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穿成了亡国妖妃+番外(22)
“我想去梅州。我在书中看到，梅州有一座银雾山，终年积雪，美不胜收。更重要的是，那边有传说中天下最香醇的美酒——雪山飞雾。”
“银雾山，雪山飞雾，名字倒是很好听。终年积雪，恐怕也很难攀爬吧？”
“我也有些担心这一点，不过书中记载，雪山飞雾用的水正是那银雾山山顶的积雪融水，那里的村民开辟了一条山路，专为取山顶的积雪。”
“好，那我便让张怀远打探一番，若是稳妥，我们就去梅州；若是不方便，我们就去苏扬杭三州，听你的，看花船。”
“好！！”
*
小皇帝打探一番后，知道梅州之行可行，便问我：“你是想大张旗鼓地下江西，去梅州，还是你我微服私访？”
“大张旗鼓的话，劳民伤财，可微服私访，恐怕又不太安全。”
小皇帝想了想，道：“不若就微服私访吧。封锁你我出行的消息，只带上一支金吾卫铁骑和几个婢女，扮作富家公子出行，倒也不引人注意。”
“好。那陛下要可好好保护臣妾～”
梅州处江西之地，雍、卞河交汇之处，北临前朝旧都安城，南靠江西重镇荷州，因此此地虽比不上江南富庶之地，却也是百姓安居乐业，一片欣欣向荣之景。
小皇帝着一身青色长袍，发髻高挽，作寻常富家公子打扮。他本想让我扮作他的妻子，我死活不依，他只好应了我，不情不愿地“认”我做姐姐，然而他却不愿这么叫我。
梅州的气候很温和，不冷不热的，最是宜人。梅州街头十分繁华热闹，不比规模的话，倒是跟京城有得一比。
“我们去那边看看吧！”我拉着小皇帝向前走，小皇帝却岿然不动。
“哎呀，走嘛走嘛，去看看！”我摇着他衣袖可怜巴巴看着他，他才不情不愿跟我走了。其他的金吾卫便扮成百姓隐匿在人群各个角落。
“老板，这是什么？多少钱？”我拿起一块五彩缤纷的石头仔细端详着。
“客官好眼光，这是我曾祖父在银雾山脚下淘来的一块七彩琉璃石。这七彩琉璃石阿，乃是大自然的奇迹，数千年都难得遇上一回！我祖上世代在那砍柴，数百年才捡到一块，我只卖你二十两银子。你可别嫌贵，要不是最近家里缺银子，你给我一百两，我都不会卖勒。”
“是吗？可是我刚才在另一个摊子那里，见到一块差不多的石头呢。他说这七彩琉璃石不稀奇，容易找得很…”
“是谁说的？”老板睁圆了眼睛。
“你瞧，就前面往左拐那条街上呢。”
“那是他…胡说！这七彩琉璃石明明很难得…你还要不要？我便宜点卖给你…”
“我不要，你这胡乱报价！”
“你…你难道是来砸场子的？”老板恼羞成怒。
我“无辜”地看着他，“明明是你胡乱开价。”
小皇帝扯了扯我的衣袖，竟直接一脚把他踹开了，“别跟他废话。”
说完他便拉着我往外走去。
“你怎么忽然这么暴躁？”
小皇帝铁青着脸，不说话。
我歪着脑袋想了想，小声对他说：“你该不会是吃醋了吧？”
他的眉头略扬了扬，恰好被我捕捉到了。我不由得一笑，“这人年过半百，是个老头呢！再说了，出来玩哪里有不和人说话的？要不…要不我下次扮成男子？你就当我兄长！”
他眉头彻底舒展开来，终于是满意了。
我随即便把这事抛诸脑后，继续东瞧西看。
“这是炸南瓜花？老板我要一份！”
“好勒。”
我立刻在小摊找了个位置坐下，并拉着小皇帝落座。小皇帝嫌弃地看了一眼黑乎乎的凳子，不肯落座，我忙在摊子上找了块抹布擦了擦，“坐下吧。”
他这才慢吞吞坐下了。
不一会儿南瓜花便端上来了。纯白的瓷碗衬得南瓜花的颜色越发鲜艳。
我忙尝了一个。
香香糯糯，入口即化，竟比我在宫里吃的芙蓉南瓜酥还要好吃。
“太好吃了，你快尝一个！”
他看了一眼瓷盆，又犹豫地看了我一眼，十分优雅地吃了。
等他吃完，我忽然有点内疚。每次我一碰见好吃的便什么都忘了。身为皇帝，最忌讳的便是胡乱吃东西。
