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千绪被逆光而来的秦昧拦腰抱起,在水里脚尖一点,便直接朝着水面上升,两人的身影交叠在光影斑斓之处,随后破水而出,惊扰一池春花鸟鱼。
“哈……唔……”燕千绪趴在秦昧身上,大口大口的呼吸新鲜空气,一边双臂紧紧搂着对方,一边又抽空看了一眼同样气喘吁吁的秦昧,笑着说,“你真的很厉害!”
秦昧累的说不出话,他连呼吸都能嗅到自己喉咙里的血腥味,但他听了这声赞叹,便一点儿也不愿表现出自己的软弱,他将怀里的人放在岸上,然后才坐在地上休息,闭着眼,希望早点恢复体力。
燕千绪也不打搅秦昧,自己把长发的水捏出来,然后收拾了一下湿哒哒的衣裳,这才望向身边的秦昧,这皇子身上又多处瘀伤撞伤,燕千绪看着,心知肯定是从水里出来的时候撞在石头或者什么地方上造成的。
很疼吧。
可燕千绪没有说什么,他现在就算表示自己知道,又能怎么样?顶多说几句无关痛痒的安慰话罢了。
燕二爷挪开视线,看向天空,天是湛蓝的,仿佛正是上午,但又不知是他被抓走的第几日后的上午。
他有心等秦昧彻底休息好再一同上路,毕竟他们都不知道这里是哪儿,距离那帮土匪又有多远,还是一起行动最有保障。
既是如此,他便需要解决一下自身问题,起码在秦昧还在休息的时候把自己身体的异状解决,不然一路涨着,太过痛苦。
于是燕二爷对秦昧缓缓道:“你慢慢休息,我去方便一下。”
秦昧点点头,好一会儿才睁开眼看燕千绪离开的样子——慢吞吞又一瘸一拐——只见燕千绪好似多怕被人瞧见,躲去了一棵大树后头,裤子都没脱的蹲下,以矮丛为掩护,秦昧便看不见什么了。
燕千绪在树后面忙活了半天,偶尔发出闷哼和奇怪的声音,偶尔探头探脑的回头看秦昧有没有跟过来,好一会儿才起身,苍白的脸上皆是不正常的红晕,回到已经坐起来的秦昧身边,说:“我好了,你要不要去一趟?”
秦昧看了一眼燕千绪那因为被打湿而几乎透明起来的薄薄衣裳,看那衣裳下两个颜色绯红的将衣裳顶起的两点,就几乎能想象方才燕二爷躲在树后做什么。
秦昧什么都知道,但也因为知道的太多,红了耳尖。
他喉结滚动了两下,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说:“嗯,我也去一趟好了。”
“那我在这里等你。”
“好。”秦昧说罢,走去刚才燕千绪去的地方,到那儿一看,果然燕千绪是没有行‘方便’之事,而是估计挤了别的什么东西,落在这一片草地上。
他看着那被浇了一身的矮丛小叶子,蹲下来看着,浓密的睫毛轻颤一下,抿着唇将那一片叶子摘下来,也像是贼一般,藏进胸口。
这一番举动过后,秦昧简直觉得自己是个令人恶心的变态,脸上红了一片,他不敢这样出去,就等自己平静下来后才起身找燕千绪。
燕千绪在这里等了半天,瞅着那清澈湖底的棺材,十分可惜,见秦昧这么久才来,调侃道:“腿麻不麻?”
