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睡到和离后+番外(8)
听完父亲的解释,石铭总算明白这究竟是个怎么回事,想起沈芙,没忍住发问:“既然原先打算让沈二小姐误会长兄的计划行不通了,如今又该怎么办呢?”
“也不知道这位小姐好好的为什么突然变卦,”石淼也没料到这样的事情,心头烦躁,出口的话也变得狠毒起来,“不然干脆趁着如今沈将军病重,找个机会,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她杀了吧!”
“不可。”
“父亲,不可!”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石淼奇怪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你急什么?”
石铭也觉得自己反应着实有些大了,立刻摸着鼻尖打哈哈:“先生教导过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时刻铭记在心,自然不想看到父亲对无辜之人痛下杀手。”转头与季怀旬的视线对个正着,石铭莫名其妙有些心虚,忙道,“长兄刚刚说不可,也是觉得此举不妥的,是吧?”
季怀旬淡淡移开眼,颌首道:“如今的大理寺卿与沈家往来密切,就算沈芙再不受宠,终归是沈家的人,也还是会重视的。”
沈芙若在石家出了事,大理寺看着沈行业的面子上也会严查,到时候反而将牵扯甚广。
和离固然急迫,但与这样的牵扯比起来,那都算是小事了,石淼也明白过来,顿时愁容满面,又看了看时辰,道:“诶,动不得那位小姐,那便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等下我要去趟钱庄,回来后再另外想想法子。”
又说了几句,石淼才匆匆离去。
季怀旬垂头沉思了一会,抬脚往外走,石铭看着他脸色,也紧紧跟上。
长兄惯是内敛的性子,石铭之前就不太能摸清他的想法,如今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也就更不敢乱猜了,干脆直接开口问道:“长兄一定要和离吗?若是不讨厌,多了解了解,也许是个能说体己话的知心人呢。”
知心人?季怀旬愣了一下。
“我并不需要什么知心人,”季怀旬很快回神,几步转进院中,目光无意落在不远处的凉亭上,顿了顿,又道,“更何况如今不是谈这个的好时候,那个人……也绝不该是她。”
石铭没懂他话里的意思,余光一扫,望见了等在凉亭中的主仆二人,忍不住出言提醒,“沈二小姐一直在那处等着你,说有话要对你说。”
季怀旬不答话,只目不斜视径直绕过凉亭,连半步都没有停下,显然并不打算去见沈芙。
想起刚刚沈芙得意洋洋向他炫耀兄长倾心于她时,脸上出现的夺目神采,石铭觉得有些说不出的滋味,不觉摇了摇头,暗自叹息了一声。
看来,果然是沈芙误会了。
第5章 同居邀约
夏日就是叫人觉得困乏,又有春芽在一边替她小心扇着风,沈芙来回折腾了也累了,只差没一闭眼靠着石柱昏睡过去。
好在她勉强睁眼时,恰好捕捉到季怀旬一闪而过的墨色衣摆。
“怀君!”
这一声横空划破寂静的庭院,石铭垂头不敢乱看,却也明显察觉到长兄走的更快了。
沈芙见季怀旬并不停步,一跃而起,急急追上。
“等等!”心急之下,沈芙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几步绕到前面,伸手拉住季怀旬的袖口,呼吸都有些不稳,“怀君、怀君可是还在生我的气?”
季怀旬被她拉住衣袖,只得停住脚,余光看见沈芙颊边因为追赶他而泛起的潮红,心念一动,倒也没有甩开她的手。
除了春芽,沈芙身边没什么亲近的人,对讨人欢心没什么经验,眼下只能干瞅着季怀旬:“怀君……”
季怀旬抬眸,望向她对目光里带了复杂,不多时,慢慢起了疑心。
这位沈二小姐平日里对他不冷不热,满心满眼只有那个并不看重她的沈府,季怀旬也是拿准了这个弱点,才引她误会自己,从而提出和离。
不过一夜的时间,她却突然反悔,对着自己的态度也变得殷切许多,实在有些不寻常。
这人究竟是抱了什么目的,又或是……
想到什么,季怀旬的目光陡然锐利起来,面容也瞬间冷了下去。
难道是被她发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如果真是这样,这位沈二小姐,还真是留不得了。季怀旬不动声色地垂下长睫,沉声对着周围道:“闲杂人等都出去,我有话要单独对沈二小姐说。”
石铭心领神会,悄悄散退园中的仆役正准备离开,回头瞧见有个婢女一脸担忧地定在原地不肯走,立马没好气地呵斥了一声,“你是聋了没听到长兄的话吗,快给爷滚出来!”
