奸恶之徒(97)
“娘娘……娘娘怎么来了?”
“我在此地,瞧我大晋子弟如何骁勇。”魏妙沁顿了下,道:“骁勇者,自有赏赐。”
将领一听,愣了。
这话自然分外激励人,而皇上与士兵同上战场,皇后坐城墙之上与将士同在……没有比这些加在一处更激励人的东西了。
可……可他们还是不敢赌啊!
若是皇后伤了一根毫毛,皇上怕是能叫他们全家都跟着去陪葬……
“娘娘此意,边城将士倍感恩德。只是娘娘贵体,怎容一丝损伤?若是有那么一两个异族人,顺着攻城梯爬上来……”那将领正要再劝。
魏妙沁往城楼下望去,也不知是说给那将领听,还是说给自己听:“……荀锐会让人越过大晋士兵,到我跟前来,将刀架到我的脖子上来么?”
将领彻底愣住了。
是啊……
皇上根本不会给旁人这个机会。
战场之上厮杀激烈,喊声震天,再伴着战鼓的声音,没一会儿工夫,魏妙沁就觉得耳朵里吵得厉害。
但当她终于从人海中,发现了荀锐的身影后。
他不再是少年的模样了。
他身形挺拔,有了成年男子的模样。骑在马上,便如她刚重生醒来,看见他赛马时的模样……
挺拔轩昂,一身煞气。
“那是谁?”魏妙沁问:“那就是崇火族的王上?”
“是。”
只见那人身着盔甲,手提大刀,身长足有九尺,魁梧高大,满脸络腮胡。气势逼人。
他是荀锐的生父。
魏妙沁无端吐了口气。
若是荀锐也长得这般模样,她怕是要受不了的。他只管与她对坐十日二十日,她怕是也生不出一分可怜之情。
想着想着,魏妙沁又觉得自个儿好笑。
怎么好端端的,计较起荀锐的样貌来了……
魏妙沁方才走神一会儿的功夫,等她再往城楼下看去,荀锐已经与那崇火族的王上迎头撞上了。
魏妙沁本能地扒住了城墙。
心下弥漫开了一丝不自觉的焦灼。
她却不知此时崇火王上才是惊骇至极。
他也早知道了荀锐如何厉害,在边城时杀死族人无数,近乎杀人如麻。
而他没有安抚住荀锐,是他其实也怕,怕这样的儿子回到族内,会导致其余拥护他的大家族人心不齐,他已经老了,早不复当年的勇猛了,如果大家不再拥护他,他会如何?而这样一个儿子,也极有可能会夺去他的地位……
崇火族的王上是畏惧荀锐的。
“他不是做了皇帝吗?他不该在京城吗?”王上惊恐地高喝了一声。
身旁的人也露出了恐惧之色:“御驾亲征?不,御驾亲征也不该这样快!历史上,大魏皇帝御驾亲征也足足走了两个月才到!”
不等他们话音落下,荀锐已经打马上前。
他手中同样提着一把大刀,那把刀刀锋凌厉,寒光扎眼,血顺着弧度轻轻滑落……
他看上去像极了那从地狱而来的妖魔。
“跑!跑啊……”
“是他,是他又来了!”
族人个个面露惊骇之色。
“荀锐!你停下……”
“荀锐,你做什么?”“拦住他,快,快拦住他!他朝我来了!”
王上匆匆掉头,本能地跑开了。
荀锐的气势太过吓人,竟无人敢与之正面相抗一战。
荀锐神色冰冷阴沉,他面不改色,连目光都不眨一下,提刀便斩杀了两个挡在跟前的人。
皇帝如此,将士又如何不受鼓舞?
一时间战场上异族人节节败退。
崇火族的王上也倍觉羞辱,他咬紧牙关,重新扭身回去,大声道:“荀锐,我是你父!你焉敢对我举刀!”
话音落下时,他身后的人惊恐地睁大了眼。
“刺——”
“哗——”
他的人头落了地,鲜血喷涌而出。
荀锐毫无感情地冷声道:“崇火首领已死,拿下他们。”“若有不从者,就地格杀。”
崇火族人极度的恐惧之下,只得丢了手中的兵器。
他们本是边城外最骁勇善战、民风剽悍的族人……那大魏在他们眼中,虽然无法占领了去,可也是能随意取用的宝库。
直到他们的皇帝换成了崇火族的人。
这个被崇火族遗弃的人,远比他们还要更为狠辣,于是将这些中原人也都变得无坚不摧了起来……
“完了?”魏妙沁怔怔问。
她身后的将领也有点不敢相信:“好像……是、是。”
魏妙沁叹了一声:“荀锐果然厉害。”
她脱去了盔甲,一提裙摆,转身往城楼下走:“他该要回来了是吗?”
