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教妖女和正道侠女一起穿越了[古穿今](37)
薛湄试镜的角色乃是天山魔教的四魔之一,媚魔秀秀。
她以媚术叱咤武林,勾魂夺魄杀人不见血,所以高导倾向选择一个外形适合的演员,可他毕竟没混过江湖,不知道哪怕一个女人长得清纯无害,也是可以勾魂夺魄、杀人不见血的。
秀秀前期是作为裴苏二人一次偶然救下的少女,打着还救命之恩的旗号跟在两人身边,一直以纯良无害绿茶姿态示人,像个典型的反派女二,不断挑拨着男女主角的感情,阻碍男女主查案,却因为男主的智慧,屡屡失败。
直到后期,她被揭破身份,真相大白,众人才知道,神剑山庄之事虽的确是剑魔所为,但也是她故意引起了剑魔的野心和杀心,并在剑魔夺剑杀人后,处理后续,放火灭了神剑山庄满门,并趁此机会挑起天山魔教内乱,欲趁机坐上教主之位,颠覆武林。
可惜功亏一篑,她不知自己被识破身份,被男主演技骗过,受他反将一军,遭众人围困,难逃一死。
薛湄抽中了秀秀临死前的戏幕,她放下打印的剧本片段,再睁眼,气势已浑然不同。
“你觉得这江湖有意思吗?裴公子?”
“你厌恶官场捧高踩低、人分高低贵贱;可江湖,不是一样的捧高踩低、人分高低贵贱?”
“你说我错?我错在哪里?”
少女微微侧首,伸出修长雪白的手指,捏着发尾一圈圈地绕着,微咬着红唇,眼神却飞到了虚空中并不存在的“人”身上,“错在身为奴仆之子,没有心甘情愿地替千金小姐去死?”
“还是错在……”
“身为弱女子却妄想着往上爬呢?”
这时对戏的工作人员拿起剧本干硬地念:“哪怕你有再多情不得已,也不是你为非作歹的理由。”
那双粼粼的桃花眼欲语还羞,秀秀勾唇露出讽刺的笑,忽然放下手里握着的青丝,上前一步,紧紧盯着“人”的影子,掩着嘴笑道:“裴公子可真是义正言辞啊,也不知你这般卖力,为的到底是查明真相呢,还是……保护你的心上人?”
对戏的工作人员视线不经意对上少女的眼瞳,脑海空白一瞬,下一句台词忽然卡住,“秀秀”垂下眼睫,笑了一笑,拍了拍手百无聊赖地道:“罢了,是我技不如人,倒也公平——”
她走到“湖边”坐下,对着清澈湖水中的倒影理好鬓发,好半晌,咽下了喉头涌上来的鲜血:“人生在世,要的不就是公平二字吗?”
说到后来,她的声音一如既往地从容温柔,毫无垂死挣扎的不甘,也毫无歇斯底里的难看。
搅动风云、使得武林腥风血雨的罪魁祸首就此闭眼,哪怕死到临头,她也没有丝毫悔意。
薛湄并非科班出身,演技不免还有拙涩之处,因为年纪尚幼,形象也并不比那些年纪更大的演员风情万种,但难得的是,她站在那里,无论是说话的语气,还是举手抬眸的一举一动,都令人发自内心地认为,那就是秀秀。
那个冷酷自私,至死不曾回头的魔教妖女。
而那种年轻在此时也显得是那么恰到好处,因为秀秀就是这个年纪,只是高导等人没料到有那么年轻的艺人能这样符合演出的这个角色。
一副中年文青打扮的高导随着“秀秀”的死亡,长长松出一口气,他上下打量着薛湄,好一会儿才说:“好,你先回去等消息吧。”
薛湄挑了挑眉,也没在意结果,淡淡一点头,转身走了。
陈春归在外面转了好几圈,看见薛湄时眼睛一亮,也不敢问她觉得怎么样,倒是郑煜把两人送到楼下,向薛湄发起了签约的邀请。
“你是个好苗子,有兴趣进圈演戏吗?”
薛湄看了他一眼:“我考虑一下。”
郑煜推了推金边眼镜:“好,届时试镜结果出来我会通知你,期待你的答复。”
几人就此分别,陈春归得知江邵没有出现,虽有些失望,但也没说什么,她还要赶晚自习,等到薛湄出来就同她告别。
“你要不要回学校?”
