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睡到和离后+番外(40)
电光火石间,有什么东西倏的冒了出来,季怀旬沉思片刻,漆黑的眸子一亮,唇边也带了笑意。
秋试除了考文、商、政等重要的科目,其实还考医。不过医术向来是由世家内子弟进行传承更替,普通子弟没有领门的师傅,根本连入门的机会都没有,所以这门课就慢慢被人忽视了。
今年的秋试因为贸然提前,郑勇帝为了安抚平民的情绪,早已下令他会亲自前往临江台面试考生。
官员们吃着官家厚禄,食了满脑肥肠,整日想着如何讨帝王欢心,却偏偏忽视帝王真正焦虑的事情。他们不对这件事上心,可帝王为了将皇位坐稳,平息霍乱,却是什么都愿意一试的。
而石铭本身腹中没什么墨水,临阵磨枪终究是下策,但有了这个契机,引出“筱粉才是怪病病因”的风声,在如今人心惶惶的时节里,倒也不是不能与其他考生一搏,得一个入宫的名头。
这倒是一个两全其美的好法子。
“这事我自有分寸,”季怀旬收了笑,淡淡道,“沈将军就安心吧,不出两日,这件事定然会有了结的。”
沈行业深深看着他,良久道:“那我便静候皇长孙的佳音了。”
槟岚杵在一边看着一切,面上不敢显露分毫,心里却不屑的“切”了一声,十分很不爽。
这人装模作样的卖什么关子!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六千多字合成了一更~不太满意想再修一修啵叽大家别熬夜,明天来看也行滴
爱你们
第31章 阴差阳错
既然一干事情都有了对应的对策,也该回去早做准备。虽然面上满是平静,季怀旬心中却仍然记挂着独自坐在面馆中的沈芙。
“沈将军怎么不去见见……芙儿,”第一次念这样亲昵的称谓,季怀旬语调有些僵硬,倒意外悦耳清亮,他的目光沉沉,“听闻沈将军病重昏迷,她那一整日都显得心不在焉。”
想起活泼的女儿,沈行业眼神柔软,继而苦笑一声:“这事说来话长,我与芙儿间有未解开的误会,怕见面惹她伤心。”
季怀旬道:“虽不知道是什么事情,但我看得出来,她并未怪罪将军。”
“我知道,”沈行业心底一片苦涩,“我倒愿意她能怪罪我,可她是天底下最单纯善良又心软的孩子,总是叫我担心她受委屈。”
想起那张几乎要埋进面碗中的红扑脸蛋,季怀旬忍不住轻笑出声:“确实。”
如今,他也如父亲一般,有了要以命相护的人。
季怀旬胸口悸动,连半刻都不想停留,只随意微微前倾,算是同沈行业拜别:“那好,既然拿了图卷,又许了将军一个承诺,我永不敢忘,往后定牢牢谨记,沈将军只管放心。”
他这番话说的含糊又赤诚,不知道内情的人只以为指的是尽早揭秘怪病病因之事,不免觉得言过其实。
比如——槟岚。
槟岚憋到现在,脸都憋青了,终于忍不住在一旁小小声道:“对着人没半点好颜色,倒说的一嘴漂亮话。”
他的声音虽小,而后兴许是越说越气,尾音都带了不忿的怒气。最后连沈行业都斜瞟了眼槟岚,出言轻斥令他闭嘴,季怀旬却置若罔闻,似乎没听到一般。
沈行业心系爱女,明白季怀旬话中指的是他对沈芙的承诺,顿时眉头一展,笑得格外舒心和蔼,连颊边深深的沟壑都浅淡了几分:“不用多说,沈某自然明白的。皇长孙只管去做自己的事吧。”
季怀旬淡淡颌首,转过身,抬脚就要望巷子外的面馆走去,想到什么,挺拔的身形忽地顿住了,清冷素白的侧面迎着晨光,镀上一层融融的暖意。
他其实本来不欲搭理槟岚的冷嘲,但想了想,还是又转了回来。
“我待人要么真心相付,要么就连多看一眼都不屑,从不会说什么漂亮话,”季怀旬冷声道,“以前不会,以后更不会。”
谁知道你会不会,知人知面不知心!可槟岚业知道自己刚刚算是越界了,此时被季怀旬满是威压的眼神看的莫名心虚,嘴里嗫嚅了半天,更是没能将话讲说出口。
眼睁睁看着季怀旬远去的背影,槟岚知道他定然是去寻二小姐的。
