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暴君的男妃/穿成暴君的男妾+番外(198)
他忘记了自己的身世、忘记了自己的故乡、忘记了自己的亲朋好友、忘记了一切……
他是谁?
他知道时烨的名字、知道花殷和花嫣然那对兄妹的名字、甚至知道那两个丫鬟的名字,他唯独不知道自己的名字……
温池缓缓蹲下身,蜷缩成一团地抱住了双腿,他明明是个无知无觉的游魂,却在这一刻感觉到了扑面而来的窒息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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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温池不知道时烨是何时离开的,他隐约察觉到时烨是带着怒气离开的,他也不知道时烨为何生气,但他已经没有心情去琢磨。
温池在案台边蹲了好些天。
这些天里,时烨进进出出屋子,可就是当他不存在一样,连余光都没往他这边瞥一眼,甚至为了避开他而放弃了在案台上习字绘画。
这次温池的情绪来得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猛烈,他头一回有种过不去这个坎的绝望感,他不想和时烨说话,他和时烨生活在一个屋檐下,却恍若两个从未交集过的陌生人。
直到这天下午。
温池仍旧蹲在案台边发呆,突然听见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紧接着是一串匆忙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地响起。
温池知道是时烨回来了,却没想到时烨径直走到他面前。
时烨在他面前站定。
温池愣愣的目光落在时烨的鞋上,好一会儿才顺着时烨的双腿往上望去。
只见时烨面无表情地俯视着他。
时烨那么小,还有点发育不良的特征,每次都要扬起脑袋才能和温池对视,此时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温池,居然让温池凭空生出一种对方异常高大的错觉。
恍惚间,时烨稚嫩白净的脸和一个男人俊美无暇的脸重叠。
温池懵逼地眨了眨眼睛,再看去时,那个男人的脸已经消失了,只剩下时烨的脸。
时烨道:“还在想那个人?”
温池皱了皱眉,他感觉“那个人”这三个字有些刺耳,不过他没说什么,垂下眼睑,继续抱着双腿发呆。
他以为时烨很快就会识趣地走开,没想到时烨居然一动不动地在他面前站了足有一炷香的功夫,站得他都嫌时烨碍眼了。
“你干嘛呢?”温池抬起头,学着时烨之前不耐的表情和眼神,又酷又拽,“我这儿不缺石墩子,要当石墩子到外边去。”
时烨对他的话置若罔闻,继续自说自话:“你已经死了,对生前的人或物有所留恋只会增加你的念想和痛苦,失去记忆对你而言未必是件坏事……”
“行了。”温池不想再听时烨说风凉话,烦躁地用双手捂住耳朵,“道理我都懂,还用不着你一个小孩来说教。”
闻言,时烨脸色的有些难看,忍不住拔高音量:“你懂什么?你什么都不懂。”
温池被时烨的冷言冷语怼了很多次,却没有哪次让他像现在这样暴躁,他感觉时烨拿着一根棍子在他雷区不停地戳戳点点,并且反复纵横跳,使得他太阳穴上的每一根青筋也在跟着跳动。
他忍无可忍地站起身,火冒三丈地开口:“我懂不懂都由不得你来评判,你是谁啊?你是我的什么人?你凭什么这么说我!”
时烨扬起脑袋看着温池,他目光冷冽,其中好似有一点点冰霜凝结,他的声音比眼神更冷:“既然你这么讨厌我多管闲事,那你就给我出去,这里是我家。”
“出去就出去!”温池扭头就走,“天地之大,难不成还找不到我的容身之所?就你这破地方,我再也不会回来了!”
温池走得极快,和时烨擦身而过。
时烨似乎感觉到一阵轻风拂过,就那么突然的,他内心生出一股难以名状的恐惧感,那股恐惧感犹如一张血盆大口,一口吞没了他。
“喂!”时烨终于有了紧张感,他宛若一根绷紧的弦,颤抖着伸出手,试图拉住温池的手腕,“你别走。”
可惜他的手和温池的手相交而过。
时烨眼睁睁看着他的手落下去,这一瞬间,他内心的恐惧感被放大到了极致,他再也顾不得脸面这些东西,对着温池喊道:“喂,你别走!”