薛湄冲她摇头:“我还有事,想找人聊一聊。”
江沉月收到薛湄的信息,与她见面的时候,天边的最后一丝残阳褪去,薛湄站在彩虹公园,她刚刚到这个世界时苏醒的地方。
少女仰头看着天上的月亮,卷曲的长发铺延在身后,越发显得娇小柔弱,让人难以想象这是一个手染血腥的魔教妖女。
罕见地看着她这么安静的样子,江沉月主动出声唤道:“薛湄。”
薛湄没有回头,只是问:“江沉月,你是不是不打算回去了?”
“……”江沉月道:“为什么这样问?”
薛湄深吸一口气,转身:“你主动融入这个世界,还找到了你失散已久的哥哥,你难道舍得放下他回去?”
好一会儿,江沉月才说了一声,“我不知道。”
的确,明心阁里她还有一些放不下的人与事,但她唯一的血亲在此世,江邵又能放下这里的一切随她回去吗?她又凭什么让江邵做此牺牲?
可若不如此,她难道要抛下兄长?
薛湄道:“你也有不知道的东西?”
江沉月淡淡道:“我也是人,怎么会没有不知道的事?我并非全知全能,没有到选择的时候,我便永远不知道结果。更何况,薛湄,你难道愿意回到司狱观吗?”
“为什么不愿意,”薛湄终于转过了身,向前一步,冷笑:“江沉月,你以为你很了解我吗?你以为你递到我手边的东西我就会接受吗?你凭什么靠你自己的想法来评判我?”
试镜之前她也看了不少此地武侠片的魔教妖女角色,但多是牵涉在情爱之中,少有感同身受的。
但今日这个角色……
“你是想告诉我什么?邪不胜正?还是……我终究逃不过一死?”
周末的彩虹公园,哪怕入夜,依旧人来人往,带着孩子的家庭或情侣在周围散步,热闹的欢声笑语不时传到耳畔。
而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在这之间尤其显得格格不入。
薛湄微微眯起了眼,握住了袖中的快意刀。
哪怕眼下功力未曾恢复,但江沉月身侧未带三尺水,也未必没有一拼之力。
江沉月负手而立,垂着长睫似乎没有察觉到薛湄的意图,开口道:“薛湄,你我相识多年,亦不是没有合作的时候,你该知道,在面对敌人之时,我绝非死板迂腐之人,若我当真想要你的性命,会没有机会吗?”
薛湄握紧了刀柄:“江沉月、江少侠,若想要劝人放下屠刀,我看你是打错了主意,司狱观中,善良的人……早就活不下来了!”
“你以为自己处处留情,我就会感激你吗?”
“薛湄,我从未小觑你的手段。”
江沉月抬眼,静静地看着她:“但若你真如自己所言,又为什么会留在薛家?一个人或许可以改变她的姓名,却永远改变不了她的过去,只有正视——”
话音未落,刹那间刀光如电,映入两人眼底,一闪而逝的锋芒,迅雷般压在了江沉月颈边。
作者有话要说:SECRET NOTEBOOKS
DAY 30
薛湄:来啊,来battle啊!
☆、过去(一)
江沉月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薛湄的时候。
那时父亲身为前任宰辅,太子太傅,天然就成了太子一派的人,太子幼时受宠,又是皇后嫡出,是名正言顺的储君,地位稳固,可惜天家父子亲情,终究逃不过权利倾轧。
哪怕父亲悉心教导,但太子的地位实在太令人眼热,朝野上下无数人盯着他的错处,哪怕是圣人也难以在这样的环境中不出一丝差错。
太子也是如此,一步错,步步错,他没能逃得过历代幼年即封太子成年却始终不得登基的宿命,没能活过他的帝父,被罢黜之后,于东宫自尽。
身为太子一党的江父也被满门处斩,好在他们膝下只有一子一女,儿子早年失踪生死不明,女儿沉月则被奶娘送到了道观出家。
那时江沉月还不过七岁,江母高龄产女,所以江沉月幼时身体并不好,可以算得上体弱多病,尽管因为病痛她自幼就比同龄的孩子早熟稳重,但毕竟是从小养尊处优,江家夫妻对这个晚来得的掌上明珠宠爱至极,容不得她一点磕碰。
可想而知,当从昏睡中醒来换了一个陌生的环境,周围没有一个熟悉之人,年幼的江沉月是何等心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