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睡到和离后+番外(35)
防止春芽再说蠢话,石铭木着脸打断她的话道,语气和蔼的吓人:“别傻站着了,烦请你给爷带个路。”
春芽周身抖了抖,看向石铭的眼神像看见了鬼:“好、好……二公子请随奴婢来。”
房门被重新关了起来,季怀旬转身将床幔拢好。也许是清晨的光亮太过澄净,一明一暗间,竟将他锋利藏锐的眉目照出一片柔软。
“若还困,便再睡一会,我替你去唤春芽来陪着你,”看着沈芙,季怀旬面色里不可查的带了些关切,声音倒还是不习惯眼前这样温情一般,还没转变过来,叫人听着凉凉的,“等会我与石铭有事情要商量,你且先用早膳,不必等我。”
沈芙正无聊着,闻言立刻翻身而起,拉住季怀旬的衣袖,急切道:“我也想去!”
“你可以随我一起去,”直直对着面前人,季怀旬背脊微僵,清淡的目光蓦然抬高,越过沈芙的头顶。他的呼吸微窒,很快恢复平静,良久又道,“不过,要先将衣服穿好。”
第26章 急中生智
沈芙睁着透亮含波的大眼睛,眼巴巴望着季怀旬,满是恳切,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现在香肩半露的模样有多么勾魂摄魄又引人遐想,只以为夫君是真的在嫌弃她衣冠不整。
实在是上一世被拘在深宅后院里寂寞怕了,沈芙这次再睁眼回来重活一遍,别的没什么,倒是整个人变得异常怕独处,最怕像以前一样无所事事的睁着眼睛盼日子。
换句话来说,就是沈芙变得爱凑热闹了。
见季怀旬答应带她一同前去商议事情,沈芙眉眼弯成月牙,欢喜的连声音里都带了笑:“我就知道怀君最好了,我这就换身妥妥帖帖的衣服,怀君稍等我一下!”
说完,沈芙便连蹦带跳的取了件衣物,一溜烟往屏风后走。
她的反应实在太过鲜活灵动,季怀旬虽然在原地站得笔直,一动未动,原本虚浮的视线却慢慢聚拢起来。
仿佛难以抗拒一般,季怀旬朝着屏风望过去。
大概因为心情好,沈芙步履轻盈,脚步也快,衣衫滑落处,莹白的肩头瞬闪而过,整个人没入屏风中绣纹繁复的花色里。
屏风上顿时显出一道纤细娇柔的腰身,细长十指搭在腰间,似乎正准备宽衣解带。
季怀旬猝然收回视线,背过身,对着屋外的方向负手而立。他眸色沉沉的盯着门边透进的光亮,喉结微滚,面上仍是一副心无旁骛的清冷样,但气息却已经乱了。
这样干等着实煎熬,季怀旬指尖轻轻搓过眉骨,干脆阖目屏气。
闭上眼自然是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见。可阴差阳错,季怀旬倒意外将耳边衣物摩擦窸窸窣窣的声音听得更加清晰了。
真是……磨人。
季怀旬展眉轻叹一声,目不斜视的往软榻边的茶桌走了几步,十指抬起,将早已凉透的瓷杯紧收在手心,举到唇边抿了口茶水。
茶水早已冷透,冰冰凉凉的,立时带走了他喉中直攻心扉的灼热。
“我好了!”沈芙匆忙换好衣裳,兴致昂昂的冲了出来,将换下的衣物随手甩在床上,转头看见季怀旬面色沉沉,以为他是等得不耐烦了,小心翼翼道:“怀君面色不好看……可是嫌我手脚太慢了?”
季怀旬本已经平复好心绪,此时轻轻放下杯盏,回头扫过沈芙澄澈见底的眼眸,眉宇间又划过一丝难言的不自然。
“你多想了,再者等得也不算久,”季怀旬嗓音里带了沙沙的哑意,转过身,“走吧。”
“诶!”见夫君神色无异,沈芙放下心来,笑眯眯的跟了上去,嘴里絮絮叨叨,“还没用早膳呢,等下正好让春芽端些糕点去偏间,你们边吃边聊……”
身边人似是有说不完的话,季怀旬是喜静的性子,此时却没有半点不耐。
季怀旬侧眼看向沈芙灵动的眉眼,似被她感染一般,他沉静如水的面容也镀了一层几不可查的笑意,暗藏其中的戾气也因此被驱散了些许。
他素来寡言少语,若真能有一个如沈芙般能补他之短的人常伴左右,也是挺好的吧。
“怀君怎么总瞧着我,”沈芙摸了摸颊畔,确认了好几遍,扬起脸问季怀旬,“难道是我脸上沾有什么东西?”
