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睡到和离后+番外(68)
库房离得不远,沈芙同纪云一路说笑,更觉只一瞬便到了。房门一开,沈芙的注意力就被五颜六色的布匹给吸引走了,连连发出惊叹的声音:“竟有这么多好看的颜色!”
饶恕纪云不是一个喜欢显摆的人,听到这话也难免心中得意,她骄傲道:“少夫人莫要笑我自夸,京城内没有哪家店铺的色系会比我这更全了。”
纪云既要做这桩生意,便存了做好的心思。
她向来是这样一个人。
“这片区域里,存放着的是京城现下最流行的云锦——”纪云顺着沈芙的视线看过去,心下了然,话锋一转,“少夫人来这,原是为大公子挑选衣料的?”
见自己的心思这么快就被纪云察觉出来了,沈芙惊了一跳,越发敬佩起她来:“纪夫人真是神人,我还未说半句话,你明白了我的心思。我原先偶然听到夫君说起几件有关于夫人你的往事,便觉得世间怎么会有如你这般聪慧又坚毅的女子,今日一见,更是觉得夫人自有风骨,不似寻常人。”
世人皆知当今的圣上郑勇帝,与前朝太子太傅之女是青梅足马的情谊,但无人知道,郑勇帝与纪云之间其实有过一段情缘。
之所以是“有过一段”——便意味着这缘分早就断了。
沈芙记得季怀旬那时是这样和她说的:“我只在小时候见过纪云几面,所以初次听齐鲁文说她愿助我一臂之力时,我根本不信她。”
“父亲生前待太子太傅如亲父,事事依顺,这些我是亲眼所见。可宫变后,他不仅没有替父亲说过半句话,更是转头就拥立了郑勇侯。”
“我当时想,太子太傅尚且如此,太子太傅之女纪云又能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季怀旬轻叹一声:“可是我错了。”
派去调查纪云的人回来禀报说,纪云早在郑勇侯登位那年,就将他们所有的情意断的干干净净,甚至与太子太傅都几乎断绝了来往。
“纪云,是可信之人。”
……
与世间大多数对父亲和夫君唯命是从的女子不一样,纪云有学识,有开阔的眼界,更有自己的底线原则,这让沈芙羡慕不已。
毫无预兆的受了沈芙这样毫不吝啬的一顿夸,纪云总觉得受之有愧,又不敢扫兴回绝。
她只能按耐住心虚回答,连笑脸得有些干:“这不算什么。”
沈芙从一进门开始就直盯着这些只适于男子的衣料看,纪云觉着只要在场的不是个傻子,都该能看出来她的心思。
纪云正胡乱想着,就听沈芙指着一处问她:“这个颜色好,穿上应该能衬得人面色好。”
“少夫人慧眼识珠,开店以来,这莹白色的布匹卖的最好,除去颜色,这料子也是上好的,”纪云略一思索,有些迟疑,“不过大公子平日里偏好墨色衣裳,也不知道穿起来适不适合——”
沈芙想都没想,便斩钉截铁道:“好看的!”等回过神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沈芙又红了脸,结结巴巴的掩饰,“咳、我的意思是……想象一下夫君穿上这种颜色衣裳的场景,我觉得还是挺不错的……”
纪云忍住笑:“是是是,这天下怎会有大公子穿着不好看的衣服。”
“纪夫人就别再取笑我了。”沈芙捂着脸,头几乎要低到胸口上去。
不再闹她,纪云笑意盈盈:“少夫人尽管选吧,喜欢什么拿什么,不用担心不好拿,我会吩咐下人用车运送到石家的。”
“不不不,”沈芙没想到纪云会这样大方,“我挑选一两匹就可以了,用不了那么多。”
想到什么,沈芙又道:“我知晓夫人与夫君的交情匪浅,但越是有这样的联系,我越不想麻烦夫人,还请夫人……”
纪云微笑着打断她:“夫人若要说什么要我收下本钱的话之类的话,这家铺子今日就该换主了。”
言下之意,若沈芙执意要花钱买下布匹,她就直接把这个铺子送给沈芙。
沈芙在心里叹了口气,只得作罢。
不过,沈芙总觉得眼下正在发生的事情,莫名有些熟悉,很像京城中一本流传甚广的话本子中的浪漫情节。
不过那本书叫什么来着的?