莫名的,槟岚忽然想起那双在他最为狼狈时扶住他的手,心好像被人泡在醋坛内揉捏,翻肠搅肚的,很不是滋味。
若是这场病生得再早些,他与沈二小姐会不会有不同与如今的际遇……
“槟岚。”沈兴业突然唤道。
槟岚收回思绪,应了声,这才发现沈兴业往前走了好一大段的路程,立时为自己的疏忽羞愧不已。
察觉到身后刚刚还在愣神的槟岚跟了上来,沈行业脚下步履不停,话语里透出提点他的意思:“算我多嘴说一句,芙儿既然已经嫁做他人妇,你有些事情就算实在情难自己,也万不该表现出来,尤其是当着皇长孙的面。”
被他一语道破心事,槟岚面色僵硬,刚刚还发红的脸陡然有些苍白:“将军,我……”
槟岚没有经验,而男女间接触多了,总会有些难言的错觉。思即次,沈行业心情颇好的摆摆手,显然没把这当回事,一脸不欲多谈:“这么多年,我早知道你最是有分寸,应当很快就能将这些杂事妥帖处理好。那时,你还是我手中最趁手的一把刀。“以往听将军这么说,槟岚总是觉得自豪,有种被看重的感觉。
可如今只要一想起季怀旬真实的身份,槟岚心中总是难以抑制的生出些自卑来。一个是身世显赫备受拥护的前朝皇长孙,一个是默默无闻的贴身侍卫……
而等季怀旬夺回皇位,到时候他们之间,甚至连云泥之别都算不上。
他与二小姐之间的距离也更远了。
槟岚也知道自己不该有这些念头,可有些心思是会不受控的疯狂扎根发芽的。
平日里一枝一叶,悄无声息的占据心房
等到恍然察觉时,却发现早已情根深种,成了执念。
沈芙吃完了面,记着季怀旬让他呆在这处别乱走的话,随手捏着一根筷子百无聊赖的搅着乳白的面汤,一边打发着时间,一边胡思乱想起来。
夫君究竟是去做什么了,怎么过了这久还不回来?
这样杂七杂八的一想,沈芙就顺理成章的联想到了狼孝山上经历过的惊险遭遇,忍不住摇头叹息。
那群五大三粗的汉子,究竟是为了什么绑了夫君上山而又不伤害他呢?甚至还大费周折的扔下了一具和夫君身量相仿的死尸,意图伪造出意外身亡的假象,差点连她都蒙骗了。
沈芙百思不得其解,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
突然,她灵光一现,想起了话本子里的烂俗套路。
不为财不为权,难道是为了……美色!
这就更丧心病狂了!沈芙头摇的更厉害,引得周围人频频侧目。
摇着头,沈芙顺着画本子上的思路往下想,依稀记起大概是缠缠绵绵又相爱相杀,例如“天下都是老子的,你断是逃不出我的手掌心”“认命吧你这辈子都是我的人”之类的狗血故事。
左盼右盼等不来夫君,沈芙面色微变,当即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莫不是……真出了这样的事情!
不会像上次那般,又意外遇上了一群凶神恶煞的劫匪,将夫君重新劫上山去了吧?
夫君容色那样绝艳,怎么不知道该乖乖呆在她身边呢?临走前竟然还叮嘱她不要乱跑,也不看要真出了事,是谁在保护谁!
沈芙无奈的叹气,起身出门去寻自己那位“在外招蜂引蝶”的夫君。
可她才刚跨出门槛,就迎面撞上了提着刀气势汹汹往这奔来的粗莽汉子。
那汉子,正是在石府扬言“皇长孙若是有个万一我定将沈二小姐剁成肉泥”,赫赫有名的狼孝山土匪头头,齐鲁文。
熟人见面,一而面面相觑,二而神色激动,三而分外眼红。
因着印象太过深刻,只一个短暂的照面,沈芙就将齐鲁文认了出来,顷刻间一双灵动的桃眼越睁越大,后退了几步,失声尖叫起来:“大家快躲起来,这人是山上的劫匪,他劫持过我家的夫君!”
齐鲁文头皮发麻,不想把事情闹大,赶忙抬起手向周围人解释,表情无辜且诚恳:“我真不是坏人……”
可他忘了自己手中正拿了一把雪白锋利的大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