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拿起温度计塞进他手里,有些霸道地说:“等我回来,我要知道你的体温。”
作者有话要说:天气冷,大家注意保暖鸭~
☆、脆弱
昭昭下到一楼,去厨房用电水壶烧水。大人们不知道在厨房后面的小院子做什么活,她趁灶台空着,炒了一盘青菜。
水烧好后,往保温杯里接了点冷水,然后干脆将整个电水壶带上去。
进了房间,周裴宁保持着她离开时的姿势,垂着头靠在床头。
听到开门声,他抬起头,看到一只手端着盘子一只手拎着电水壶,胳膊下还夹着保温杯的少女,眼睛一亮。
放下东西后,昭昭揉着酸痛的手腕,不等她问,他就说:“昭昭,我测了,38.1℃,比上午好多了。”
听他这么说,昭昭的眉头蹙起来:“先喝水,再吃点青菜垫肚子,最后吃药。”
“好。”
见周裴宁乖乖喝水乖乖吃菜,她去卫生间洗毛巾,挤干后回到房间将毛巾递给他,“擦擦汗,会舒服一点。”
“昭昭吃过了吗?”他接过毛巾擦擦额头的汗,因为喝了水,双唇湿亮亮的。
昭昭摇头,“在车上吃过一点,还不饿。”
昭昭坐着等了一会,或许是没有胃口,周裴宁细嚼慢咽,吃得很慢很慢。
她耐心很好,等他终于吃完,才伸手去拿空盘子。
生病的青年仍是一脸病容,眼尾泛红,露出一个虚弱的笑:“昭昭,你要走了吗?”
昭昭刚想点头,就听他用磨砂般的音色说:“我睡了一天,睡不着了,昭昭陪我说说话,好不好?这个感冒不会传染的。”
昭昭抿着唇,视线定在床头柜上,轻声说:“表哥,你嗓子哑了。”
周裴宁咳嗽起来,五指握拳抵住双唇,面露苦笑:“昭昭不喜欢我?”
生病中的人格外敏感脆弱,来自世界和他人的一点点反应都能被无限放大。
而且,往往,他们的感觉都是对的。
这话问得昭昭无法回答。
对于周裴宁,她说不上讨厌,但也不喜欢。
一方面,她因为有原主的记忆,能很好地融入这个世界,另一方面却认为无论这个世界多真实,也只是虚幻的。
她可以喜欢外婆,却不能喜欢伤害了原主的他。
即使现在的男主还没有做什么,即使她的态度或许对他有些不公平,但在虚幻的小说世界里,她无法对他感到愧疚。
对此,昭昭不会说谎,只能沉默应对。
倒水的声音打破室内短暂的沉默,一只近乎透明的大手握着一次性杯子递过来,青年的声音低沉:“昭昭,喝水。”
昭昭刚好有些渴,道一声谢,低头喝着水。温度刚刚好,干燥的双唇和紧张的喉咙得到滋润,她的身体也慢慢放松下来。
少女垂着眼眸,小口小口喝着水。热气升腾,在小扇子般的浓密睫毛上凝结成细密水珠,被白色的灯光一照,闪闪发亮,像清晨露谷里振翅欲飞的蝴蝶。
周裴宁眼里闪动着看不懂的情绪,也给自己倒了杯水。
他自然而然地转变了话题:“昭昭,这几天你都在做什么?”
“在店里帮忙,写作业。”
“有没有想过考什么大学?”
昭昭摇头又点头:“想考到首都去。”
周裴宁一愣,忽地笑了,漆黑的眼底仿佛化开了一团雪,闪动着浅白和煦的光泽。
接着他又问了昭昭好多问题,俨然一个关心妹妹的好哥哥。
可是感冒的青年嗓子实在是沙哑,像金属互相刮擦着,昭昭听得耳朵难受,连带着心里也别扭。她感觉自己在虐待病人。
说着说着,周裴宁忽然低低咳嗽起来,他弓起腰,身体不断震动,越来越激烈。等他终于停下来,靠在身后的枕头也歪了,露出书籍红红的一角。
昭昭僵住了。这这这这这这这这不会就是那什么少儿不宜的书籍吧?!
