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康站在易沉的身后,听见这句话,心里一颤,悄悄看了一眼易沉。
手背在身后,神色淡淡的,看不出什么情绪,可眉头,已经皱了起来。
“咳咳。”刘康干咳了两声。
两个宫女听见有后面人,脸色都白了,回头,就看见,稍远处拐角明黄色的龙袍一角。
不敢多看,颤声着跪下求饶:“皇上饶命!皇上饶命!皇上饶命……”
“拖下去。”
“杖毙。”
易沉的脸色没有一丝动容,轻淡地吐出这几个字。
身后的太监领命,走上前,捂住两个宫女,很快消失在廊道尽头。
很快,便到了未央宫。
易沉走到未央宫门口,门口守着的人正要通报,易沉挥手制止了。
踏进未央宫,就听见殿内的声音。
“娘娘,您好歹喝一口吧!”
继续往里走,就看见沈惊鹊穿着一身单衣,坐在床上,头发未梳,披散开来。
许是因为几日未曾好好进食,脸色苍白,比之前看着,瘦弱了好些。
看着,便是一副让人心疼的样子。
旁边的连珠手里拿着一碗粥,正劝着。
听见声响,沈惊鹊抬头,就看见站在屏风旁边的易沉。
穿着一身明黄的龙袍。
易沉长的,其实算的上极好看的,眉宇轩昂,雅人至深。
加上穿着那普天之下,只有一个人才能用的明黄。
更显得身姿俊逸。
只是,惊鹊此刻,有些想笑。
大概是饿的久了,之前学的礼数,也全都忘了。
堪堪地笑出声。
旁边站着的两个丫鬟,妙语和连珠,见是易沉,连忙跪下行礼:“奴婢见过皇上。”
易沉没说话,只是站在门口,看着惊鹊,眼神很是深沉。
刘康看这情况。
“咳咳。”咳嗽了两声,然后朝着跪着的两个人挥了挥手,示意她们跟着一起出去。
两个人会意,慢慢起身,往外退。
两个人退出去之前,还有些担心地看了一眼沈惊鹊的方向。
易沉等到人都退出去了,慢慢地朝惊鹊走,看着她笑。
有一种说不出的压抑。
走到床边,沈惊鹊见易沉过来,也丝毫不惧怕,抬眼看他。
殿内的烛火,因为易沉走动带起的风,摇曳起来,光影一晃一晃的。
易沉伸手,托起惊鹊的下巴,温柔又有些霸道地开口:“笑什么?”
惊鹊没应声。
殿内沉默了好一会儿。
易沉接着开口道:“朕问你,笑什么?”
☆、留宿
惊鹊轻扯嘴角,露出白白的牙,眼神却是冰冷的。
轻淡地开口道:“妾身在笑什么,皇上不知道吗?”
易沉松开惊鹊,有些不悦地说:“妾身?”
语气带着些质问的意思。
“沈惊鹊,你是朕的皇后。”
“皇后?”惊鹊嗤笑着重复了一遍。
“我这样,算什么皇后?”说到这,接着笑着问道,“我父亲呢?”
意识到什么,换了一种说法:“易沉,你的岳丈呢?”
