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话犹如一盆冷水浇在他头上,冰寒的水冻彻心骨,他的心域如同下了一场暴雨,又骤然降温,气温是前所未有的低,初春的生机景象被一坨坨冰块冻住,万里雪飘。
她满脸幸福的样子极其刺眼,显得自己多么可笑!
霍翟气得浑身发抖,手掌下滑,在昭昭纤细脆弱的脖颈间收紧。
女人依旧无知无觉,伸手去拍他颤抖的背:“很冷?抱着昭昭就不冷了。”
她艰难地抱住男人宽阔的背,声音清甜:“还冷吗?”
男人的牙关咬得嘎吱作响,下巴隐隐作痛,浑身肌肉僵硬不已,手上的力道被无形的力量给卸下。
心中窜起一股名为嫉妒的火焰,从胸口爬到脸庞,扭曲了男人英俊的五官。
好,很好。
霍翟自虐一般回味女人的动作、话语和表情。
昭昭,你很好。
*
作为霍翟的私人生活助理,刘吉平日里事不多。
大boss不爱交际应酬,不喜欢娱乐花钱,除了必要的出差,每天公司、家里两点一线,生活刻板得像是提前步入老年生活。
不,连老年人都比他活跃。
刘助理熬了一夜才整理好昨天大boss要求的资料,还没来得及点发送,今天一大早,又收到来自大boss的信息。
光是隔着屏幕他都能感受到他的滔天怒火:
“查!”
“陆裴宁!”
☆、警告
即使睡得很晚,在这具身体的生物钟作用下,昭昭八点不到就醒了。
眼睛干涩,胸口发闷,是睡眠不足的表现。
依旧是灰色大房间。
不知道自己怎么回到这里的,只记得睡着之后做了个冷热交织的梦,差点被那夹杂着冰霜的暴风雪冻醒。
下颚比昨天更疼了,泛着青。
不过她狠狠咬了霍翟一口,还咬出血来了,不亏!
卫生间的洗漱台上出现了崭新的女性用洗漱用品,昭昭洗漱完,进入衣帽间找衣服穿。
之前被她折腾得乱七八糟的衣帽间被收拾地井然有序。
这次昭昭不敢乱动,只在灰色睡裙外披上一件黑衬衫。
脑子还没好,原主的记忆迟迟不来。昭昭对镜叹气,收拾好心情出了房间。
女佣三人组一看到她出来,马上低头不敢看她。
昭昭眼快地扫过她们眼底的青黑,大概是一晚上没睡。
“方小姐,牛奶、橙汁、椰汁已经准备好了,您可以下去用餐了。”
“辛苦你们了,”昭昭心中不好意思,“你们先去休息吧。”
“管家先生要求我们时刻照看着您。”
昭昭不置可否地笑笑。
到了餐厅,男人居然还在。
他眸光沉静,一身气质像平静的湖水,身边站着表情同样刻板的助理。
和昨天判若两人。
听到动静,男人眼皮也没抬一下,就像一尊雕塑,对着电脑,继续听助理汇报。
管家笑眯眯地拉开男人对面的餐椅,对正准备在边角坐下的昭昭道:“方小姐,这边。”
昭昭回笑,大大方方地在男人面前坐下。
男人脖子上的牙印颜色更深,紫青紫青的,并没有处理过,看得昭昭心情大好,吩咐女佣将黄油涂厚一点。
等昭昭吃得差不多了,霍翟终于停下工作,合上电脑,看一眼老管家。
管家知道昨天发生了什么,心中叹气,吩咐平时负责训狗的人将它带上来。
负责人早就全副武装等在外面,不一会儿,地板上发出沉重的脚步声,一只巨犬雄赳赳气昂昂地进入餐厅。
除了拉绳子的,还有一人推着小推车,上面是装满了生肉的铁桶。
处理过的生肉血腥味并不浓重,但明显和别墅的气氛格格不入。
昭昭吃不下去了。
女佣布菜的手也有些抖。
昨晚在黑夜中看不清巨犬的样子,今天终于看清了。
这是一只纯黑色的藏獒,只有胸前一撮白毛,通体长毛嚣张地抖动着,短短的尾巴朝天炸开。
一双深色的眼睛藏在黑色长毛中,但昭昭觉得它就是在盯着她。
昭昭浑身紧绷,背挺得直直的,视线在藏獒和男人间移动。
霍翟无视她的视线,面无表情地戴上手套,捡起一块生肉。
藏獒低沉地哈哈两声,张开血盆大口,立起身子就要去咬肉。
“蹲下。”
男人微微抬手,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感情。
藏獒前脚扒地,美味就在眼前,却怎么也不敢忤逆男人的意思。
它慢吞吞地蹲下,看上去十分不情愿。
男人似乎是腻了,将生肉往桶里一扔,摘下手套,绕过大半张桌子,从昭昭身后路过。
藏獒没吃到肉,大吼一声,冲男人跑来。
昭昭看到它白亮的利齿,像一头愤怒的狗熊狂奔而来,面色惨白,胃里不断翻腾。
一声呵斥,藏獒被负责人死死勒住。
堪堪停在昭昭的餐椅边上,有她胸口那么高。
装了肉的桶被人运出去。
男人站在她身侧,抬起她的下巴,墨蓝色眼眸深幽平静,“这狗,蠢不蠢?”
