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神真君,即便不用灵力,只些微的怒气便足以杀人。
池钰落地呈双手撑地,单膝跪地的姿势。被怒气扫到的胸口巨痛,腹部留下的伤势也被扯动,痛得厉害。
那日因着还有外人在,朝颜并未取出什么好药,池钰为了省着用生肌粉,便将他与朝颜伤势都只算补住了洞,实际上是没有完全恢复的。
回了宗门朝颜有无数好药,可他下意识以为池钰也不缺,便不曾问过池钰伤势。
此时新伤旧痛一同发作,痛得池钰一时半会说不出话,索性另一条腿也跪在地上,这样腹部还能舒服点。
如此一来,便是双膝跪地,垂着头的样子了。
消瘦的身影跪在门前,发冠被撞乱,有碎发垂了下来,将那双漂亮的眸子遮挡了一二,此时眸中是何种神情,便无从探知了,只是瞧着身形,有无尽的可怜委屈。
吐出的那滩血红地刺目,仿若眉间那粒朱砂痣,有冷汗自池钰鬓角滑落,伴随着他沉重地喘息声。
这所有的一切都刺痛着师沐阳的心,他脸色忽青忽白,眼底是翻涌的惊涛骇浪。
池钰不知怎么的,明知道是自己有错在先,却在被师沐阳打到吐血后,心里竟冒出一丝酸涩委屈的感觉。
他垂着眸,极为缓慢地眨眼。
就算是被姑父用皮带抽,气急了大耳刮子给他与表弟一人赏一个,他也只是默默受了不吭声,实则内心是毫无波动的,甚至还会极为冷静的分析这次力道如何,比之前重还是轻。
可师沐阳罚他,他心里委屈什么呢?
许是知道姑父虽揍他,但揍完了还是亲亲热热一家人,他至少不会一无所有。
而在这异世,这些日子相处下来,他真正亲近的只有师沐阳,朝颜与温子衔也不过是顶好的玩伴而已。
师沐阳对自己不错,耐心又肯教自己,池钰不是个没有心的人,这若换个人,自己犯错,别人也不稀得管教吧。
起码任务完成前,师沐阳都是自己的师尊,他在异世玩一趟,至少该全了与师沐阳的师徒之情。
池钰缓慢眨着眼,一点一点劝慰自己。
他这样劝慰自己劝惯了,也习惯了收拾自己负面的情绪,于是心口郁结的那股气便也渐渐消散而出。
最难熬的一波痛楚过去,池钰眼睫微颤,吐出一口气,轻声道:“师尊,是我的错,任凭处罚。”
自始至终池钰都没抬头,便也不曾看到师沐阳眼中难以掩饰的悔痛。
师沐阳盯着那滩血,盯着池钰微微颤抖的手臂,搁置在膝头的手握紧,指关节再也没了一丝血色。
软底靴子轻轻走动,师沐阳单膝跪在了池钰眼前,池钰透过零碎的发丝,看到有只手抬起,向他的脸颊伸来。
他闭闭眼,维持着身子不动。
想象中的大耳刮子并没有落下来,那只手撩起了池钰碎发,极为轻柔地托着他下颌,将池钰脸庞抬了起来。
有拇指擦过嘴角,应当是擦去了血迹。
池钰却猛然睁开了眼,沉默着微一偏头,挣开了那只手。
在地球上,池钰尽管打架斗殴无所不干,宛如一个混蛋,但他活了二十年,至少是从姑姑家学到了一些东西的。
比如,知冷暖,知方圆,知规矩,知珍惜。
犯了错就挨打,这没什么可说的,无规矩不方圆。
但打归打,他池钰不稀得师沐阳这种打一巴掌,又给个甜枣般的温情相待。
他可以接受棍棒,却惧怕温情,师沐阳还没资格让他露出最真实的一面。
手中小脸被挣开,师沐阳再开口,已然没了半分怒气,说出的话竟是:“对不住,我情绪失控了。”
池钰有些反应不及,这是什么情况?
看池钰不回话,师沐阳沉默了一会,剑眉微蹙,眼中是认认真真的思索,终于又道:“你打回来,我不还手。”
池钰:“......”
“师尊,这是闹的哪出?”池钰绷紧了下颌,很是冷静地问道。
师沐阳似是被问住了,又是一阵沉默,半晌后才道:“我伤了你,你打回来,便不再难过?”
他这是......看出自己的难过了?
