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穿成了亡国妖妃+番外(37)
我心里闪过一丝奇妙的感觉。明明我与她相交不深,和她在一起我却极为舒心,仿佛我俩认识多年似的。难道,这就叫后宫逢知己?
我又与她聊了许多,从山川风物到建筑人文,我们几乎无话不谈,我也是才知道她竟然如此博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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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安公主出嫁那一日,举国相送。阿祁盛装出席,我作为后宫唯一份位高的妃嫔,也是被隆重收拾了一番。我一大清早便被暖玉折腾起来,穿着打扮,穿的是那彩蝶穿凤金绣褂,戴的是那金丝叠山绿玛瑙,喷的是那珍珠美人液。远远瞧着,华丽得闪人眼睛。
送亲仪式完毕之后,常安公主穿着一身嫁衣,拜别我们,便往宫外去了。燕太子如今已登基为帝,自然不可能亲迎,于是便派了同宗室的一位郡王来迎亲。那郡王生得俊秀非凡,举手投足间,儒雅风流自成。
待送走常安公主后,阿祁便带我去了城楼之上。
他看着送亲的队伍远去,转身看向我,飘渺的声音迎风而来,“阿殊,你愿不愿意嫁给我?”
我默默看着他,猜不准他的心思,没有回答。
“我一直都想让你名正言顺地站在我身边。你,愿意吗?”
我犹豫片刻,点了点头。
他忽然一把将我揽入怀中,下巴枕在我肩头,久久无话。我也没有叫他,只是站着眺望眼前的大好河山。这巍峨的宫门,这奢华的宫殿,仿佛一瞬间重叠了起来,我恍然如坠梦中。
“你是我的妻子,永远是我的妻子。”他在我耳边喃喃低语。
我从恍惚中回过神,低低应了一声。
他满意地笑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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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我便听人说过,本朝封后仪式极其繁琐,如今切身体会,果然令人十分疲惫。仪式开始的前一日,便有几位嬷嬷来教我册封的规矩,比如什么守时、行礼、仪态等,听得我昏昏欲睡,她们却加大了嗓门,还逼着我操演数十遍。
第二日清晨天还未起亮光时,殿内便燃起了红烛。两个梳头宫女把我从睡梦中唤醒,给我简单洗漱一番,然后开始化妆。一人拿了把极细的剪子替我修眉,修完后剪去脸上的绒毛,然后便是扑面粉,面粉之后是描眉,描唇,描花钿…花钿描的是极其繁复的花样,我也从未见过。然后便是梳头,梳的是飞云入鬓式发髻,极其繁复,又是缠假发,又是编小辫的,编好之后抹上头油,让碎发不漂起来,然后又进行多层缠绕,直至将头发垒得老高,方才插入各色各样的发饰。光是各式金簪便插了三十二根,其余还有各色缠花,流苏之类,压在头上沉甸甸的。
待这个头梳完,外头已是天光大亮了。
梳完头之后便是穿衣,凤袍左三层右三层累加,样式极其繁复,每一寸布料都极其讲究,上头的珍珠、银片、玛瑙、宝石等全是实料,我一站起来,便觉得头也重身子也重,动一动都累得慌。
“娘娘真美!”暖玉惊叹道。
我瞥一眼镜子,镜中人的确雍容华贵得紧。我自知自己的相貌实际上是偏寡淡的,却没想到浓妆竟也这样相宜。只是,这美丽的代价实在太“沉重”了些。
梳妆完毕后,我便携着几名宫人出殿,殿外停了一辆极其奢华的八角凤辇。我踏入凤辇,身后是几十名相随的宫人,阵势浩大地往仁明殿而去。我坐在凤辇上往外瞧,只见殿外左右跪立文武百官,百官身后便是数列禁军,人数之众,一眼仿佛望不到尽头似的,再并上远处高楼上传来的悠长钟鼓声,让我仿若身处梦中。
我下了凤辇,往玉阶走去。我抬头看一眼,台阶绵延,不知尽头在何处。我穿着这一身行头,觉得异常疲累,幸好有暖玉几人搀着,这才使我不至于倒下,也幸好今日不是个大晴天。
不知走了多久,视线才终于开朗起来。巍峨的大殿如山般耸立,而我像是山脚下的一粒沙尘,是那么地渺小。我缓缓走入殿内,只见左右各跪立数十宫女内臣,另有乐师、琴师、鼓师等数十人。而阿祁高居宝座之上,见我进来便起身相迎,一把扶住了即将下跪的我。
