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璇手脚都忙乱了,不知道怎样才能控制住这个发狂的孩子,他力气真大,男女生力量上的差距当真是不可小觑,她以后得加强锻炼才行。
耳心里听到大熊的问话,怔愣一瞬,下意识问:“你能听懂他吼叫?”
“吼叫就是吼叫,有什么听懂听不懂的?我能听出来他很害怕很害怕,可是,我有这么吓人么?我很可爱啊。”
大棕熊不服气,有些郁闷了呢。
许璇无语。
他的确是很害怕的样子,却不知道究竟在怕什么,之前以为是怕黑,现在看来,跟熊有关?怕棕熊?
意识到这一点,许璇这个脑回路清奇的女子突然想到一个办法:以毒攻毒。
越是怕什么就越是让他接触!
怕棕熊?那就让他面对棕熊,直到他怕的再也不怕为止。
呃……
许璇立刻否定了这个想法,只有变态才会这么干。
后来,她回想起自己这一段心理活动,不禁惊叹自己怕是有变态天赋的,不免自己都怕自己。
而她眼下完全没有心思思考这些破事。
“控制住他的手!”
许璇厉喝一声,阿坤顾不得少爷有什么不让人触碰的禁忌,许仙女说什么他就听什么,反正到时候少爷怪罪下来,就搬玉镯主母出来顶着。
阿坤的双手像钳子一般制住宋湛乱舞的手,许璇直接趴在宋湛身上,双手捧住他的脸,迫使他看向自己,不停的叫着他的名字……
不远处的保镖、马和大棕熊都无措的望向这边,爱莫能助。
……
不知过了多久,僵硬的身体终于开始变软,如熊一般的嘶吼也许久不曾吼出喉咙,他眼潭里无法追逐的一片混乱也渐渐有了序,他总算安静下来。
但他的焦距仍是模糊,那漆黑的眸子里没有光透出来,许璇心下一沉,莫不是自己的体重把他压的没了力气才安静下来的吧?
赶紧手肘和膝盖都撑在地上,像只□□一样覆在宋湛身体上方,那模样别提有多滑稽。
但此时,没人、也没有动物会取笑她。
许璇觉得自己是忘了呼吸的,她全部的注意力都只在他的双眸上,他眸瞳颤一颤,她就感觉是地震般自己都跟着一颤。
“好些了么?”
她试着同他说话。
须臾,他终于有视线落在她眼中,他说:“那熊……”
只两个字,他便说不下去了。
许璇就知道他的恐惧肯定跟熊有关,只是不知道跟熊有什么关系?
熊追过他?
她从小被大鹅追过,所以后来远远的看到大鹅她就绕路走,心里有阴影了。
那他呢?
“那只棕熊是我的好朋友,跟风驰和电掣一样,是好朋友,它不会伤害你,不会伤害我们任何人,不怕,我们不怕的……”
她轻柔细语的同他解释,慢慢安抚。
“它杀人……”
他艰难的吐出三个字,没了下文。
许璇眼眸微眯,杀人?棕熊杀人?他难道是看到棕熊杀人的场面了?
怎么可能?什么时候?他那样家庭背景的人……莫非是去狩猎?听说有钱人都喜欢找刺激,比如狩猎。
许璇抬眸看向已经松了手却还蹲在旁边的阿坤,眼神里都是疑问。
☆、第 44 章
阿坤听到了他们的对话,明白许璇的意思,摇了摇头。
少爷患病前倒是偶尔去过野生动物园,他没见少爷见着熊有什么激动,狮子老虎爬上车顶,他照样兴奋的又蹦又叫;后来少爷患了病,外出都很少,更不要说去哪里能见着熊,更别提什么棕熊杀人了。
这正是问题症结所在!
许璇一直都对宋湛为什么患病有着强烈的好奇心,她其实一直想问宋湛,你到底是因为什么害怕闭眼?害怕黑暗?见着血怎么了?那几天家里到处都在施工,工人们难免小磕小碰受伤出血,可他看见了并没有发病,这不是很奇怪么?
阿坤说很多个催眠师给少爷催眠,想要了解他内心的结到底是什么,结果却是要么根本无法将他催眠,要么就是好容易催眠了,却根本得不到想要的答案,说他主观的意志力太过强大,自我保护意识同样强大,医生们无能为力。
能不能借这个机会问问呢?
