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落落刚想开口说起自己曾经被时空管理处误抓的事情,就被宁颜在她腿上拧了一把,打断了她的话。
“我来解释吧。”
宁颜决心今天彻彻底底做个坏人,因为不管如何,有些事情一定要说清楚。
“刚刚说过了,这个世界是一本书,而这本书是有主角的。燕公子,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燕慈没有回答,面容诡异的平静,目光专注,静静等待着下文。
“你想做的事情,每一件都是,未来女主该做的。”
这话一出口,宁颜自己也觉得残忍无比,可她不得不继续说道。
“如果你做了女主该做的事,那么这个世界发展的时间线会全部崩盘,崩盘的结局不外乎就是世界毁灭这种吧。”
“我知道了。”
燕慈此刻是真的很平静,甚至语气听上去比宁颜还平静无波,卿落落已经在暗暗怀疑他是不是已经看破红尘明天就出家了?
“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最后这句宁颜发誓她只是在进行人文关怀,谁能想到燕慈真的问了一个她不知道该不该诚实回答的问题。
“你为什么会了解得这么清楚?”
“因为这是我的工作,职责所在。”
宁颜犹豫了下,讲了真话,她站直了身体,语气严肃认真。
“自我介绍一下,宁颜,本世界001号维|稳者,主要工作是在书籍主角降世前维护世界发展时间线稳定。”
顿了顿,又换了个稍微轻松一些的语气道,“说白了就是提防有向你这样心怀抱负试图改变世界的人。”
燕慈低下头颅,语气充满自嘲,“原来如此,我早就被盯上了是吗?”
对此宁颜只是微微笑着,并没有回答。
“如果,我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呢?”燕慈猛地抬头看向宁颜。
“我自有我的手段,我想燕公子不会想了解的,毕竟您是个聪明人,知道该怎么做。”
说完宁颜转身离去,只剩得卿落落一人在那苦口婆心地劝道:
“你可别想不开啊,我就被抓走过,虽然是个乌龙吧,但是你真的不要有侥幸心理,你要是为了这个世界民众好,就放弃抢人家主角的活吧。”
宁颜出了门并没有立即离开,而是来到右边包厢门前,轻轻扣门。
“如如,在吗?不请我进去坐坐?”
“我数三声嗷,三,二——”宁颜故意停顿了一会也没等到开门,“好吧,那我走了。”
宁颜苦笑了下,转身离开。
在她走后,过了片刻,包厢的门突然被打开,开门的是虞杉,她素来冷艳的面容也带着几分迷茫,显然是今天的刺激太大了。
“人真走了。”虞杉复又关上门,轻叹了口气,看着自宁颜到了太白楼之后就再也没说过话的苏如如,“你也不必太过伤心,我们没有做什么不该做的事情,一如既往做朋友就好,她肯定也是真心的跟你交好。”
“我知道的,我们依旧是朋友的。”苏如如裹紧披风,软软开口道,“只是想到了另一件事罢了。”
宁颜出了太白楼,就看到坐在马车车辕上等着她的耐冬。
“把披风给我就行,我今日随便走走。”宁颜转身走了几步,又折返补充道,“派人把燕慈盯紧了,一有动静就来回禀。”
“宿主,你刚刚不是说——”
“头脑清醒的时候是聪明人,可万一他发疯呢?”
宁颜摸出几个铜板自路边买了串糖葫芦,狠狠地咬了一口,余光突然看到个认识的人,上前几步打了个招呼。
“常小姐?”
常宁正在路边摊贩那挑着小玩意,突然有人拍了下自己,转身看时却是个穿着华贵但自己并不认识的小姐。
“您是?”
看着常宁的脸上明显不似作伪的茫然,宁颜下意识就想到了昨天燕慈的状况,催眠,没想到卿落落还有这等手段。
既然不认识,便也没有聊下去的意义了,宁颜面上挂着客套疏离的笑容,“我叫宁颜,我曾见过你的,下次认识就好了。”
“啊,好。”
常宁点头应答,就见着那位小姐几步就消失在人群中,再也看不见了。
宁颜,常宁无意识地又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不知为何,她觉得有些耳熟。
宁颜,宁颜,她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突然有了答案,颜宁!
