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穿成了亡国妖妃+番外(12)
于是我叫了张顺过来,问他:“张顺,陛下让本宫作一副画,你说本宫该画什么?”
“娘娘瞧见什么新鲜,便可以画什么。”
“那陛下没什么讨厌的吗?本宫好尽量避开。”
“奴婢听说陛下讨厌锦鸡,其他的就不知道了。”张顺微低下头,我以为他心下忐忑,于是便道:“别担心,本宫不会责罚你的。”
我拿笔戳了戳自己的腮帮子,“原来陛下讨厌锦鸡呀,怎么这么赶巧,本宫画得最好的就是锦鸡,没问你的时候,还打算画锦鸡呢。既然如此,那本宫就画个雀鸟什么的吧。”
张顺替我摆了笔墨纸砚,站在一旁候着。
我才下笔便停住问他:“你说,陛下不会经常送个笔墨什么的,让本宫作画吧?”
张顺笑道:“娘娘不必担心。据奴才所知,陛下最是喜新厌旧。一件事情干那么一两次他就腻了,总会寻些新点子。所以奴婢猜,陛下下回应该不会再让娘娘您作画了,但赏赐个藤球,让您举办个蹴鞠大赛倒是有可能。”
我一口老血哽在喉头,“蹴鞠大赛?在后宫?”
张顺点头,生生憋着笑。
我无言以对。
小皇帝究竟是什么奇葩?
不过…说起来真是有些奇怪,小皇帝隔三差五送赏赐过来,却从不见人影,态度实在让人捉摸不透。
“小顺子,本宫问你,陛下生得如何?之前本宫问那些小宫女,一个个都说不敢妄议,本宫知道你是胆子大的。你说吧,最好用两个词概括。你要是不说,本宫就让人打你板子。”
“回娘娘话,陛下既英武又圣明。”
“英武?圣明?那你说说。”
“陛下身高约九尺,体格健硕,精通骑射,十个威远大将军也不及陛下,这是英武。两年前西北张太守冒领军饷,陛下假装不察,实则暗令钦差大臣调查此事,查找证据,并治罪张太守及其党羽,威慑朝堂,这是圣明。”
我忍不住皱眉。
小皇帝满打满算才十六岁,就身高九尺,体格壮硕了?这实在跟我想象中阳光朝气的小少年搭不上边。至于圣明这点,小皇帝在外人口中风评一向不太好…
不过宫内之人,哪个敢说小皇帝坏话?说好话倒是可以理解,只是这小顺子,也太会拍马屁了吧?
“看来你很了解陛下,莫非你是掌管陛下起居的?”
我看到他的眉头微皱,语气重了几分:“陛下的起居自有起居官管理,不过奴婢的义父张中贵人是陛下的近侍,奴婢常随义父办事,因此得见天颜。”
“好吧,怪不得。”我作势咳了咳,把桌台上的点心盒往外推了些,“小顺子,这盒糕点赏你了。你等会去膳房问问,看有没有什么新鲜的糕点。这桂花糕、粉衣糕、杏酪糕什么的,天天吃本宫都吃腻了。”
“是,谢娘娘赏赐。奴婢这就去问。”
不多时张顺便回来了,身后还跟了个眼生的小太监。
小太监跪下行礼,“奴婢福安,请娘娘安。”
他一开口我眼皮便跳了跳。他的声音像是匕首在粗糙不平的石子上产生的摩擦声,实在有些糟耳朵。
“起吧。”
“这是御膳房新做的点心,请娘娘过目。”他揭开盖子,放至桌台上,瞬间一阵清香萦绕在空气中。
第一层是几块彩色的糕点,白色的大约是糯米粉做的,中间夹着各种各样的果干和坚果仁。
“娘娘,这是杭州北关特色糕点——百果糕。外面是一层精磨的粉糯,粉糯之下是去皮的松仁、胡桃片、蜜桔和蜜枣等各色果子,经十六道工序,反复铺洒而成,入口即化,香糯可口。娘娘可要尝尝?”
