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和尚他有条龙[重生]+番外(118)
而那串虚握在钟洵掌心的佛珠,在玉玦现形的一刹,被他用内力震断,赭色的佛珠落到地面,滚向了各个角落。
“果然如此!哈哈哈哈!”钟洵又是一声高呼,脸上的笑意愈加狰狞,俨然是胜利者高傲而又偏执的姿态。手上微一用力,更多的内力朝那块玉玦涌入,另一只手握着的禅杖也轻微地颤动起来,带得缀在上面的圆环叮当作响,摇出了一身细碎的金光。
玉玦和禅杖两相呼应,似有钟鼓罄音从天际传来,一下一下击在众人的心上,耀眼的金色佛光迸出,散出碧海涟漪般的气浪,荡得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后退几步捂住耳朵,唯有佛光笼罩下的三人依旧昂首玉立。
光影之中,金色禅杖缓缓腾空而起,在离地一尺处幽幽悬着,青碧色的玉玦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嵌入了禅杖之中,玉玦缺缝处与禅杖内的琉璃柱完美地契合在一起,平稳且缓慢地转动着,流溢着清浅而纯粹的光芒。
凛凛的锵鸣声才止下,钟洵已经双手握了上去,身法灵巧地在半空中翻了个身,以杖为剑朝司淮站立的方向击去。
圆环碰撞的响音更剧烈,司淮却并不侧身闪躲,眼瞳上覆了一层抹不去了迷蒙的青色,猎猎寒风自身后涌来,看向钟洵的目光多了沉沉的杀意。
然而他并没有举剑抵挡,吾念的身影意料之内地挡到了他身前,低沉而平缓地念着经咒,举过头顶的双手结起了金色印枷,徒手接下了钟洵运足内力击下的汹汹杀招,几个转合间就化去了他的力道,将碧玦禅杖夺了过来。
沐着清浅华光的禅杖从右手经由后背转到了左手,带得吾念顺势旋了一圈在司淮身侧站定,才被不轻不重地顿立到地面上。
转头对上司淮的目光,他轻轻笑了一下,随即微微敛起看向钟洵,语气平淡地道:“佛门圣器,看来还是在我这个和尚手里比较好使。”
钟洵被那看似不重的力道逼得后退了十数步,抬起的眼里满是阴鸷的狠厉,缓缓伸出的右手暴起道道青筋,五指做了个收拢的动作,不远处被插入地缝的沉渊剑便呜吟了一声回到他手上。
如果说钟洵一贯给人的印象是一个沉稳端重的青年世家宗主,那么此时的他则更像是一个被揭破秘密后偏执得接近疯狂的杀手,那柄通体漆黑的沉渊剑在他手里绽出了比以往每一次见到都要强烈的绿光,十成的修为灌注其中化为了凛冽凶戾的杀气,破开穿堂的夜风朝对面立着的两人而去。
吾念身形未动,原先立在左侧的禅杖就已经挪到了身前,双手快速翻动着结出金色佛印,催动着禅杖内的玉玦绕着琉璃柱飞速旋转,溢出的流光变成了一串串金色的梵文经咒,密密在前方结下了一道结界,挡住了汹涌而来的攻击。
与此同时,司淮伸手攀上了吾念的肩头,借此作为着力点腾空而起,手中山河剑迸出强盛的剑芒,干脆利落地在虚空中挽出一个绚烂的剑花,剑尖冷光陡现,朝着钟洵刺了过去。
钟洵的沉渊剑运足了内力击出,此时已然来不及收回,只得以掌为刃权作抵挡,劈出的掌风与山河剑划出的剑气在虚空中相撞,瞬间就溃散成了破碎的烟尘,湮灭在呼啸的夜风中。
山河剑剑势不止,破了那道掌风的阻挡之后就直直击向钟洵的心口。钟洵的脸色阴沉得可怕,松了佩剑侧身要躲,然而还是慢了一步被刺中了肩头,沉青色的修竹袍顷刻间染满了殷红的血,溅出的血珠十分扎眼地点缀在翠竹的叶上。
见钟洵负伤后退,被隔在外头的众人终于按捺不住,不知是谁先挑起了头想要打破那堵水湖镜面一般的火墙结界,没想到受到攻击后一道道青蓝色的火焰反倒蹿得更高,连带着整个“墙面”都散出了灼灼的热浪。
“喂!”见强破不得,一人干脆放声骂了起来,“你们二对一,未免太卑鄙了!”
“卑鄙?”司淮翩翩然落回吾念身旁,剑锋一转背于身后,眉头一挑,讥讽道:“这两个字应该用在你们身上才对吧?你们方才想一起对付我的时候,怎么不觉得自己卑鄙?”