常宁蹲在地上抱着头,她头痛欲裂,但那些被遗忘的记忆潮水般涌现在脑海中,她什么都想起来了。
等她再次站起身时,额头上滑落几滴冷汗,眼神虽表明着她心有不甘,但却无可奈何地认栽了。
卿落落的手段留给她的阴影太大了,她当即决定,离宁颜,离卿落落都远些,越远越好,最好再也不相见!
等她离开后,宁颜鬼魅一般突然从一个墙角闪出,手里拿着跟竹签,她刚刚离得并不远,只是在一个角落很安静地啃糖葫芦,结果却将常宁的反应变化尽收眼底。
“看来她是什么都想起来了呀。”
宁颜扔掉竹签,撒了擦手,“今天还真是个值得纪念的日子,看我一天失去了多少朋友,谁能比我惨?”
“为什么要知道这些呢?”
太白楼里,林修筠脸上犹有泪痕,他一坛接一坛地灌酒,酒液打湿了前襟,身边尽是空着的酒坛,这是这个少年第一次喝这么多酒。
今天他想喝醉的,可怎么就不能如愿呢?
为什么与颜表姐有关的事情,永远都不能如愿呢?
作者有话要说:我也是第一次知道自己还有日万的潜能!
☆、工作第四十五天
“今秋湖南省解元燕慈要弃考会试啦!”
最初的消息也单单只有这么一句,甚至都不知是从哪先传出来的,但毫不意外,连着几日满长安城街头巷尾都在议论此事。
源源不断的详细消息也在悄然流传开来,据说燕慈本人弃考决心相当坚定,闭门不见客,据左邻右舍所说,他烧了好大一堆书和文章,燃烧时的浓烟和灰烬使得周围一圈人家都遭了殃。
坊间众人都在猜测缘由,一众南方学子也无不在扼腕叹息,这等于是把状元之名白白相让了啊。
“燕慈此人虽古怪了些,倒是非常有才华的,他做出的这架纺机您也看到了,将纺线速度提升了八倍。”
宁颜规规矩矩地坐在太师椅里,远远围观着自己哥哥向父亲介绍这架珍妮机。
她本意是想悄悄销毁这架纺机的,但奈何祖父父亲等回京后,府里侍卫多了两倍有余,再不是她一家独大的时候了,派侍卫去必然会被察觉异常,她根本没法解释自己的行为。
但是哥哥又是个较真的性子,纵然与燕慈闹得难看,但他认定了这新式纺机大有作用,还是不遗余力地向父亲推荐。
“儿与他交谈中判断,他也是有真才实学的,有新意敢尝试,就是这脾气也太古怪了些。”宁淮显然还没消气,还不忘带着宁颜给自己正名,“妹妹当时也在场的。”
宁信则正在摇着摇杆试用这架纺机,闻言动作没有停顿,淡淡出声问道,“颜儿也在吗?”
“啊?与我何关?”
宁颜下意识先撇开关系,复又回忆了下,确信哥哥跟燕慈闹不愉快时自己没在场,语气更加无辜。
“当时只是看到了这架纺机,似乎并未见到燕公子发脾气?儿觉得燕公子倒也称得一句君子?”
“我竟忘了此事,”宁淮此时也完全回忆起来了,右手握拳砸了下左掌,恍然道,“当时你有朋友前来拜访,只是你这位朋友与你一般,似乎都不太爱走寻常路。”
宁淮当时面上一派正经严肃,但此时回忆起卿落落与宁颜一般从墙边跳下的场景也难免想笑,但笑着笑着,眸子中的笑意逐渐收敛,转而狐疑地看向宁颜。
“我想起来了,燕慈似乎就是在你那位朋友出现后变得古怪无比。”
“有这回事吗?”
宁颜心里暗道不妙,但还是继续装无辜,势要把事情撇干净。
“自然,”宁淮皱紧眉头认真思索,缓慢地说道,“她似乎识得这架纺机,在跳下墙头后说了三个字‘真、泥、机’。”
不慌不慌,宁颜默默安慰自己,哥哥不会想得到珍妮机是哪三个字,也不会猜出这个名字的真正由来。
“莫非,真泥机是这架纺机的名字,而燕慈根本不是纺机的制造者,所以他才会在被别人一语道破后那般失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