季怀旬垂眼看她,突然勾唇轻笑。
他的容貌本就生的俊雅非凡,这一笑更是如同明珠映月,灼灼生辉,天下再令人惊叹的景色与之相比,都显得逊色不少。
沈芙看得呆了呆。
“这处沾了东西,像是细小的棉絮,”季怀旬停下脚,身侧分明的指骨曲起抬起,倾身靠近沈芙,指尖划过她白净细腻的脸颊,力道不轻不重,似乎真的是在抹去什么东西一般,“等等。”
可若有人在场,就会发现季怀旬指尖落下的地方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
夫君那样正直矜持的人,又如何会蒙骗她!沈芙丝毫没有怀疑,乖乖站在原地任他揉捏,心里边还在暗暗思索是不是该将床上劣质的被铺换上一换。
“揩去了。”季怀旬捻了捻空无一物的指尖,神色自若的扯着谎。
沈芙不疑有他,只义愤填膺道:“床上的铺被还是我带着春芽亲自去店里挑的呢,那家店主还说什么上好的被料价格就是贵,我看他是被猪油蒙了心,竟然昧着良心以次充好!”
“嗯,”季怀旬面无愧色,“确实太差,下次别去那家了。”
沈芙头如捣蒜,在心里给那家在京城内口碑颇好的店铺狠狠打了个叉:“我再也不信他们的话了。”
季怀旬勾了勾唇角,笑意柔软,抬脚继续往前走。
偏间内,石铭焦躁的倚靠在红木椅背上,手边茶壶都快被他喝空了。还没把季怀旬等来,他倒是空灌了一肚子茶水。
水是再也喝不下去了,石铭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来打发时间,前思后想,不情不愿从怀里掏出一本被捂得皱皱巴巴的书本,十分不耐烦的“哗哗”翻了起来。
春芽立在一边目瞪口呆,小小声道:“二公子这是在……”
想起屋内书桌上还有一大摞仍是崭新的书册,石铭就心烦不已,被春芽问了一句,气不打一出来,瞪了她一眼,手下翻页的速度更快了:“闭嘴,别打扰小爷温书。”
春芽不识字,也因此对读书人的事情十分好奇。
她其实很喜欢陪着沈芙挑灯夜读,可沈芙也是个不争气的,单单能识字罢了。
“原来这便是温书,”春芽敬佩的看向石铭,态度前所未有的恭敬,“刚刚瞧见二公子翻书翻的很快,眼睛却半点没往书上瞧,还疑惑这是在做什么。二公子,奴婢斗胆问一句,温书是什么感觉?”
春芽浑然不觉自己这番话到底意味着什么,石铭被她这无心的话刺得心头一梗,对着她无辜的眼神,想发火又发不出来。
“什么感觉?”石铭冷笑一声,还是瞪她,“手感不错,你要不要也来试一试?”
春芽没听懂他话里的意思,但还是能敏锐的察觉到自己似乎说了错话,惹得石铭更加生气了。
“刚刚小爷的话,你是没听见,还是耳朵不好使?”
石铭倏然收了笑,盯着春芽,一字一句的重复道,“闭、嘴。”
春芽缩在一边瑟瑟发抖,不敢再说话,正担心这个瘟神再看她不顺眼,余光往外一扫,激动起来:“小姐!”
有小姐在她身边,她就什么都不怕。
“长兄,你可总算来了,”石铭见了季怀旬,也顾不上生气了,立刻迎上去,苦着脸道:“你都不知道,今早听到确切的消息之后,我都快被秋试给愁死了……”
季怀旬撩起衣摆坐下:“出了什么事?”
“城南不是出了怪病嘛,御医对此束手无策,那处的官员又接二两三的病倒了,一时人手匮乏,”提起这个石铭就怒火中烧,咬牙切齿道,“也不知是哪个缺德的狗东西提了个建议,说可以将秋试提前一个月,尽早招揽人才,以解燃眉之急。”
可朝中吃着官粮不做事的人数不胜数,哪里真的到了缺人的地步?无非是那些人贪生怕死,自己不愿去,便急着将旁人推进火坑。
“怎么,他们的命是命,我们的命就不是命了?”石铭啐道,“不想着怎么治病救人,一天到晚净想这些歪门邪道。”
季怀旬听完也沉下脸:“简直胡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