温池停下脚步,却仍旧背对着时烨。
时烨脸色苍白得厉害,他直愣愣地盯着温池的背影,他有生以来头一回结巴了:“我、我并非想让你忘记那个人,我只是不希望你一直沉浸在过去的悲伤中从而忘记当下,你努力回忆着一段已经忘得干干净净的过去,可你连眼前的人都忽略了,难道要等到我们分开之后,你又会像回忆那个人那样回忆我吗?”
说到最后,时烨快没了声音,于是他赶紧闭上嘴巴。
他害怕自己再多说几个字就会露馅,他害怕被温池听见他声音里的哭腔。
他不想承认也不敢承认,可他不得不承认的是——他嫉妒了。
他嫉妒那个人,分明已经被温池忘得一干二净,却如同空气一般如影随形,仿佛扎进土壤的那些盘根错节的细长树根,时刻影响着温池的情绪。
他真的好嫉妒那个人。
温池怔愣良久,才缓缓回过身,在他回身的同时,时烨忙不迭撇过脑袋。
尽管时烨有意躲避,可温池还是看见了他那双通红的凤眸,泪水从他眼角滑落,他倔强地咬着唇,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温池心中一动,他抬脚走过去。
原本时烨还能忍住,然而当他眼看着温池毫不犹豫地走向他时,他的泪水猛然泛滥了,大颗大颗地涌出眼眶。
温池走近后,看着时烨面无表情地掉眼泪,顿时忍俊不禁:“哈哈哈原来你也有哭鼻子的时候。”
“我没哭。”时烨十分冷静地说道,“只是眼泪从眼睛里流出来而已。”
温池问:“这有区别吗?”
时烨道:“有。”
温池问:“有什么区别?”
时烨小小年纪却死鸭子嘴硬:“总之我没哭。”
“好好好,你没哭。”温池妥协地说。
温池还是第一次看见时烨掉眼泪,他一直以为时烨是个缺乏情感的孩子,没想到时烨会因为害怕他的离开而掉眼泪。
这件事让他感到愧疚,时烨还是个孩子,而他已经是个成年人,他对孩子应该有更多包容心才对,况且虽然时烨经常无视他的存在,但是时烨从未真正抗拒过他的靠近。
温池发出一声叹息,自我反省过后,便道:“这几天我也有错,我不应该把糟糕的情绪带到你身上来,我向你保证,我不会再那样做了。”
时烨转过头来,双眼通红地看向温池:“当真?”
温池点头:“当真。”
这个小插曲不了了之,很快,时烨家里迎来了一件大事——时烨的舅舅花殷即将离开一段时间,花殷想带时烨出去见见世面,顺便认识一下家族里的其他人,可花嫣然说什么都不同意。
为此,兄妹俩吵了好几次架,每次都闹得不欢而散,甚至有次直接当着时烨的面在饭桌上吵了起来。
兄妹俩吵得面红耳赤,反而是作为当事人的时烨面不改色地用膳,仿佛早已习惯这种场面。
回到屋子后,温池问时烨:“你想跟着你舅舅走吗?”
时烨一边整理书籍一边平静地说道:“这并非我想不想的问题,我娘不会让他带我走。”
温池地问:“为何?”
时烨整理书籍的动作顿了顿,他把脑袋埋得更低,没有回答温池的问题。
午后,温池嚷嚷着要时烨陪他去外头走走,由于花嫣然制作草药的缘故,房屋周围也种植着各种各样喊不出名字的花。
如今花开得格外烂漫,一团团一簇簇,像极了展览的油画。
温池欢天喜地地在草地上奔跑,跑着跑着,他发现自己竟然飞了起来。
他又惊又喜,尝试着施展了几次轻功,每次都宛若一只翩翩蝴蝶迎着风轻盈飞舞,随后稳稳落地。
“小孩,我会武功啦!”温池高兴地喊道,“天,我还会武功,我生前一定是绝世高手,我真是太厉害了!”
温池一边自我吹嘘一边寻找了半天,终于在一处丛林后面找到时烨。
时烨蹲在地上,正在认真地看着什么,察觉到温池从他身后靠近,他回了下头,随即比了个嘘的动作,小声说:“那里有一只狐狸。”
“狐狸?”时烨立马压低声音,好奇地探头探脑,“狐狸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