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的声音立马紧张起来,“方小姐,你不要挂电话,我马上过来!”
昭昭全是汗,蹲在垃圾桶后面,一手通着电话,另一只手用老人的手机报警,心突突直跳。
“嘿呦,让我看看是哪只小野猫躲在这里?”油腻的声音在昭昭头顶响起。
她立马站起来,把手机塞进包里,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双手将较空的垃圾桶一抱就往那人头上套去。
来人五短身材,正好又半蹲着身子,昭昭一米七的高个子很顺利地就将垃圾桶套在他身上。
哗啦啦啦,淅淅沥沥。
光是听声音就恶心。
“我艹尼玛!”
“呸呸呸——”
“我艹!”
那人含糊的咒骂从垃圾桶里传出来。
昭昭头也不回撒腿就跑。
“林叔,我往另一头去了。现在在56号。”
“60号……”
“63……”
“方小姐,我查过了,你继续向前,前面就是另一个出口,外面就是马路!”
司机没说完,昭昭就听见前面传来汽车的轰鸣声,就像一头发脾气的大野牛,发动机声音震天响,却给昭昭极大安全感。
“我艹你个臭□□!你他妈给我站住!看我隆哥不给你点教训看看!”
一阵恶臭传来。
即使是五短身材,男人的体力还是比女人好点。
亮光照进阴暗的小巷,出口就在前面。
“隆弟”面色狰狞地伸出手,就要抓到昭昭的包包带子。
倏然,她的身体仿佛不受控制,左脚绊了右脚,平地一摔。
昭昭往角落里摔,“隆弟”因为惯性,又往前跑了几步。
砰——
一声巨响,是金属凹陷的声音,发动机熄火声,还夹杂着骨头断裂声和痛苦的叫声。
昭昭从地上爬起来。
一辆流线型超跑撞到墙上,车头全烂了,冒着黑烟,升起的浓烟中,“隆弟”的一只手臂被卡在车头和墙壁之间,人早已没了声音。
超跑车门还能打开。
门被打开,迈出一条修长有力的腿,男人从车上下来,一身纯黑西装泛起褶皱。
霍翟面色铁青,暴露在外的青筋尽数鼓起,下颚绷得死紧,在由远及近地警笛声中,一双猩红赤目发狠地盯着她。
☆、逼婚
警察到了。
救护车拉走了昏迷的“隆弟”。
助理张轩留下来处理后续,昭昭将老人的手机交给警察,自觉地跟在盛怒的男人后面,上了司机开来的车。
寂静的车后座,她能听到男人牙关紧咬的声音和沉重的呼吸声,浑身散发的怒气让冷气充足车厢仿佛升了几个度。
昭昭以为他会说点什么,直到车开到医院,霍翟也没有说一个字。
车停住。
下车前,昭昭回头,嘴唇蠕动,“谢谢你。”
男人向后梳的短发有几缕散下来,遮住了猩红眼眸。他闭上眼睛,微微仰头,喉结滚动,胸膛大幅度起伏。
昭昭担忧,“你要不要也……”
“滚。”
……去医院看一下。
冰冷风暴裹挟着刺骨的冰锥劈头盖脸砸来。
昭昭厚着脸皮就当没听到,
“霍翟,去医院吧,我陪你一起检查。”
*
事情和昭昭想的有些不一样。
进了医院,迎面遇上一个熟人。
廖的德穿着白大褂,带着细框眼镜,看见霍翟和昭昭,也不惊讶。
他露出一个玩味的笑:“还以为你不会来医院呢。”
是对霍翟说的。
见他领着霍翟往前走,昭昭也跟上去。
“小霏霏,你跟着干嘛?”