易沉沉默了一会,接着道。
“罪臣沈安,明日问斩。”
惊鹊听到易沉说这话,只觉得心里被什么东西刺了一刀,明明,也应该做好了这样的心理准备。
可当她亲耳听到的时候,还是觉得心痛。
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来,她不想易沉看见她落泪,朝着床里面微微偏头。
易沉察觉到沈惊鹊的动作,叫了一声:“鹊鹊。”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叫过沈惊鹊了,或者说,他已经很久没有跟沈惊鹊见过面了。
宫变之前,他就知道,沈家,决不能留,所以,他将她软禁起来,封锁了她一切消息来源。
伸手,钳住她的脸,强迫她扭头。
看见她眼睛红红的,眼角还带着泪,脸色有些苍白,精致的脸庞,在烛光下,有一种说不出的病.态美。
心里一颤。
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微微俯身,眼看着就要吻上了。
沈惊鹊看着易沉的脸,觉得厌恶,伸手打了他一巴掌。
耳光清脆响亮的声音,在没有其他人的未央宫内,格外清晰。
易沉并没有松手,而是笑着扭头,看向惊鹊。
“现如今,这天下,敢直呼朕的名讳,打朕的人,也只有你沈惊鹊了。”
惊鹊丝毫不示弱:“既然妾身以下犯上,皇上赐死妾身吧。”
惊鹊就看见易沉轻柔地伸手,抹去她脸上的泪,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你知道,朕不会的。”
还未反应过来,便被一股力气推倒在床上。
因为几天没吃过什么实质性的东西,惊鹊想推开他,一点力气都没有,甚至还觉得有些头晕。
看着易沉眼里深深的欲.望,心里开始有些慌乱起来。
——
瑶华宫。
云儿得了消息,匆忙踏进殿内。
黎月舒正靠在软榻上,手上拿着一本书。
“娘娘。”云儿有些急切地叫了一声。
黎月舒抬眼,抹了妆粉和口脂的脸,很是精致,一双眼睛,眼波流转,像是会勾人。
“怎么了?”慵懒地开口。
“奴婢听闻皇上今夜,去了……未央宫。”云儿说到未央宫的时候,顿了顿。
黎月舒一听未央宫,有些难以置信,眼神一下就凌厉起来。
拿着书的手,不自觉攥紧了一些。
“父亲昨日,明明递了消息进来,说是会让礼部尚书提及废后的事,怎会?”
“那娘娘,现下该如何是好?”云儿接着问了一句。
黎月舒吩咐道:“让人盯紧了未央宫。”
“是。”
——
“易沉!”
沈惊鹊用手抵住易沉的胸口,脸色涨的通红,怒目圆睁,撑的她有些吃力,微微喘着气。
她不知道,她现在的模样,看着是如何诱.人。
易沉轻而易举地抓住惊鹊的手,往旁边挪。
头埋在惊鹊的颈窝,疯狂地吻她的脖颈。
惊鹊感受到他的呼吸喷.薄在颈窝处,有些绝望。
往旁边伸手,便摸到了方才连珠拿进来的托盘,上面试毒的银针。
心下一横,拿过来便刺进了易沉的后背。
易沉吃痛,闷哼一声,眼睛里的情.欲渐渐褪去,沾染上了些怒气。
惊鹊颤抖着,可即便害怕,也还是看着易沉的眼睛。
拿着银针的手,早就已经垂下来,银针也掉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惊鹊刺向易沉,是用尽了全力,即便力气不大,伤口不深,可还是出血了。
易沉看着惊鹊,过了好一会儿,才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沈惊鹊……”
接着他什么也没说。
惊鹊就看着他起身,伸手把床帘拉好。
惊鹊只觉得眼前一下就黑了下来。
“刘康。”易沉叫了刘康一声。
接着便听到床帐外头,响起脚步声,然后就听到一个公公的声音:“奴才在。”
“皇后沈氏,娇纵蛮横,藐视君上,即日起,废了皇后之位,打入冷宫。”
刘康一顿,有些琢磨不透易沉的意思。
他方进门,便一眼瞧见了床帐是拉着的,易沉的玉冠也有些歪,几缕头发散下来,发生了什么,只要略微想想就知道。
可刚刚还……现在就要废后,这……
惊鹊听到易沉这话,意料之中,她方才的做法,易沉若是要杀了她,都不为过。
躺在床上,突然觉得,这样也好。
刘康虽然犹豫,但还是照做了,正准备转身离开,接着听到易沉来了一句:“让人传太医过来,别惊动任何人。”
刘康一怔,以为是床上那位伤着了,接着应声:“是。”
刘康出去,殿内又重新归于寂静。
惊鹊刚刚跟易沉纠缠,原本就已经很吃力了,现下更是一点劲儿都使不上。
听见易沉的脚步声,有些惊慌。
透过大红色的帐幔,看见易沉轻轻地撩开帘子,然后,坐在她身边。
她微微瑟缩了一下,想往床里面挪一点。
但真的,一点力气都没了。
只能看着易沉坐下。
易沉伸手拿过旁边托盘上连珠刚刚在劝她喝的粥。
用勺子舀了一勺,用唇试了试温度,然后伸到她的唇边。
食物的味道,萦绕在她的鼻尖,但她紧闭着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