秦昧一本正经的说:“你不要误会,我没上大解。”
燕千绪‘哦’了一声,颦眉,做一副关心的模样,说:“那秦昧你回去得找太医看看,小解都这么久啊……要早早调理才能好。”
秦昧也想说自己身体很好,但却闭嘴不言,他看得出来燕二爷是在和他玩笑,那么燕二爷开心就好,他无所谓。
秦昧一直不是很会说话,燕千绪现在出来了,心情好,腿寒和肚饿的毛病一下子也可以忍受了,能拽着秦昧看湖中的棺材和棺材里面的宝藏,说:“真是可惜,这么多东西,要是被人发现,咱们可久亏大了。”
四皇子看着棺材里面的金银珠宝,并不动心,他眼前只晃着方才打开棺材后,躺在里面的人的模样……
忽然的,四皇子发现自己与燕千绪似乎总和水有缘……
“不亏,密地还有更多的财宝,那里没人可以找到,只有我们才知道,就算这里的棺材被人发现,他们也不可能逆流入密地,放心吧。”秦昧分析说,“现在当务之急便是找点吃的,火石也需要晒干看还能不能用。”
“不,先翻到山顶去看看,应该先知道自己的大致方位,战场的位置很好找,一大片平地,和一大堆尸体……”
“也好。”秦昧点头。
两人配合的很默契。
秦昧转过去,燕千绪就轻轻的趴到秦昧背上,秦昧待阿绪上来后,就抖了抖身后的人,调整姿势。
但这回让秦昧心里慌张的是两个小小的小尖,那两个地方还没有消肿,糯叽叽的抵在他后背,叫他分心。
然而糯叽叽的本人没有察觉,反倒以为是秦昧没力气,还问:“那个,其实我自己走也没有关系,我感觉我伤口好多了,不是很疼了,膝盖也不是很冷,可以走了。”
“不用,我可以背阿绪的。”秦昧说完,大约是突然想要学着燕千绪的玩笑话,调侃阿绪,因此说,“就是,阿绪身上一直有两个小点点抵着我,方才还没有,我很好奇……”
“不许好奇!”燕千绪立马不再趴在秦昧身上,但又感觉自己这样多此一举,这秦昧不可能知道自己的秘密,所以就算抵着了又怎样?!
燕二爷自己思想斗争了几息功夫,告诉自己没什么好害羞的,便干脆用从后面环住秦昧的肩臂,趴在秦昧背上,胸膛贴着对方后背,声音轻轻浅浅的在秦昧耳边说:“不过你要是好奇,我可以告诉你,和你身上的淤青一样,我在棺材里可惨了,被拳头大的珠子撞在胸口……所以现在肿的老高。”
秦昧大约都没发现自己笑了,配合燕二爷的演出:“哦,那珠子太会找地方了,肿的厉害。”
“是啊。”燕千绪知道自己这谎话才骗不了头脑极好的秦昧,但是没关系,不相信归不相信,只要不知道真相就无所谓,“就像被马蜂蛰了两下在那种地方,爷我真是羞耻难言,秦昧就不要问了。”
秦昧很愿意陪燕二爷‘指鹿为马’,这是他一看见就欢喜的人,所以如果能让他开心,秦昧愿意做一些傻事。
“那好,不问了。”皇子嗅着身后人满身的奶香,如是道。
第90章
已经耽误两天了, 燕千明已经无法再拖下去, 他的面前坐着模样着急的欧阳春, 左边是赵虔,右边是王弟围,四人坐在一块儿用餐, 四张矮桌上摆放的食物也大都相同, 只不过没几个人动筷。
梁军之将欧阳春叹了口气,轻轻抿了一口酒, 而后缓慢道:“燕将军可有想好何时动身?如今即将入夏,天气热起来,将士们行路遥远,路上疲乏,待到魏国城下, 还需攻打三座城池方可兵临魏国皇都, 如此等下去, 且先不说魏国知晓我们合作的事情, 将士们的士气都要散了。”
这种事情燕千明再清楚不过,可他的绪儿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他走不了……
“要我说, 不能再拖了, 下午收拾好便即刻启程, 连夜出发!燕将军你若是再如此耽误我们的时间, 我可要觉得你是故意的了……”梁国丞相实在是觉得这燕千明糊涂。
一个弟弟, 和千千万万的百姓相比,和为了这场结盟死去的那么多将士相比,孰轻孰重,这难道也分不清吗?!
这当局者迷的太很,欧阳春旁观着,发觉整个大沅的将领都是疯了,竟是都愿意为了等一个完全什么都不懂的‘军师’,而耽误战机。
“欸,欧阳丞相如此看我们燕将军,不妥,燕将军哪里是故意的呢?只不过我们的军师的的确确消失的不明不白,如今燕将军就只有这么一个弟弟,其余亲人皆无,所以要体谅。”王弟围在一旁说话,一面放下筷子,一面对着欧阳丞相微笑,模样诚恳而让人极易有好感,“再者世子爷和我与阿绪也是至交好友,阿绪不见了,我们也不好受,不如再等一日,实在不行,我们大军便先行离开,留下一千人马继续寻找,如何?”
赵虔是很恍惚的,他捏着酒杯,一杯接着一杯的灌自己,风雅全无,他几乎怀疑是王弟围搞的手脚,或者根本就是燕千明这个混蛋贼喊捉贼!
他的阿绪根本不可能离开军营,就算当时狼孩真的跑出来,也应该是逃跑吧,怎么又会回来呢?是阿绪让狼孩回来的?那么真相应该是阿绪需要狼孩引开所有人的注意,自己跑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