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她对这个世界的理解,如果只是几种,应该还不配被九清选中吧?
但她也不太敢猜,万一说多了,安辰师兄达不到,那不是伤自尊?
安辰蹙着眉想了想,认真的回忆说:“这个,我没有细数过,我当时入九清,是九君之一的皓泽君,也就是师尊推荐我的。我与师尊遇到的那天,是在市集上,师尊发饰上一枚黄豆大小的玉珠掉了,但估计是当时声音太喧闹,毕竟那日是上元节,市集尤为热闹,沿途不绝的叫卖声、人们的嬉闹、还有鞭炮、锣鼓的轰鸣,师尊便并未察觉到吧,但是我恰好听到了这个玉珠坠地的声音,便追了大约一整条街,将玉珠还给师尊了。”
“……你是怎么确认,就是你师尊掉的玉珠?”飞飞问。
“因为声音不同啊,那枚玉珠还在师尊发间时他那发饰发出的声音,和后来玉珠坠落后,发饰发出的声音不同,我恰好记住了两个声音,一对比就知道是他掉的了。”安辰解释着,他说的尤为轻松,仿佛这本就是一件极其轻松容易的事情,虽然对他来说的确是这样。
“好家伙……九清不要你都是九清没眼光。”飞飞低低赞叹了句。
被夸了,安辰有些害羞垂下头。
等终于平息了敬佩的情绪,楚怜继续问:“那,安辰师兄,关于九清,你还有什么别没说的吗?”
“既然说到这里,那我就全说出来吧。关于九清,还有人说,九清其实是各家的一个约束,虽然九清有严格的入门标准,和规定人数,且门下弟子只要达到了要求,便能随时离开。但各世家中,是一定要至少有一人一直留在九清的。有些污名化九清的人,就将这些人称作‘人质’。像虞家这样十数年来只有两名弟子进入九清的,族内就是有很多人认为,送人过去,就是在给九清送人质。”
“难怪,那虞霏估计也这么认为,所以那么大仇吧?”楚怜说。
“而且,九清也是彰显各家真正实力,和互相摸查对方水平的一个平台,能够进入九清的,都不是各家的等闲之辈,只需相处一段时日,便能摸透彼此间的差距了。所以九清,更多的已变成了各家争斗的一个暗场。”安辰说完,盯着楚怜,小心的问,“楚师妹,你不会因为我这几句话,就不来九清了吧?虽然大环境是这样的,但我和师叔都很希望你能来。”
楚怜看了看飞飞,连声道:“师兄你放心,就这么几句,还劝不退我,关键是你们的文试……得让我过啊,也得你们九清要我。”
“哦,差点忘了,楚师妹,此时正好清净,你便先背会儿书,我出去寻些吃的来。”
安辰正欲取出拿来的书卷,却有白烟浓雾从树屋四面的缝隙渗进来,一点一点将整个空间充满,然后他们面前那一堆柴火忽然灭了。
“这烟,是虞霏吗?”飞飞问了句。
“我与她交手时试探过,她应该没有这个能力。”楚怜说。
“你们小心,这白烟起的诡异,这里除了我们,说不定还有其他东西。”安辰重新取了剑,已开始警惕了。
楚怜抱起飞飞塞进袖子里。
【躲好了。】她叮嘱。
【嗯嗯!】飞飞应声。
“啊!”树屋外,尖叫哀嚎声,穿透黑夜的寂静。
是虞霏的声音。
楚怜和安辰对视一眼,提了剑冲出去。
才一出小屋,漫天的白雾就将两人彻底隔开了。
这迷雾中什么都看不到,楚怜只能凭着记忆感官,追向虞霏声音传来的方向。
这大雾中,忽然有一个人影,出现在她正前方,那人的速度不紧不慢,一直与她保持着差不多相似的距离,她只能看到人的背影。
待看清时,楚怜只感觉呼吸一瞬紧促,喉咙处生疼。
那背影,是一袭青衣,手里还提了盏灯,暖黄色的光在白茫茫的雾里显得昏沉,却仍能看到一点,清晰的指引着方向。
楚怜那步子挪不动了,而提着灯的人也停下来静静候着,似是在等她。
她有些不敢置信,竟在这里遇上了他!
谷凝!