“你……”那人仿佛被噎了一下,经旁人七嘴八舌提醒了一通,才理直气壮地道:“我们立场不同!不可一概而论!”
“嗬!”司淮冷笑一声,森冷的目光看向钟洵,嘴角挑起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道:“你以为你拿到了碧玦禅杖就能杀我?那你想错了。我若是不愿意,仙门百家,没有人能杀我。”
这句话说得不轻不重,但每一个字都落地有声,所有听见的人都被话里的狂妄扇起了一股无名的火气,没有人注意到他身侧的吾念和尚微微颤了一下身形。
此话的真与假,没有人比吾念更加清楚,当年若不是他自愿于碧玦禅杖下魂飞魄散,那些重伤了元气的仙门大家不见得能有办法拿下他。
思及此,他的心中猛地一痛,仿佛怕失去了什么似的,紧紧握住了那只冰凉的手,司淮稍稍怔愣了一下,用更紧的力道回握住他温热的掌心。
“你们……污秽至极!”钟洵的视线落在他们交握的手上,狠狠啐了一口,冷声道:“你们赢了我又如何?仙门百家弟子无数,你们也别想安生!”
他这句话像极了怨恨之人的恶毒诅咒,全然不似从一个大家宗主嘴里说出来的,众人还未来得及从惊讶中回神,便听到了窸窸窣窣的碎石翻动的动静,倒塌的房屋里传出一声炸裂的巨大声响,满地的碎石木屑和白色烟尘一起冲上了天又零零落落地掉下来。
“哇!礼花吗?”
“傻子!是火/药!”
“等等……好像有些不对?阴风阵阵的……他娘的那些是什么鬼东西?!”
人群中七嘴八舌地嚷了起来,转头看去,便见漫天的烟尘之中,塌下的房屋被翻出了一个通向地底的大洞,一个个身形诡异带着獠牙面具的鬼面人从里面蹿了出来,带起一阵阵骇得人头皮发麻的阴风,像瞬间把人从人间拽向了地狱。
那些鬼面人行动十分迅速,见司淮和吾念都不那么好对付之后,便冲向了那堵火墙要去攻击外面的人,而司淮设下的这道结界恰好是从里面打开的,他们一拥而上,自然就撞破了结界。
“哇!这结界也太不靠谱了!怎么一下就破了!”
外头的众人一边高声嚷嚷着一边拔尖抵挡,然而一群人或是喝高了酒拔出剑就抖个不停,或是随行家眷本就不会武,如此一来面对这些怪物竟没有几个能打的。
眼看着一群男男女女被鬼面人追着四下逃窜,司淮干脆将山河剑掷出去帮忙,利剑拖着青蓝色的剑芒绕行一周,再回到跟前时已经沾了点颜色奇怪的血。
他转头看了吾念一眼,足见轻点便跃上了山河剑,平稳地升上半空,被遮蔽的月亮恰好露出了头打下清凉柔和的光,白皙的手指探入右边衣袖中,出来时指尖便旋着一支白色的约摸六寸长的骨笛。
笛音清越悠扬,奏响的每一个音律却都化作了道道带着凛冽杀意的青光,破风声轻而迅疾,准确无比地朝各个方向的鬼面人击去。
钟洵见势拔了沉渊剑就要再上,吾念身形一动已经挡住了他的去路,手中禅杖一横,和他缠斗了起来。
一片焦灼混乱中,一道红衣身影忽然从废墟底下蹿了出来,披散的头发被夜风吹开露出一张惨白的的脸,咧开的嘴角发出一声声令人毛骨悚然的怪笑,胆小的妇人小姐尖叫出声,她却只是冷森森地看了一眼,伸长了指甲动作迅速地朝司淮的后心袭去。
司淮正对付着鬼面人,察觉了身后的杀意却不好停下笛音去回挡,正要御着山河剑躲开,忽然听见身后一整重重的钟音响起,嗡鸣声回荡在整个山涧处,震得那些鬼面人痛苦地捂住了头,一时没有了动作。
回过头去,便见吾念立于他身后的虚空之上,一手捻指一手虚托,阖着眼低声念诵经文,碧玦禅杖立在下方的地面上,以禅杖为中心、金色梵文作壁化出了一面金色大钟,将那只偷袭的红衣女鬼困在了里面。
“不要!住手!”钟洵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击退到了二十步开外,单手撑剑跪倒在地面,兀自挣扎着想要起来,看向这边的眼睛里充了血一般地赤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