许璇决定赌一把。
大不了他又发病,她像只八爪鱼一般缠住他安抚就是,一次也是安抚,两次也没差太多。
许璇抬手轻抚他的头发,因为怕他发病揪坏自己头发,只得给他剃成板寸,不过这样看起来倒是显得很精神,长得好看,任何发型都能轻松驾驭。
“你说棕熊杀人?”
“嗯。”
他的身体又紧张起来,许璇抱住他。
“别怕,告诉我,你在哪里看到的?”
“车上。”
车上?这两个字范围太广。
“杀的人你认识么?”
他摇头:“坏人。”
坏人?这两个字范围也太广。
他的身体已经僵硬到许璇相信只要她再问一个问题,他必然崩溃的地步。
她轻抚他的脸颊,哄着他:“好了,没事了,我们不怕了,我们起来休息一会儿好不好?要不要喝水?很甜的。”
过了好一阵,他像个听话的小朋友,在许璇的搀扶下坐起来,阿坤赶紧去给少爷打水送过来。
许璇慢慢给他喂水,她不敢再提什么棕熊、什么杀人,这些事急不得。
大棕熊躲在树后不能现身急坏了,实在忍不住问许璇:“他到底为什么怕我啊?我又没惹他。”
许璇叹了口气,用意识回道:“他看到过棕熊杀人,给吓的。”
“哦,这样啊……嗨,杀个人而已,至于吓成这样……”
许璇一个刀子眼风飞过去,棕熊话没说完就闭了嘴,憋不住,沉默一会儿继续道:“是那些人先出手要杀我我才反击的,难道我老实的坐等他们砍了我的纤纤玉手、挖了我的内脏啊?我又不傻。”
许璇终于把注意力转移到棕熊身上,“你杀过人?”
“杀过啊。”
那语气,就好像人类打死只蚊子那般稀松平常。
“什么时候?杀的谁?”
有什么想法在许璇脑子里闪过,却又不是很清晰。
大棕熊仰头看树顶,想了想,“呃……几年前吧,就在前面的前面的前面那座山,那里有条路你知道吧?我在路边的石崖下吃蜂胶,有车子过来,我当时吃的正嗨,完全没把车子当回事,村民们都知道我不好惹,从来都是看见我就跑,结果,那天那辆车上的人下来,不但没跑,还朝我开枪,我能忍?
呵,弱小的人类哪里是我对手?枪都吓掉了也不敢捡,我就一巴掌结果了他,那车上还有人,不过那人就聪明的多,立刻开车跑了,挨了我一巴掌的人不死也是奄奄一息,他用枪打我,疼得很,我自然不能轻饶他,把他拎起来就扔崖底下去了。”
口气如此轻松,就像是讲个小故事似的,许璇当时就一个想法:自身强大就是牛B!膜拜啊!
别怪大熊心狠,人家都开枪了,它顶多算正当防卫,合理合法。
倏地,许璇转头盯住宋湛的眼睛,盯着他看了好几分钟,紧紧握住他的手,她暗暗发誓她问完这个问题以后都不再问关于这件事。
“你是不是在车里看到山坡上有只棕熊拍了坏人一巴掌把他打死,那坏人是和你乘坐同一辆车子的人,是绑架你的人,对么?”
宋湛的眼瞳倏而瞠大,诧异、惊恐之色从眼眸里流泻出来,在许璇坚定的目光鼓励下,终于缓缓点头:“嗯。”
泪水一瞬间涌出眼眶,许璇却弯起颤抖的唇角。
她想她终于找到宋湛的病因了。
他先是看到棕熊将那人打的面目全非,后来又在石屋附近看到多人受伤,小溪变成血河,双重刺激,让他的恐惧冲破了他能承受的极限。
被棕熊拍巴掌的人有多么恐怖,许璇虽然没亲眼看到,但是听村里的老人讲过,就好像好好一个人被扒了皮一般,除了血肉模糊,根本看不到别的。
先是血肉模糊,接着是一地的鲜血,一个12岁的孩子,被折磨了好几天,连困带饿,还被灌了药打了针,他如何承受的起?
弯起的唇角持续不过两秒,许璇抱住宋湛哭的撕心裂肺,哭的歇斯底里,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哭的阿坤都担心她要晕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