池钰咬咬唇,他知道师沐阳直来直去,没什么心眼,但他竟直到这般,觉得失手伤了人,就让人打回去,这种做法委实是池钰没想到的。
况且,哪家师尊是这样与弟子沟通的?
师沐阳如此,池钰反而犟上了,一梗脖子,眼中尽是无畏道:“我犯了错,受罚是应当的,不敢说还手。”
师沐阳这次没有停顿,从善如流地接过了话头,道:“你犯了规矩是不错,但我身为你师尊,不曾给你保命法宝,不曾在危急时刻来救你,此为我之过。以筑基对战金丹,想来触碰黑妖丹,已然是你不得已而为之的事,你能活着已是万幸。如此说来,若我给你的宝物多一些,你便不会被逼至此,此仍是我之过。是以,此事你错三分,我错七分。”
师沐阳说了一大长段话,不仅字数绝对过百,更因为内容的匪夷所思,池钰张大嘴没吭声,他呆了。
师沐阳却似觉得自己说的极对,最后颔首总结道:“那几人已死,我不该将怒火撒到你身上,但事已发生,我既伤了你,你打回来罢。”
池钰怔怔看着他,往日灵敏至极的舌头,这会僵硬着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这个发展,和他想象的剧情不符啊。
第17章
旖旎疗伤
二人大眼瞪小眼,尽管师沐阳说出这种有损师誉的话,此时又半跪在池钰身前的,形象上与往常是不符的。
可即便形象不符,但师沐阳周身气势冷峻,眉宇间淡然一如既往,池钰实在不会反应了。
这般僵持了一会,池钰小脸突然皱起,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捂住腹部,叫唤着就俯下了身子。
“哎呦,好痛,唔。”声音带着颤音,确实像痛极了。
师沐阳眼神微凝,迅速扶住池钰肩膀,一手搭上了池钰脉门,询问道:“哪里痛?”
池钰眼睛眯成一条缝,透过长而密的眼睫去看人,嚷嚷道:“全身都痛,尤其是胸口。”
胸口可是你打的,池钰暗戳戳想着。
既然师沐阳觉得大部分错在他身上,池钰可不会再巴巴上赶着去讨罚了。
难保这铁憨憨一会又回过味来,他心生一计,不如就这般卖卖惨,将此事揭过得了。
本是为了让师沐阳心虚愧疚,进而揭过此事,可池钰眯着眼,看到师沐阳眸光沉了沉。
随即是刺啦一声衣料撕裂的声音,池钰手疾眼快,俯着的身子迅速后仰,惊喝道:“你做什么?”
这人为什么撕他衣服?
师沐阳并不回话,覆了寒霜的眸光落在池钰腹部。
那里有一圈肉与周围颜色不同,约摸拳头大小,微粉带嫩,俨然是新长出来不久的样子。
池钰这具身子白如羊脂,尽管他自己很痛恨这种小白肉,可一直没有寻到机会和时间去做日光浴。
此时衣裳被师沐阳自腰际撕开了一个大豁口,这厮力气大到将四层衣料都给轻易撕开,于是纤细白皙的腰身便展露了出来。
池钰莫名的,生出三分羞耻七分恼怒,连耳尖都气红了。
无耻,流氓,衣冠禽兽!
不就仗着自己身材好,所以这般嘲讽他?他只是最近没顾上练,腹肌早晚会有的!
无耻流氓的衣冠禽兽却板着个脸,抬手直接触上了池钰腹部。
腹部最为温热,师沐阳肌肤又最为冰凉,二者刚一接触,池钰很没出息地颤了颤被冰的。
师沐阳境界之高,只是这般看看,便知道这伤内里并未修复,只是堵住了面上而已。
手掌抵上腹部,这伤又略微靠下,委实是个微妙的位置。
池钰后仰着身子,感到那冰凉的掌心若再向下一点点,即便不会触碰到什么,但或许会有调皮的毛发露出撕开的衣边......
那画面太美,不敢想象。
在片刻的僵硬与尴尬后,池钰楞是忍住了没动。方才反应就有些大了,他又不是黄花大闺女,被人撕个衣服怕什么。
“生肌粉不够?”师沐阳却似没有别的感觉,问了这句话后,温热的灵力就自手掌透入了池钰体内。
池钰感到胸口与腹部都传来热感,胸口还只是温热,腹部却酥酥痒痒的,是新肉生长的那种酥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