随即我又释怀了。管他呢，开心就好。
我又带着小皇帝去尝了鲜花饼，卤猪蹄，烧鸭，腌菜，豆花鸡汁汤等各种各样的吃食。这些食物分量极大，于是我都只点一份，和小皇帝分食。而小皇帝每次只是浅浅尝一口。
等把一条街尝了个遍时，我才终于满意地摸摸肚子，“阿祁，这么吃一遭可太划算了。我们两吃了这么多，竟然才花了三百钱，而宫里一道菜就要花几两银子…”
“这你都打探过？”
“嗯。”我环顾一眼四周，压低了声音，“我曾经问过御厨。以前在外祖父家时，我也曾问过府里的厨子，一顿便饭约莫要花一两银子。我还问过府里的一个一等丫鬟，她乡下家中一顿饭大概数十钱，这还算不错的了。因她到富贵人家做丫鬟，家中境况在村里算好的。她们村里最贫穷的人家，一天的饭菜都不会花两三个钱。有时候是地里挖个红薯野菜，拌点盐随便炒一炒，配上一碗白米粥，有时去街上买个一二两豆腐，就这么凑合着过一顿…”
“这样的家里没有男人吗？有手有脚不会营生吗？”小皇帝眉头紧皱，不解地问道。
“并非他们不会营生，而是没法营生。地是当地豪绅的，豪绅把好地留来建宅子造果园，次地租给富农，富农再把地租给贫农耕种，收取租金。租金高昂，年岁好的时候或许能勉强裹个腹，要是碰上什么天灾人祸，比如蝗灾，旱涝，又比如赋税加重，租金就会提高。又或者上级官吏来收皇粮或者是军粮，那就只得低价卖出去。因此一年到头辛苦劳作，到头来根本换不了几个钱，能果腹都是好的。至于那山呢，水呢，都是官家的，普通老百姓哪里动得了？”
小皇帝眸子忽然暗淡了，沉默地眺望着远方，不知在想些什么。
*
银雾山距梅州内城大约有三四十公里，于是我们便打算在梅州玩上几天，再找个清晨出发去银雾山。
我们在梅州主城逛了一圈，又去城郊寻山访水，踏青郊游，然而一路上修桥修路的，逛起来实在不算舒心。
“你看那湖水，多美啊，只可惜修桥的废料入了水，坏了景致。”我不由得感叹道。
“嗯。”
我忍不住找了一个路人问：“这位小哥，我和我兄弟是外地来游学的。一路上，见这里到处在修桥铺路，请问是有庆典抑或是其他活动吗？”
“这位兄台，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并非是为了接待什么大人物，而是以前我们梅州乃是江西荒僻之地，近两年州牧大人向朝廷报批了个治地之策。朝廷下拨了一笔银子，州牧大人便全用在了修桥、铺路、建学校这些事上呢。”
小皇帝忽然开口问道：“那这么说，你们州牧大人，是个一心为民的好官？”
“那当然！哎，今年朝廷赋税又重了。州牧大人为了我们这些平头老百姓，向朝廷上了个折子，请求减免赋税，还多次和地方十三豪绅交涉，就是为少个一二分的租金。”
“那你们州牧大人的确是个好官。”我转头瞥向小皇帝，却见他脸色沉郁，不知在想些什么。
“是啊，多亏了州牧大人！”那小哥感叹一句，背着锄头正要走，又被一个扮作小厮的金吾卫拦住了。
“梅州西临长江，地处雍、卞两河交接之处，又多山川湖泊，这里就没发生过什么灾害？”
小哥思考片刻，道：“灾情有倒是有，不过不太严重。这里下雨不多，最多涨雨的时候水位会高一些，但州牧大人兴修水利，除了西城那边地势低点，有时会受受灾之外，其他地方都没什么。这些都不严重的。”
说完小哥便扛着锄头走了。
“怎么脸色这么难看？”我问小皇帝。
“梅州州牧之前向朝廷报了灾，赈银及赈灾之物合计一百五十万两。”
“也就是说，这梅州州牧和监察御史勾结，谎报灾情？”我接道。
“嗯。这州牧欺上瞒下，既贪墨，又想博个好名声，算盘实在是打得响！”小皇帝冷笑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