周裴宁顺着少女震惊的视线看去,脸上浮起苍白的笑,将那本书从枕头下抽出来:“我还想着可以读读书,没想到头晕眼花,一行都看不下去……”
咦,不是小黄.书。
昭昭紧绷的头皮慢慢放松。
昭昭发现这个世界很多事物都和她所在的世界一样。就像这本书,她的世界里也有。
她看一眼男主,因为剧烈的咳嗽,双颊不正常的红晕加深了。
生了病,一个人在楼上躺一天,实在是可怜。
她让周裴宁躺下去,重新洗了毛巾敷在他额头上,将坐着的凳子拉近一些,“那我给你读书,好不好?”
陷在柔软枕头里的青年阖上眼睛:“好。”
昭昭拿过书,翻到加了书签的那页,从第一个完整的段落开始读。
轻柔的女声伴着一深一浅两道呼吸声在房间内回荡。
“……不论外面发生什么,你都可以完全不予理会……”1
“昭昭,你在哪里快下来!”李妈妈嘶哑的吼声从一楼顺着螺旋形的楼梯间向上传,昭昭吓得声音都抖了一瞬。
她合上书,发现周裴宁呼吸平缓,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将书放在床头,捏了捏他的被子,昭昭关了灯,轻轻把门关上。
下楼梯的时候,她有些好笑地想:她不是在鲸鱼肚子里,李妈妈的一句话就能把她叫去任何地方。
一楼大厅亮堂堂的,爸爸妈妈,舅舅舅妈都在,还有一对气质文雅,戴着眼镜,穿着长款风衣的夫妻和他们的女儿。
“文斌,你们终于到了,天都黑了呀!”
“是啊,哎呦这是月月嘛,都长这么大了,真好看!”
周裴月扯扯嘴角,躲过王红瑛的手,不动声色地挪到父母后面,继续低头玩手机。
周文斌扶扶眼镜,对另外两个男人说:“东西都在车上,我们三个去拿吧。”
三个男人出到院子后,李妈妈才看见站在楼梯口的昭昭,冲她招手:“过来,你月月表妹回来了,去打个招呼。”
听了这话,周裴月放下手机,喊昭昭:“姐。”又四处张望了一下,不等她回答,问:“我宁哥呢?”
昭昭道:“生病了,在楼上睡觉。”
王红瑛也跟着说:“宁宁生病啦,给他买了药,明天就能好了。”
周裴月皱了皱眉,“哦”一声,和她妈一起朝老人家的房间走,走路时还不忘玩手机。
大厅一下子只剩下三个人。李妈妈和王红瑛对视一眼。
“不愧是住在大城市里小孩,都不用正眼看人的,还是昭昭乖。”
“哪有,你家宁宁也很好。”
“不知道他们今年带了什么好东西回来。”
“是啊。”
三个男人拎着大包小包回到大厅,身上落了雪,带来一股寒气。
周文斌拉来一个贴了好多贴纸的黑色行李箱,看到昭昭空着手站在哪里,直接走到她面前,“昭昭是吗?你是不是和月月住一个房间?”
得到肯定的回答,周文斌从风衣口袋里拿出一个红包,将行李箱拉杆和红包一起塞到她手里:“给你压岁钱。你们住一个房间,帮月月把这个带上去,有点重,不要磕了碰了,不然你表妹又要发脾气。”
“啊?哦……谢谢叔叔。”
“昭昭,你先上去吧。”李妈妈见她收了红包,冲她使眼色。
昭昭吃力地抬着“有点重”的行李箱上楼梯。
身后传来王红瑛的声音:“弟啊,宁宁的红包呢?先交给我好了。”
昭昭终于上了四楼,胳膊手腕都酸了。将行李箱拉进房间,行李箱太重了,不可避免地在楼梯上磕撞了好几次。
检查后没发现什么问题后,昭昭从书包里拿出自己的旧钱包,将今天收到的两个红包里的钱放进去。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她收拾东西去卫生间洗漱,然后裹在被子里背书。
周裴月哼着歌走进房间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景象。
“李昭昭,你不会在学习吧?”私下里,她才不叫她姐。
“嗯。”昭昭眼皮也不抬。
周裴月皱眉,李昭昭给她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拜托,明天就是大年三十欸!”
她又说:“你不会被宁哥刺激到了吧,你放弃吧,脑子没有他好,不用这么努力。”
被她这么一搅和,昭昭也看不下去书了。
书里面,周裴月不喜欢内向腼腆的女主,更亲近温柔的男主。知道女主嫁给男主后,闹得最凶的就是她,以至于来自亲人的指责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女主在心绪崩溃下选择了那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