她冲过去,可他也提着灯重新与她相近的速度,她怎么也追不上。
“师兄!谷凝师兄!”
她喊着。
那人没有回应,依旧向前。
脚下有什么东西硌得生疼,她踉跄了下,像是踩碎了一块骨头。
这熟悉的感觉!
她低下头看了一眼,白雾遮掩着什么也看不到,而那一点暖黄色已经越来越远了。
楚怜不再犹豫又追了上去。
也不知跑了多远,她追着那一点暖黄色,早已忘了是不是偏离了虞霏声音传来的方向。
“咯!”
又是重物踩碎骨头的声音,这可一次不是她!
声音是从左侧传来的,楚怜急急停下了步子,给过去视线。
又是一点暖黄,青色只在白雾中闪了一瞬,又很快没入雾里,很快的,那一点暖黄色也消失了,一切恢复寂静。
而她最先追着的那一点暖黄色仍在前方不近不远的地方,刚好可以让她看到的位置。
那黄色不动了。
她迈出一步,仍是不动。
她又试探性的迈了一步,脚下却险些踩空,她重重跌倒在地上。
明苍在这时亮起刺目的碧蓝色,剑身出鞘,扫尽一切白雾。
她前方只需再走进一步的地方,是一片沼泽泥潭!
第99章 九十九
“救命啊!”
少女近在咫尺的惊呼,唤醒了仍心有余悸的楚怜。
先前的疑惑来不及再想。
她视线给过去,沼泽泥潭正中,虞霏被一团白色的有形的东西扯拽着,往更深处陷进去。
身后有人急急跑过来。
“楚师妹!我刚追着声音到这附近迷了路,可声音的确是从附近传来的,你有见到人吗?”安辰停在她旁侧,缓了缓气息问。
“在那儿。”楚怜站起身说。
虞霏此时已快全被拽进去了,只冒出头来,脖子被白雾掐着,已说不出话了。
楚怜纵身一跃,甩手几枚冰针落在沼泽之上,凝成冰层供她落脚,但她并没有将这片沼泽全部冻起来,她留了虞霏所处的那一片区域,而后,凝以术法。
黑色浑浊的水流卷起一道漩涡不受控的直冲天际,在完全将人送出来后,又失去了支撑坠回去。
而楚怜已经出手了。
她引了明苍,斩断扯拽着虞霏的白雾,将她抱起来回到岸边。
好在,除了衣服脏了些,狼狈了些,她没有任何大碍。
楚怜看着她隐隐咬着牙,低垂着头,身子微微颤抖着,以为虞霏还对她们有着敌意呢,刚想着开口说上几句。
虞霏突然转过脸来,一把抱住了楚怜。
污泥混着泪水,全染在了她的白衣上。
她抱着她颤抖着、哭泣着,明显是吓得不轻,真以为自己要交代在那种地方了。
“……”
楚怜心疼了一秒自己的衣服,还是抬手拍了拍虞霏的背,软声安慰着。
算了,衣服什么的,待会儿洗一下就好了。
·
几个人在密林里找了条小溪,安辰搭了堆火,又和飞飞去寻食物和捡柴火了。
楚怜与虞霏将外衣洗干净了,正坐在火边取暖。
虞霏脸上的泪痕已被清水洗干净了,就是眼睛稍稍还有点肿,刚刚哭的真的狠了。
她快速清洗过后,又抢过楚怜外袍一边的袖子,帮她搓着泥,可即便这样,也嘴硬的不愿意说一句谢谢。
楚怜对这些倒无所谓,小孩子嘛,而且其中本来就有些误会和仇恨没有解释清楚,没必要计较。
但是话总是要说上两句的,她本就是个不太沉默的人,又只剩两个人,不说话那真要干死了。
小姑娘性子傲不开口,楚怜主动凑近了些。
“白日里见着你没好好聊上几句,现在我们也算共经历过患难,你要和我认识一下吗?”
见虞霏没有抗拒,楚怜做了个极其标准的开场白:“我叫楚怜,十七岁,你呢?”
“虞霏,十二岁。”
虞霏说着,打量着楚怜的衣着:“你那一身,虽然像是九清的白衣,可与安辰师兄的白衣样式上又有些不同,你是哪家的弟子?”
“刚参加完九清的双元会,并拔得头筹,正准备着入门的文试呢。”楚怜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