“我陪他检查。”
“陪什么陪,你又不是他老婆,男女授受不清,我叫护士带你去检查。”
昭昭看一眼霍翟,见他微垂着眼,没有反应,周身气息不像之前那样恐怖。
“霍翟。”她喊他。
她把人带进来,要走,也要问问他的意思。
男人缓缓转头,垂眸看她,“你去吧。”
昭昭微怔,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男人有气无力的声音。
护士来了。
“方小姐。”
昭昭跟着护士离开,不放心地一步三回头,霍翟一直伫立在原地,看着她。
等到女人的身影消失在转角,廖的德扶扶眼镜框,“啧,人都没影了,走啦。查查脑子查查身子,看看是哪里出了问题。”
昭昭摔了一跤,只是膝盖、手掌有一点擦伤,消完毒就没事了。
窗明几净的房间里,昭昭坐了很久。
好几个小时过去,霍翟那边还没有检查好,她不安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时,门被敲响。
看到来人,昭昭微怔:张轩是霍翟工作上的助理,找她有什么事?
“张助理,霍先生怎么样了?”
张轩是个沉稳低调的人,他刚处理完现场的事就来了医院。
他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说:“方小姐,您应该有所推测,A市确实存在一个洗脑独居老人操控他们进行诈骗活动的犯罪团伙。您的表奶奶也是其中一员,我已经联系了她的直系亲属,他们表示会尽快赶来。”
“啊……”
“警方正在继续调查,他们需要您去做个口供。”
“现在就去吗?”
张轩微微摇头,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个文件夹,抽出一本装订好的文件放在桌上。
昭昭倾身去看,瞳孔剧烈震颤。
结婚协议书?!
赫然五个黑体大字映入眼帘。
“什么意思?”昭昭惊得站起来。
“方小姐,签了这个,就可以去警察局了。”张助理面无表情道。
为什么?
霍翟是什么意思?
即使是相爱的两个人,决定步入婚姻殿堂前也要好好考虑,她和霍翟的关系不清不楚,结婚?太荒唐可笑了。
昭昭根本无法当真。
“不要开玩笑了。”
女人坚定严肃的拒绝仿佛在意料之中,张助理拿出另一份文件,将两份摆在一起,“您只有两个选择。”
昭昭看到第二份文件,即使有了心理准备,仍是眼前一黑。
第二份文件条款清楚地写明她欠下的巨额债款。
一千万。
债主是霍翟。
“霍先生的跑车停在车库很久了,虽然只是车头报废,但各种配件早已经停产,整辆车相当于废铁。这里的一千万,只算了预想中的维修费,而不是整车费用。”
眼下之意,霍翟已经仁至义尽了。
昭昭知道张助理只是个传话的,不想和他掰扯,“让我去见他。”
“方小姐不要让我为难。”张助理阻止她。
昭昭气笑了,“是你们在刁难我!”
“小霏霏,怎么这么大火气?”廖的德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靠在门边,似笑非笑看着她。
“我带你去见他。”
跟在廖的德后面,昭昭问:“我们的赌约还算数吗?”
“什么赌约,我不记得了。”廖的德掏掏耳朵。
“你!”虽然在意料之中,昭昭还是狠狠瞪他,“就知道你们是一伙的!”
亏她还相信他。
没走几步,廖的德就停下,“到了。
昭昭一看,霍翟就在她隔壁房间。
廖的德忽然叹气,深深看她一眼,“我先走了。你……诶。”
他欲言又止,转身离开。
昭昭一颗心揪起来。
她轻轻敲门,然后打开。
室内很暗,窗户拉得严严实实,只有病床前开着灯,男人坐在床上,背稍稍弯曲,一动不动。
森白灯光打在男人的侧脸,深邃立体的五官投下半边阴影。一向一丝不苟的发型全散了,缕缕漆黑短发垂下。
听到女人进来的动静,他才缓缓转头,碎发后的眼珠转向她。
不等他说话,昭昭主动向男人走进,随着靠近,她才发现他右手打了绷带。
“你骨折了?”
男人神色淡漠,眼尾却是一片红。他牢牢盯着她,嘴角紧绷,不说话。
“很疼吗?”
昭昭虽然不想和霍翟结婚,但他是因为救她才受伤……
想到那个诡异的平地摔,如果不是那一跤,被车卡在墙上的就是她了。
她只是擦伤,他却骨折了。
男人依旧一言不发,眼珠紧紧盯着她,仿佛生怕下一秒人就不见了。
还不如朝她吼几句,也好比一直沉默着。
昭昭被他看得心里发毛,拿起床头柜上的水杯递给他,“喝点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