桶里的肉都是它的,偏偏逞一时之勇,惹它主人不快。
“蠢、蠢。”
一边的藏獒仿佛能听懂人话,低低地咆哮,热气喷在昭昭裸露的小腿上,鸡皮疙瘩顿起。
“如果你是它,你会怎么做?”男人继续问,神色漠然。
昭昭不断吞咽,抑制住涌上喉头的异样感,艰难回答:“听主人的话。”
她盯着他脖子上的牙印,脸色难看得紧。
椅子腿被藏獒用爪子扒拉了一下,似乎不满意她的回答。
利爪上的毛蹭到昭昭的腿,刺刺痒痒的,惊得她一下子没忍住,捂着胸口吐了出来。
呕吐一旦开了头,身体的反应怎么也停不住。
昭昭弯腰,刚刚吃下去的东西源源不断涌了出来,污秽哗啦啦流了她和霍翟一身,眼泪鼻涕不受控制地掉出来。
胃部急剧收缩,酸水不断地涌上喉咙,昭昭一直保持着一样的姿势,后腰发酸。
闻到呕吐物的恶心气味,身子往前一突,又吐了好多酸水。
止也止不住,恶性循环。
餐厅是死一般的寂静。
霍翟满手满身都是恶心的呕吐物,脸色恐怖非常。
似乎是感受到气氛异常,藏獒“嗷呜”一声,拖着负责人就往外面跑。
昭昭吐到虚脱,喉咙沙哑,连酸水也吐不出来,才堪堪止住。
管家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不一会儿,一队全副武装的清洁人员快速不失秩序地入场,很快就将狼狈的餐厅收拾完毕。
昭昭被女佣搀扶着去清理,离开前,她冷不丁和霍翟对上视线,污浊的呕吐物顺着他笔挺的西装裤滴滴答答流下,皮鞋也遭了殃,在脚边汇成一滩。
她吐了他一身……
女佣没有带她去灰色房间,而是去了一间浴室。
她们褪下她脏污的衣服,昭昭窝在加了精油的浴池里,热水漫过肩头,还没有缓过来。
“方小姐,漱口。”
昭昭撑起身子,声音沙哑,“谢谢。”
又吃了几颗药。
昭昭眼角还挂着生理性泪水,浑身无力地靠在浴池中,面如纸白。
女佣安静地守在一边,面面相觑。
霍先生从不让那只狗进别墅的,今天是怎么了?
虽然没有方小姐反应大,她们看到那只巨大藏獒也是怕得手抖腿软,平时根本不往笼子那边走。
昭昭知道,他是在警告她。
原身是他的情人,很可能是包.养关系,她的举动无疑是在打他的脸。
*
“怕狗还算正常的,特殊恐怖症患者里还有怕花的。和她之前的经历有关,这个你不是深有体会?”
廖的德懒懒地把玩着眼镜腿。
这点小事都要找他来问一问,真是……
“廖的德。”
“什么?”
听到男人的话,廖的德漂亮的桃花眼猛地瞪大,随即玩味地笑了。
“可以啊,保证完成任务,就是,最近,缺点钱……”
男人皱眉:“去找我助理。”
“好嘞!”
医生脚步欢快地往外走,门还没合上,房间内传来噼里啪啦砸东西的声音。
“又犯病了……”他嘟囔。
*
佣人推着一辆辆移动衣架来到浴室。
昭昭抬眼一看,全是灰白黑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