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穿成了亡国妖妃+番外(47)
“你怎么老穿这身衣服?”我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你不是带了很多衣物吗?”
“那些衣物不耐脏,难洗得很。”
是了,我不由得叹了口气。这才想起来我们两过的已经不是那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了。这府内统共就四个小厮,两个丫鬟,哪里忙得过来呢?
“我去给你做早点,想吃点什么?”他走近来,刮了刮我的鼻子,惹得我不由得打了个喷嚏。
我轻轻锤了他一拳,“都怪你,害我打喷嚏了。”
“好好好,都怪我。要吃什么懒猪?”
他的脸逆着光,让我看不清他的眉目。我瞬间有些恍惚,恍然间好像曾经也有个人这么叫我。
“你从哪里学的这个词?”
“听管家说的。前几日我无意间看到管家训他孙子,就骂的是懒猪。”
“你竟然骂我,我不理你了。”我把头埋进被子里。被子上传来一阵轻笑声。
我又把头伸出来,冷不防被他戳了戳额头,“吃什么?再不说我要走了。等会我就不管你了,只做我爱吃的。”
他转身作势要走。
我忙拉住他袖子,“不行,你别走。我要吃红薯糯米丸子,你少放点糖。”
*
在侯府的日子似乎过得分外地快。虽然不能出府,虽然许多事情需要我们亲力亲为,但是我们却由衷感到了快乐。有时我们会一起做饭,一起散步玩藤球,抑或是某些个微雨天,我在房里画画,他便在一旁看书,谁也不打扰谁,却是岁月静好。
这样平静的日子被一场宫宴打破了。这是燕皇入主中原的第一场宫宴,召令我和阿祁入宫。说是宫宴,倒不如说是庆功宴,这是燕皇在向天下臣民布告此座皇城的所有权。
我和阿祁都有些不安。
亡国旧主,在新皇辖制下,会受到多少屈辱可想而知。
“阿殊,不要怕。”他握住我的手道。
“嗯,我不怕。你也别担心,我会一直陪着你。”
宫宴的前一天,燕皇送来了两套宫装并两名梳头宫女。那宫装,女子的乃是玫红色,男子的却是…素白色。
我忧愁地看向阿祁,而他只是不在意道:“没关系,不过是一件衣裳而已。”
我没有说话,只是叹了口气。我看向那两名梳头宫女。恰好一阵风吹过,吹得几片叶子落在了一个宫女的肩头,那宫女便嫌恶地弹到了地上。
我皱了皱眉,对她道:“你明日帮我梳头吧。”
她瞬间收敛了神情,“夫人,奴婢只会男子发髻。”
“是吗?那你便和你的同伴学一学。总之,明日我要看到是你在我房里。不然,现在你们俩就给我滚出府去。”
“夫人,奴婢二人可是陛下派来的。”
“那又如何?你来了侯府,就是侯府的下人。你若是不听命令,那就滚出侯府。若有不服,你便去找你的陛下。”
另一宫女见状忙拉了她跪下,道:“夫人,紫珠年幼无知,不懂礼数,还请夫人恕罪。陛下既然派了奴婢二人来侯府服侍,自然没有将人退回去的道理。还请夫人大人大量,饶了紫珠这一回。”
“念你们初来府上,我就饶了你们这一回。但既然来了侯府,自然得讲侯府的规矩,以后切不可再犯。”
“是。夫人。”二人齐声道。
第二日清晨,我便被紫珠唤了起来。我闭着眼睛任由她收拾,一睁眼,见她竟给我梳了个极其繁复的发髻。
“我只是侯府夫人,为何给我梳个这么复杂的发髻?快拆掉。”
“奴婢只是觉得这发髻极配夫人。”
我皱眉,“太招摇,拆掉。”
她沉默片刻,道:“这是陛下吩咐的。”
我瞥向镜子,镜中人眉头皱得更紧了,“拆掉。你若是不换个简单点的发髻,那我便不去参加宫宴了。”
紫珠便只得拆了,又给我梳了个简单些的发髻。我又坚决地换了其他的衣裳,而非燕皇送的宫装。因为我知道,那是宫妃所穿服饰。
我一出门便瞧见了阿祁。他穿一件素白的衣裳,那衣裳过于宽大,竟显得他身形有些单薄。
我不由得叹气。这燕皇,果然十分小心眼。
