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回到法国一年多了,霍宅原先的佣人每人得到一大笔安置金,而一直负责跟守昭昭的三位女佣愿意来法国。昭昭在家无事,时不时教她们几句法语,她们年纪轻,适应得很快。
老管家年纪大了,他顺势退休,和老伴颐养天年。
富犬脏脏自然也来到这里生活。这里的草坪更大,霍翟找人给它远远的盖了豪华狗屋和防护笼子,眼不见为净。
至于廖的德,他对华国很感兴趣,一时半会儿还会生活在那儿。
霍翟补了很多孕妇孕期知识,刚开始照顾昭昭还笨手笨脚的,七个月下来已经是个优秀的准爸爸了。
回到温暖的房间,他小心地将昭昭衣服底下的托腹带摘下,亲吻她额头后去浴室洗手,回来将她的衣服褪下,从装了瓶瓶罐罐的收纳盒里拿出一管预防妊娠纹的乳霜,双手摩擦后在昭昭的腹部轻柔地按摩起来。
“肚皮还痒吗?”男人问。
前段时间昭昭的肚皮发痒,去医院检查了,是皮肤过敏,男人在意得很。每天都要问一问。
“不痒了……”昭昭舒舒服服躺在床上,眼珠一转,娇声道,“还痒的,要阿翟摸肚子。”
“不是已经在摸了?”霍翟怎么没注意她的小眼神,低笑道。大手往下,开始按摩昭昭水肿的下肢。
“唔……”孕妇嗜睡,又是在饭后,昭昭被按摩得浑身发软,不知不觉睡着了。
见她仰躺着就睡了,肚子高高鼓起,男人心疼不已,将人轻轻翻成侧躺的姿势,爱怜地吻了吻,才继续按摩她肿胀的脚踝。
静谧的房间内响起了昭昭可爱的鼻鼾,不仔细听还听不见。
男人依旧没什么表情,眼底却满是柔软爱意。
霍翟的生活有了色彩。之前他只让昭昭穿黑白灰三色的衣服,她从来没有表现出一丝不满,可他知道昭昭是个爱美的年轻女人,也想穿其他颜色的衣服。
在昭昭的爱中,他也慢慢走出童年的阴影,甚至觉得之前的自己十分可笑可恶。
男人宽厚结实的身子从后面环住自己的爱人,双手和昭昭覆在腹部的小手交叠,闻着她身上软和的体香,也闭上眼小睡。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忽然被踢醒了。
昭昭额上渗了很多汗,紧闭的眼里流下好多泪水,身子不时地颤几下。
“昭昭!”霍翟第一次见她这样,心慌不已。
一只软白小手阻止他叫医生。
“我没事……宝宝没事……我做噩梦了……”昭昭抽抽鼻子,瓮声瓮气道。
男人给她擦汗,眉峰紧蹙在一起,拍着她的背,“没事了,都是假的……”
谁知女人瞪着乌溜溜的眼睛看他,“我觉得是真的。”
昭昭的小脸上还挂着泪痕,又涌出了几滴泪。她捂住脸,“我、我不想哭的,我控制不住……”
受激素影响,怀孕的女人情绪波动大,霍翟拉下她的手,不断吻去她的泪珠,“我知道,我知道……”
“那你可以告诉我,你和白星是怎么回事吗?”
她梦到白星了。霍翟曾经把她当成白星的替身,到了现在她以为自己不会在意的,但这一点就像哽在喉咙的小刺,每一次吞咽都宣示着自己的存在感。
明明拥有他现在和以后的爱,昭昭却还是忍不住嫉妒,忍不住发脾气。
她哽咽道:“我吃醋了。”
霍翟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同时眼底有一抹深深的疑惑。
吃醋?吃什么醋?
要不是白家曾经把主意打在昭昭身上,他如今根本就记不住还有白星这么个人。
刹那间,他忽然想起国内几次昭昭的低落情绪,觉得自己错过了重要的信息。
等女人哭哭啼啼地把心中的委屈诉说出来,霍翟才明白她的小脑瓜里都在想什么。
又好气又好笑,自责自己为什么没有早点发现,让这个莫须有的事情如蛆附骨,让昭昭不安这么久。要不是怀孕了她还要捂在心里多久?