春芽胆子小,被石铭吼得浑身发抖,却还是咬着牙怯怯地看向沈芙:“小姐……”
“你对她嚷嚷什么!”沈芙像只护着雏鸡的老母鸡一样挡住春芽,毫不客气地瞪了眼石铭,中气十足地回吼,“她是我的贴身婢女,有我在,还轮不到你来管教她!”
石铭被她唬得缩了缩脖子,季怀旬垂在身侧的手微动,也没忍住侧目看过去。
阳光下,女子低声同着身边婢女说着什么,脸上的笑意明媚又灿烂,比起往日总是沉默不语的沉静模样,多了几分让人移不开眼的灵动活泼。
季怀旬看了半晌,心中的阴郁也不觉被冲散了些许。
知道春芽是在担心她,沈芙安抚地冲春芽笑笑,低声道:“我是和夫君在一处,夫君又不是旁人,你又什么好担心的?只是单独说说话罢了,我也趁这个机会好好哄哄他,消除了嫌隙,日后才可以好好过下去嘛。”
听了她的话,春芽安了心,这才一步三回头地走出了院子。
很快,院中只剩下沈芙和季怀旬两个人。
一时间,周遭静的可怕。
收回看向凉亭的视线,季怀旬眸中墨色翻涌,沉声先开了口:“沈二小姐昨夜可以见了什么人,或者碰上了什么事?”说话间,他紧盯着沈芙,不放过其中一丝一毫的神情变化。
没想到他会突然这样问,沈芙怔想了一遍,果断摇头:“我一直呆着房内,连门都未出去过。”
虽然她是今日才醒来的,全然不知道昨晚做过了什么,但前世的自己小心谨慎,除非必要,绝不会踏出房门半步,因此沈芙眼下应答的很有自信。
看着沈芙满脸的坦荡真诚,季怀旬确定她并没有知道些什么不该知道的东西后,心中莫名轻轻松了一口气。
若真要杀了沈芙,季怀旬终究是还是下不了狠心的。
与那些背离道义的谋逆之徒不同,沈芙本不该与他有所交集,若不是因为自己不得已要躲避公主选婿的风波,也不会选择与她成婚。
沈芙就算再不得沈家的重视,也该嫁一个真心爱她的人,而不是被自己……这般利用。
更何况沈家是当年郑勇帝逼宫最大的助力,算是间接杀害父亲与母亲的凶手,若是两年后事情顺利,季怀旬重回宫阙后,定然是要治沈家株连之罪的。
按原计划,等和离后,他会暗地里为沈芙选一个身家干净的温良夫婿,使些手段让两人相遇生情,保沈芙离开沈府,不会受到牵连。
为避免在孽缘里越陷越深,这场荒唐婚事还是早日了结的好。为沈芙谋筹活路,已经是季怀旬对她最大的补偿了。
季怀旬伸手揉了揉眉心,心口不知道为什么有点憋闷。
“不管沈二小姐信不信,我实非能托付终身的良人,”烈日渐渐收敛起来,天色骤然阴沉下去,季怀旬如玉般白洁的侧脸似是蒙上了一层阴影,十分疏离,声音也清冷异常,“一别两宽,各自欢喜,也许才是最好的结局。”
季怀旬的容貌秀雅,每一处都是好看的,所以当他用这样漠然的神态说这样冷淡的话,被沈芙看到眼里,只觉得十分心酸。
夫君总是这样妄自菲薄,沈芙心中一软,急忙反驳道:“才不是这样的呢,你早已是我此生认定的良人了!”
似乎十分震惊她会说出这席话,季怀旬半垂的双眼猛的抬起,连带着下颌都微微收紧,露出藏匿其中分明的棱角,漂亮又凌厉。
沈芙仰起头,刚想鼓起勇气说话,就被眼前的的美色所惑,连呼吸都窒了窒。
别的不说,她这位夫君,实在是人间难得一见的好模样。
“虽然你的出身低微,只是一个商贾之家的长子,不仅没什么才学,性子也太过阴沉内敛了,但你……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