宫宴之上,觥筹交错,丝竹之声不绝于耳。我和阿祁坐在靠后的位置上,却收到了频频的打量。这目光多半来自燕国的大臣,多是好奇这前朝皇帝的。有的纯属打量,有的却还带着鄙夷。至于宋国的旧臣,即便他们打着良禽择木而栖的口号背离旧主,但在忠君爱国思想影响之下,依旧心中有愧,不敢望向阿祁。
这宫宴声势浩大,占地极广。大堂左右两侧各呈一列,摆放着无数单人桌,一直绵延到大殿尾部。从前我只觉得这大殿巍峨宽敞,如今却觉得它有些逼仄了。这殿内约莫有数百大臣,分为左右两侧。右侧是有功的燕国旧臣,左侧则是宋国降臣,除去那已经归隐的安丞相,其他多是一些熟面孔。
丝竹之声渐起,但十分轻柔,正主也还未曾到场。不一会便听到太监的通传声,瞬间殿中之人齐齐跪下,高呼万岁。而我和阿祁也只得无奈跪下。
起身时,我便瞧见燕皇已坐在高位上,左右各坐一人。右边人穿着皇后服饰,眉目张扬,美貌逼人。我曾听人说过,这位皇后,乃是燕国第一美人。而左边那人,竟是谢韫。我一时竟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
这宫宴异常无聊。
燕皇举杯敬功臣,功臣轮流赞颂君王。燕皇先敬的却不是燕国大臣,而是宋国旧臣。那些个酸腐老文士一个个绞尽脑汁憋些称颂的话,更有甚者直道——德兼三皇,功过五帝。谁知这马屁拍到马腿上了,燕皇瞬间便变了脸。
这位文臣先是呆住,后是一脸惶恐。他大约也是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了。
这燕皇才登基,宫宴上此话若是传了出去,还不得遭天下文人士子一片抨击?他们本就对新朝多有怨恨。
何况,始皇帝也曾经居功自傲,认为自己功过三皇五帝,结果二世而亡。这句话,实在不是什么好兆头。
“看来,今日的酒太过甘醇,张大人已经喝醉了。”他顿了顿,吩咐道:“来人,带张大人下去醒醒酒。”
至于是醒酒抑或是其他,旁人也不得而知了。
众位大臣边赞美边由史官记录,大概轮了圈后便是歌舞。
先呈上的是燕地的歌舞。燕地长期与汉人共处,歌舞上也有了许多汉族的特色,既有豪放不羁的,也有温婉缠绵的,那舞姬也是个个高挑,貌美如花。燕地歌舞之后便是旧宋宫廷歌舞,那舞姬个个身段如水,跳得是温婉缠绵,眉目生情。
歌舞完毕,众人吃饱喝足,宴会也接近尾声了。
我便低头喝了口果子酒,静待出宫,却忽然听得上头人道:“安定侯夫人,朕的贵妃即日便要去甘露寺礼佛。朕听闻你极善丹青,画工一流。不知你可愿留在宫中,为贵妃画佛像?”
我握住了阿祁的手,示意他不要开口。
他叹息一声,沉默了。
我望向谢韫,她避开了我的目光,似是叹息了一声。
“回陛下话,并非臣妇不愿,实在是因为臣妇只有花鸟勉强能入眼一二。人物画,尤其是佛像,实在是画得不精,恐怕会玷污了神明。”
“夫人不必谦虚,朕曾经有幸见过夫人画的菩萨像。实在是佛光普照,栩栩如生。”
我一时梗塞。我没想到燕皇竟然直接捏造了事实,一下便容不得我拒绝了。难道,我能在大殿之上,当众说他撒谎吗?
“如蒙不弃,实属臣妇之幸。”我只得妥协,僵硬道。
“陛下,臣近日身体不佳,一直是夫人贴身照顾,这才有了些好转。若是离了夫人,臣的身体怕是难以好了,不知陛下可否让臣同夫人一起入宫?”说罢他便一连咳了好几声,巨大的声音回响在空旷的殿内。
燕皇顿了顿,道:“好。那爱卿便一同入宫吧。朕多派几名太医为你瞧病。”
两心相知
我本以为我会被安排在皇宫的客所,却未曾想,燕皇不顾礼法,竟将我安排在了芙蓉宫的便殿,而这芙蓉宫乃是谢韫的居所。
外男不得入后妃居所,因此阿祁被安排在了别处。和阿祁分别前,我抱住他,宽慰道:“别担心。他不会对我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