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崖底那漆黑的妖气追的紧迫，墨蝶很快被妖气缠住，破散成晶莹的光点，而后消失不见了。
那墨蝶，彻底陨落消逝了。
楚怜怔怔望着那景色归为尘埃，散做一瞬即逝的光影，止不住落下泪来。
“他最后那一句是什么意思？是我错了吗？”
她攥着萧眷的衣角，哭着问。
萧眷轻轻拍着她的背，柔声道：“温柔有时候会是毒药，或许你的温柔并不是他所需要的，可没有附加条件的善良并没有错，无论会造成什么结果，也决不能怪到善良头上。怜怜，这不是你的错，你只是这其中的参与者，并不是决定者，无论你做出怎样的决择，也改不了他命数已尽的事实。”
他将她揽入怀里，温柔安抚着。
他却悄悄略过了她的第一个问题。
雷朔所言，应该是谷凝。
看着怀里还在自责轻颤着的小姑娘，萧眷蹙起眉。
只是雷朔，她就已经如此难过，若是遇到谷凝，她又该怎么办？
他……要瞒着她，还是直言？
第145章 一百四十五
从溟池渊出来之后，楚怜和萧眷一起回了九清，她将东西交给上华真人后，便控制不住沉睡过去，再醒来，已是三日后了。
短短三日，世间局势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一切缘由，是由倾梦台上那一场巨变。
楚怜一直躺着，也没怎么切实感觉到所谓巨变，但九清的变化她还是能看到的。
被火烧毁了的房屋仍没有重建，甚至皓泽君也没有重建的意思，看着不太顺眼了，便一挥袖毁去些看不顺眼的地方。
他说，反正以后九清也不再招人，只留下南阁这一处藏书阁，和沐风台上的住所即可，其余的也看不顺眼，慢慢都除去了就是。
于是这么反复着，九清多了不少的空地。
上华真人已依言将人救了回来。
他说，他所拜托楚怜的那两件事，楚怜已完成了一件，另一件在阴差阳错之下，也似乎快要平息，已有结果了。
“昔日犯下过错的人，大多已一一付出了代价，至于这一群小辈，是否会走他们的老路，就不得而知了。倾梦台上，你也算是帮助了他们，便算作是你完成了与我的约定。”上华真人清算道。
“他们还真是厉害，若是我一人，可想不出这方法。”楚怜感慨道。
“此后，你有何打算？”上华真人问。
“楚公主曾立下三愿，虽历经波折，我如今也算是帮她完成了前两愿，她未敢说出口的第三愿，也差不多完成了。”
只剩……
她没有说，视线却落在浸泡在寒潭中的萧眷身上。
清溪涧后的寒潭水，虽然冰凉彻骨，可耐下来后，却是对恢复很有帮助的。
萧眷轻轻闭着眼，并未接上她的目光。
楚怜在心中微微叹了口气，这楚公主的仇家还有一个，就是萧焕。
她若要帮楚公主了却心愿，就得去寻他。
可因着外面这局势，萧家避于沧沂境内，就连林鸿安他们都攻不进去，她……她总不能问萧眷有没有密道什么的，让他帮她对付自家吧？
虽然萧眷与萧焕也有仇恨，可这个口她是开不开的。
“完成她的愿望之后呢？”上华真人问。
“之后，就要过我自己的人生了吧。”楚怜笑着说。
了却了她的心愿，便也能心安理得的占着人家的身躯活下去了。
楚怜起身活动了下，休息了这么久，她已恢复了不少。
萧眷感应到了她的动作，缓缓睁开眼。
“你要去看望他们？”
他这话，指的是两座城内的人。
“嗯，努力了这么久，总要去看一看我们努力的成果。”楚怜回应。
“我可能还得再九清待一段时间，你一个人去，没关系吧？”
楚怜看了看萧眷身上还未愈合的伤口。
她有白莲仙魄，自然好得快，可他没有。
她答应道：“没关系！我也不是去做什么危险的事。你尽管在九清养伤，不用担心我，我很快就回来。”
·
楚怜回永和城拜谢过永和王上，又前去了乱城。