周遭传来一阵细微的哗然声。的确,这不合礼数。
阿祁环顾一眼四周,然后朝我微微一笑,“皇后不必多礼。”
他搀着我走上宝座,待我入座后,便听得司礼太监召曰:“安丞相持后玺入,请天子赐。”
安丞相缓缓入殿,站在台阶之下,宣读册后诏书。诏书说的都是一些场面话,我并未细听,只是听到“钦此,赐后玺”这一句时我方才定了定心神,坐直身子。一宫人将后玺递给阿祁,阿祁随即便呈向了我。按理我是需要下跪的,然而阿祁拦住了我,他直接将后玺放在了我的手中。
我接过后玺,立于大殿中央,所有的宫人内侍皆向我叩首,“参见皇后,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声音之大,仿若要震碎我的耳膜。我站定,努力维持着端庄的笑容,正声道:“免礼。”
众人皆起。随后便是赐宴,赐宴之后便是再次祭天,整整捣鼓了一天方止。
两心相知
仁明殿乃历代皇后居所,封后大典前已收拾出来,当夜我便在仁明殿歇息。仁明殿布置得相当喜庆。红烛、红灯笼、红被褥、红纱帐…入目的物品几乎全是红色。我实在困得很,于是一入殿,我便让暖玉卸下这一身繁重的行头,而她却不肯给我卸妆,又兀自给我捣鼓起另一个发型来。
“暖玉,你这是干什么?”
“娘娘,桂嬷嬷说了,回殿之后,大礼已成,但小礼未成。奴婢还需给您换个轻便些的发型和衣裳,待您和陛下喝了合卺酒,入了洞房之后,这小礼才算成。”
“那我这脸上的妆?”
“需得留到明天才能卸。”
“不行,你赶紧给我卸了。”
暖玉犹豫着,随即阿祁便来了,他脸上也带着几许疲倦。他望着我,忽地一笑,左右踱了几步,走至我面前,语气中带了点嫌弃,“阿殊,你这搽了多少层粉?”
我掐了下他小指,“你这个直男,会不会说话?所以你刚刚一进来便是在笑话我?”
他忽略掉我后一句话,眉头紧皱,“直男是什么?”
“是…”我脑子里忽然一片空白,又瞬间闪现了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弄得我整个人都有些恍惚。
“阿殊,你怎么了?为什么这些日子…你总是会冒出一些莫名其妙的词语?”
我回过神来,勉强露出一个笑容,“许是最近话本子看多了吧,里面什么奇奇怪怪的词语都有。”
他眉头舒展开来,“那下次你带给我瞧瞧。”
“嗯。好…”我忙转移话题,“我们来喝合卺酒吧。
我和他相视一笑,交缠双手,互把酒杯递给对方。此时红烛已燃了大半,室内温度略有些高,我瞧着他略带坨红的脸,和深情的眼,竟脱口而出,“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他定定看着我,喃喃道:“好一句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阿殊,我明白你的心意了。此生,我只愿与你一人相守。只要你不离开我,我就永远是你的。”
他忽然紧紧抱住了我。
我窝在他的怀里,第一个想到的竟是:我脸上的白.粉会不会糊他一身?
我挣脱了他的怀抱,戳了戳他胸膛,“我妆还没卸呢,你看你的衣裳。”
他没什么表情,我却兀自笑了,抱怨道:“今日真的好累…我都快被折腾死了。等卸完妆我就随意洗漱一下。”
我随即便让暖玉来给我卸妆,等我卸完妆阿祁早已洗漱完了。
我不由得叹息,“还是做男人好啊,不像我,既要卸头发,还要卸妆,卸完还得敷面,可真麻烦。”
我说完便察觉有一双手伸向了我后颈。
“我给你捏捏肩。”阿祁道。
阿祁的手法极好,捏得我极其舒服,不多时便睡意蒙蒙了。迷迷糊糊间,我感觉有人把我抱上了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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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我和云闲相识之后,我们便常有书信往来。近几日我收到了云闲的一封信,是三月前寄出的。上面说她伯父升了京官,她便随她伯父一起上京了,陛下赐给她伯父一座西郊的宅子。算算脚程,估计她已来京城半月了。
我缠着阿祁让我出宫,阿祁禁不住我软磨硬泡准了。我便女扮男装,只带了几个金吾卫往西郊云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