沈芙皱起眉,苦苦思索。
直到选完了布匹,沈芙才恍然想起那话本的名字,很长,很令人面红耳赤,很适合在夜深人静孤单寂寞的时候翻阅,它叫
《退亲365天:被霸道布商宠爱的日日夜夜》。
作者有话要说: 后来的某天
沈芙:纪夫人,我突然觉得,真能得了你的这个铺子似乎也挺不错的
纪云(变脸):还请少夫人当我没说那些话。
沈芙:……
这里是蠢蠢的作者~(柔弱)
情节安排出了错,又临时加了修改,所以应该还有一章,大概在零点后或者早晨发(依旧和大家道一声晚安)
第53章 不可告人
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石铭的心头就会冒起一个异样的念头,有时疯魔起来,甚至还能折磨着他夜不能寐。这是个不能告人的秘密。
他似乎对沈芙……有欢喜的情愫。
每次和沈芙说话,石铭总是装作不懂礼节的样子叫她“沈二”,仿佛只有这样,他才能和她有那么丁点的亲密感觉,这让他觉得自己简直又蠢又笨……又有那么一点的卑微可怜。
不过石铭一直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直到共乘一辆马车前往纪云店铺的时候,他才发现季怀旬几句无意的试探就能让他自乱阵脚……
石铭一时有些心乱如麻。
从马车上逃也似的奔到店铺的里间,比起心事被看破的羞恼,石铭更多的是不甘。
他凭什么不能和长兄争一次?
平复好心情,石铭若无其事的扭头出门,想找季怀旬解释一下自己的失态,却正撞上季怀旬对着车夫怒喝:“你怎么敢!”
石铭如同被人当头浇了一盆冷水,瞬间清醒。
若是之前,他还可以拿“长兄当初求娶沈芙不过是权宜之计,对她并没有感情”来安慰自己,可亲眼看见季怀旬为沈芙惩处意图陷害她的家仆时的暴怒,石铭就明白自己不能再接着自欺欺人下去了。
长兄是真心爱惜沈芙的。
更重要的是……
石铭闭上眼睛。虽然他很不想承认,但心里也明白,沈芙也确实喜欢着长兄。
既然长兄和沈芙两个人的感情是双向的,他再有这样的念头,错的那个人便只能是他。这点情意从头到尾都是他一厢情愿,越陷越深……
终究只会害了他自己。
左叁兴冲冲的去追车夫,季怀旬却没兴趣观赏他扒人衣服的场景,转身往店门走了没多远,就见石铭正失魂落魄的站在不远处等着他,往日总是青春洋溢的眉宇间都显得有些灰败。
走至石铭面前,季怀旬停下脚,问他:“有话要对我说?”
石铭张了张嘴,怎么也说不出话。
又耐着性子等了一会,季怀旬见石铭还是低垂着头不愿开口,便擦着肩跃过他继续前行,声音里听不出是喜是怒:“石铭,我说过我永远是你长兄,等你彻底想明白了再来找我吧。”
说话间,季怀旬已经走下去一大截路了,里店铺的正门不过几十米远。
石铭终于还是叫住了他:“长兄,我错了。”
季怀旬步调微慢,却又没有停。
“我会好好读遍百家书,努力做一个为民谋福的好官;我会居安思危,不让石家陷入险境;我会记挂着长兄对我的好……”石铭红着眼眶,停顿了一下,继续道,“……然后也许会在京城外遇到一个适合我的好姑娘,成婚生子。”
最后一句话音刚落,季怀旬也停了下来。
似是精准掐算好了时机,季怀旬此刻离店铺的门口还剩最后一步。尽管只是笔挺的站在原地不动,季怀旬都能清晰的看清坐在屋内与纪云谈笑的沈芙,还有她脸上娇俏的笑。
沈芙既然已经是他的人,便是谁都不能将她从他身边夺走……包括石铭。季怀旬偏过头,面上无波无澜,却也算不上是平静。
良久,季怀旬才对着石铭淡淡道:“别在外面站着了,进来吧。”
在季怀旬嘱咐纪云照顾好沈芙的同时,石铭默默去里间,将跟着他前来的四位随侍来时穿着的粗布衣裳拿了出来,刚想放在了桌上,又想了想,他还是递给了季怀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