这一场灾难，倒是将乱城内人的那怪病医好了，倾梦台后，那些支持林家的人，自称承元。
萧眷还与林鸿安合作时，双方约定，除非九清主动寻事，否则不会对九清出手，如今林鸿安倒也遵守这个约定，从未主动寻事，只是建了承元，用以取代曾经的九清。
乱城内四下可见承元弟子，协助乱城百姓移居换址，卓城主的告示也贴了满城。
她若是再来晚几日，他们恐怕已经动身了。
楚怜凭着记忆寻到阿茹家门外，大门紧闭着，她敲了几下也没有人应。
她跃上墙头去看，院落内空荡，的确是没人居住。
“楚姑娘？”
一声呼唤从身后传来。
她回过头，发现那人是安钦。
许久未见，两人约了去熟悉的酒楼坐下喝酒。
几句寒暄后，才说起了正事。
“楚姑娘可是要找阿茹？我三日前来时，恰好碰见过她。那时，有一个黑衣人与她不知说了些什么，她去辞别了颂姑娘，追着那人走了。我当时也想拦她，但她说，这是她的决定，希望我不要插手，我便不好再说什么了。如今阿茹，应该已经离开乱城了吧？”安钦说。
“她已经大了，有机会做出自己的抉择，的确不能拦着。是我来晚了，希望以后有机会还能见到。”
“总会见到的。”安钦说。
两人说话间，忽然听见酒楼下围着的那群人吵嚷了起来，吵吵闹闹，模模糊糊的，听不清楚。
楚怜推开窗，让那声音清晰些。
这声音大约是赞颂承元主人林鸿安及其好友康颜哲，荡清邪魔，还这天下盛世太平，还帮助乱城百姓离开此地的称颂的话语。
“乱城的事，我听安辰师兄提过，多亏了楚姑娘你，他们才能获救。大家都在感恩承元能带他们离开这无尽黑暗，去向光明之所。可你的功劳，乱城内却鲜有人知道……”安钦感慨道。
楚怜笑了笑说：“他们本就是因为我才遭遇这一横祸，我自然是要救他们的。不提正常，也最好别提，若他们要因此夸赞我，我才是会感到不适应和过意不去。而承元的人，也的的确确是帮助了他们。”
听了这话，安钦那表情却没有多放松，他微微张了张嘴，似是要说什么，而窗外的声音再度抬高了音调，落入他们耳中。
那群人夸得起劲，免不了顺带还要拉踩一些人，以呈显他们的功绩，譬如，接下来的某些话，就刺耳得很。
“承元几位，真是神明转世，引渡苍生，那日我有幸见承元主人一面，当真是仙人之姿，令人高攀不得。”
“且承元的几位都亲切近人，那日我在城外遇了难，谷凝大人竟亲自出手救我！你能想象吗？我这样低微的人，谷凝大人竟丝毫不介意与我接触，同我交谈！真是亲切温柔得很！”
听到这里，楚怜愣住了，谷凝！
这个她已有一段时日没听过的名字，今日却以这种情况，在这里听到。
他现在是在承元吗？
她要不要去找他？
楚怜这么犹豫着，底下那群人又再度开了口。
“谷凝大人是承元中最亲和的一位大人了吧？想当初九清那群人，连承元各位大人们的一半也不及。”
“九清那群东西哪儿配和承元相提并论？一个个假清高倒是作势，装着一群神仙样子，我们的死活谁管过。”
“你们还不知道吧？九清就是个妖精窝，这危害全天下的妖物，全是从九清出来的！”
“是这样吗？我怎么听说是有些世家饲养的？”
“当初的九清可是一手遮天，将帽子扣给世家，谁敢戳破？而且九清那个琼尘君，可是头一个与妖魔勾当，残害我们无辜百姓的！你们想想他曾是什么名声，再想想他做出来的这些事！九清哪一个无辜？”
那群人越说越起劲，楚怜忍不住站起身要冲过去理论，安钦先一步关了窗将她拦下来。
“楚姑娘，这群人只是些无名之辈，道听途说传几句瞎话，这些话，是有心人传出来的，有人刻意要坐坏九清的名声，你同他们计较也没用啊。”安钦安慰道。
楚怜重新坐回位子上，喝了杯酒暂且缓了缓心里的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