“昭昭,我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他捧着她的脸蛋,郑重道。
“她说你英雄救美……”
听了这个词,霍翟脸色难看起来,他不记无关紧要的人和事不意味着想不起来,“那天我刚回国,白家的人来霍宅想要给我个下马威。”
“那时候脏脏的笼子还没有搭起来,白星在霍宅到处走,差点被它咬了,我刚好带着人在附近,听到声音,让人去把脏脏带回来。”
“你做的对,不能让人被脏脏咬了。”昭昭抿唇,小声说。
霍翟提起的心放下一半,“还有想问的吗?”一次性说清楚,省得小女人再东想西想受不该受的委屈。
还真有。
“我晕倒之前,听到你们在公司说话,你说‘女人不缺你一个’……”她抬眼怯怯地看他。
就算白星是一厢情愿,可这句话真的是霍翟说的。
霍翟很快想起来,厌恶地皱起眉头。
“她被白家派来霍氏做前台,一边从霍氏的精英那里套取信息一边……勾引我。我的原话是——想来霍氏做前台的女人不缺你一个。”
“我没有第一时间开除她是想通过她将白家的党羽一网打尽。”
男人的目光深幽,闪动着莫名情绪,“昭昭,你确定,我们的对话是你自己听到的?”
昭昭已经相信了他,正尴尬并欢喜着,突然听到他最后一句话,吓得停住呼吸。
是原主亲耳听到的,不是她。
“我……唔。”
霍翟低头吻住了她。
昭昭松了口气。
“阿翟,对不起……我误会了。”
“不需要道歉,你没有错。”男人大掌轻抚她的背,“还要睡会儿吗?”
揉揉眼睛,摇头。
拿起床头的保温杯喂女人喝水,等她喝完霍翟再次出声,“廖的德是不是和你说了我小时候对着电脑自言自语的事?”
昭昭点点头,鼻子一酸,心疼的。
“昭昭,我那时候并不孤单,”霍翟温热的手掌摸着她的肚子,缓缓道,“从小我身边就有一个女孩,她陪我学习陪我吃饭陪我入睡,她很温柔也很可爱,只有我一个人能看到她听到她,她是我最好的朋友。”
“有一天,我和她说我长大就娶她,可那之后,她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昭昭窝在他怀里,“她去哪了?”
“不知道,我以为她不想嫁给我,我找了她好久。最开始我想,找到她后一定要对她好,就像她对我那样,后来我渐渐绝望,执念越来越重,告诉自己只要再次找到她,就将她囚在身边哪也不许去。”
“你好坏呀……”
霍翟吻她发旋,“我找到了她,可她不记得我了……”
昭昭身体发颤。
她穿到原主身上之前有一段时间是以魂体在这个世界游荡的,一进入原主身体她那段时间的记忆就被002暂时屏蔽了。
原来早在那个时候,她就遇到了霍翟。
男人低沉的嗓音继续说。
“那天我心有所感,顺着指引去了霍氏大厅的一个角落。心中的声音告诉我,她马上就要出现了。”
“所以即使白星来骚扰我,我也不离开那个位置。她走后又有一个人来了,仍不是她。可奇怪的是在那人摔晕之后,她就来了。我把她抱回霍宅……”
昭昭满脸是泪,“你一开始就知道我不是……”
“嗯,我知道。不哭了,对宝宝不好。”
“你不害怕吗……”
“我爱你都来不及,怎么会怕。”
霍翟细细亲吻,轻声道,“我爱你,我的昭昭。”
☆、丛林
强烈的浓烟源源不断地蹿入身体,昭昭咳嗽着睁开眼睛,忍着眼球被烟雾侵袭的火辣感,眯着眼环顾四周。
眼前白茫茫一片,隐约看到些许绿色。
她躺在杂草堆满的野地里,空气潮湿沉闷,耳边有东西扑哧扑哧燃烧的声音。
捂着口鼻站起来,反手向后从身上背着的双肩包侧袋里抽出保温杯,咳嗽着打开盖子,淋湿长裙的一角,掀起来捂住口鼻。
浓雾透过打湿的衣料被暂时稀释,颗粒入喉的异物感没那么明显,稍稍能呼吸顺畅。
不远处有一个被重重叠叠的宽大树叶盖住的火堆,浓雾就是从那里升起的。
昭昭从地上捡起一根断枝,用力拍打火堆上的树叶,隔绝了氧气,火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