我无声吞了吞口水,点点头。
他便拿一个小碟子盛了一块,又在一旁摆了双筷子。
我尝了一口,忍住想竖大拇指的冲动,“不错。”
无意间我的目光与张顺相撞了,只一瞬他便飞快低下了头。不知道是不是我眼花,他的眼神竟十分奇怪,让我有些不舒服。
但我的目光被这些糕点吸引了。我把下面几层糕点都尝了一遍,才让小太监退下了。
毕竟,作为宫妃,有时候还是要注意仪态。虽然小皇帝并未让我学礼仪,但离府前,娘亲耳提面命,生生拿宫中礼仪压迫了我半个月。
小太监离开后,我又吃了几个百果糕,吃完擦擦嘴角,满意地摸了摸肚子,然后偶一瞥到张顺,想起他之前的眼神,心里又有些烦躁。
我慢吞吞走到他身边,用脚尖踢了踢他膝盖,“小顺子,本宫想吃辣的,上次那个芙蓉虾子鱼还不错,你去膳房瞧瞧还能不能做。”
“是。”他依旧低着头,举止十分谦卑,然而声音却莫名透着点欢快。
我不悦地皱眉,卧到了软塌上。
随即他便回来了,带着一小碟芙蓉虾子鱼。上好的白玉瓷盘上,摆放着一个凤凰造型的红木架,凤凰尾部羽毛的刻痕栩栩如生,但几近于平直,上头摆放着一堆被爆炒至火红的虾子鱼,虾子鱼旁是萝卜雕刻的芙蓉花,精致得都让我不忍心吃了。
我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我拿起玉筷去夹,一滑,小虾溜走了。
张顺忙拿玉勺给我盛了一碟,盛完便退后了几步,我刚舀起一勺虾子鱼尝了口,便觉得脸都烧红了,忙接过张顺递来的水咕噜几大口。
待缓了些,我便对他道:“小顺子,快去膳房要冰镇酸梅汤。”
“奴婢叫安顺去。”
“不,你去。要让厨房加点蜜枣,冰不可以太少,太少就不解暑了,也不能太多,太多过凉,女子吃了容易腹痛。你机灵,大概能把握这个度。别人蠢笨,本宫怕他们说不好。”
“是,娘娘。”他依旧是低着头,声音也平淡无波的,让人猜不透他心中所想。
初次见面我对他印象极差,此时他虽然是我的奴才,我却隐隐觉得他并未在我掌控之中,这让我有一丝不悦。
他再次回来时,便端着一个盘子,上头放着两小碗酸梅汤。我忍不住多打量了他几眼,可他却一直低着头。
“你别总低着头,这样容易驼背。”
他立刻抬起了头,脸上的表情有些怪异,仿佛在强忍着笑意。
他把酸梅汤端给我,什么也没说。
在奴才当中,他真是极其不守规矩的一个了。
待我放下碗时,他问我:”娘娘可还有什么想吃的么?”
我有些不自在,“不了,你退下吧,没有本宫的吩咐不许进来。”
“是。”
蹴鞠盛会
天气稍微凉快些时,我便坐在院子里画画,张顺为我打着扇子。
我让一个杂役小宫女,拈花站在树下,然而画了几笔我便停住了。
我又瞥了眼张顺。若是他站远了还好,可他站得近,虽然在作画,我的目光却时常被他吸引。比起小宫女,他更像是一道风景。我便让他拈花站在树下,然而画了几笔我依旧放弃了。我可以画出他的五官,却无法画出他的神韵,画中的他比不上他本人十之一二。
我搁下笔,让小宫女传膳。
饱食后我觉得有些乏力,便让小宫女多垫了两床棉絮。我合衣躺在床榻上,迷迷糊糊间鼻翼传来一阵奇异的香味,我半睡半醒间仿佛听见有人在叫我的名字。我想睁开眼睛,却怎么也睁不开,更无法看清眼前的人。
我醒来时,已是黄昏初至。屋内的檀香飘起一缕青烟,我忽然有些茫然,恍然间不知道是否身在梦中。
“朝英,刚才有人来过吗?”
朝英摇头,“刚才奴婢和暖玉都在外殿候着,没有瞧见人影。娘娘,您是不是做梦了?”
“做梦吗?”我扶了扶脑袋,有些恍惚,“可本宫刚刚明明听到有人在我的名字。”
“娘娘莫不是幻听了?外头的知了有点儿吵。”
在这夏日里,外面的知了的确吵得很。我甩甩头,懒懒地靠在床头,“或许,真是本宫睡糊涂了吧。朝英,你让人煮碗浓茶来吧。”
“是,娘娘。”
朝英很快便退了出去,我套了双鞋下床,朝门口唤了几声张顺的名字,却未听得回应,我又开始唤那三个小宫女,依旧无人应声,我便只好耐心等朝英回来。
“朝英,暖玉他们几个呢?”我浅啜一口茶,问道。
“娘娘,她们被陛下叫去蹴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