“应当是……败局已定,皇上该要归城了。”
魏妙沁还当要几个月才能打完,她哪里晓得,崇火族人早就被荀锐先前打怕了,只要再见到他,就会失去战意。
他此行来,是为了了结崇火族的后患,但更多是为了引出朝中不服他的人……将那些暗地里作乱的一网打尽。
这一仗本就不难。
荀锐巡视过崇火族人,掉头往城内回去。
那扇崇火族人无数次都叩不开的城门,此时却缓缓在他跟前打开了。
荀锐神色漠然地纵马进去,下一刻便停住了。
他没想过,处置了崇火族之后,亲手弑父了之后,彻底了结了过去之后……一转身便能望见魏妙沁的身影。
荀锐浑身紧绷,面上一时也不知该做什么样的表情。
当马行至魏妙沁跟前时。
魏妙沁仰头看了看他,她也揣摩不清他此刻的心思。但想想,亲手杀死了自己的父亲,接受了族人都厌弃他的事实……心境该是糟糕透了,如同被刀切割开来……
于是魏妙沁冲他笑了下,问他:“盔甲沉么?”她是觉得好沉好沉的。
她又毫不吝啬地夸道:“不过你这般模样,倒很是俊美的。”
荀锐喉头一紧,弯腰勾住了魏妙沁的腰,将人腾空抱起,搁在了马背上。
魏妙沁惊叫了一声。
其余人也都懵了,纷纷跪地直呼“皇上英武”,别的却是不敢看了。
荀锐看也不看他们,也根本不在意他们如何恭维追捧他。
他打马疾驰,单手将魏妙沁紧紧搂在了怀中。
待马儿奔到县衙前,他也依旧没有放手。他跳下马,转身就将魏妙沁又抱在了怀中,这样一路抱进了厢房中去。
他身上的盔甲硌得厉害,魏妙沁忍不住低低出声:“荀锐……”
她几乎都能嗅到他身上传来的血腥味儿……
荀锐随即将她放在了床榻上。
魏妙沁抬头看他,总觉得这人眼珠子好像都是红的。
她听见荀锐沉声问:“妙妙今日在城墙上站了多久?”
她哪里记得呢?
魏妙沁茫然了一瞬。
下一刻,荀锐便蹲下身,脱去了她的鞋袜,轻轻揉了起来。魏妙沁觉得有些痒,往回抽了抽,没能抽得回去。
他身上戾气未消,带给人极大的压迫感,魏妙沁不自觉地屏了屏呼吸,撑住床沿,觉得四肢好像都软了些。
荀锐的指腹带着粗糙的茧,他轻轻刮弄按揉过她的脚踝,一路向上,是小腿,腰……
她踹了他一脚。
他却就势将她的脚腕扣得更紧了,更低头亲了下。
魏妙沁又气又想笑,便只笑骂了一声:“荀锐!你狗东西……”
他站起身,脱去了身上沉重的盔甲,松了她的足腕,将她压倒在了床榻上。
她的呼吸一下变得轻了。
可他的呼吸却好像一下变得沉了。
四周的一切都仿佛倾倒了下来,将他们紧紧裹在其中,彼此变得亲密无间起来。
“妙妙今日是不是都看见了?”
“嗯?”
荀锐抚弄着她的发丝,那里还戴着那支不过十文钱的簪子,可别在她的头发间,便显得那样贵重美丽了。
他俯身去吻了下她的发丝。
然后将她抱在怀里扣住,低头咬在了她的脖颈间,细细亲吻,双手都因为极难自抑的爱意而微微颤抖。
妙妙……
他的妙妙……
会回护他的妙妙,会将他赠送的簪子戴在发间的妙妙,会站在那里等他归来的妙妙……
他再难抑制,动作由轻柔变得凶狠起来,如同恶狼抓住了自己的猎物。
血腥味儿与少女身上的馨香气混作了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