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渡鸦突然道,“有人过来了。”
此时过来的自然是追兵,倒也不是真发现了他们,而是在根据消失的方位进行地毯式搜寻。
贺珏没看景铄,转过头来对段云深开玩笑似的道:“娘娘要记得今天欠我一个人情啊。”
段云深:?
贺珏转头唤了一声“渡鸦”,渡鸦显然已经领会了贺珏的意思,抱起渡鸦便上了屋顶,几个起落便离开了此地。
追上来的人自然被渡鸦他们两人吸引了视线,更何况渡鸦和景铄今日装扮本就相似,瞬间追着渡鸦他们而去。
景铄拉着段云深两人一起躲进了阴影处,防止有做事细致的人过来此处查看。
跟着景铄两人一起进了角落里,段云深道,“他们不会有事吧?”
景铄:“爱妃应该担心一下那些追踪的人会不会有事。”
段云深一抬头,看到景铄还带着面具。
段云深:……
段云深试探着叫道,“陛下,那个,面具?”
景铄顿了一下,然后自己伸手将乌木面具取了下来,面具下的脸果然精致得不像话,薄唇凤目的像是带着妖气,看一眼三魂七魄就要被蛊惑得没了踪影。
段云深一边被这盛世美颜给晃了一下,一边犹豫着自己是不是应该上去亲一口以完成自己之前那个“长得好看就亲一口”的“许诺”。
景铄之前坚称自己是渡鸦,此时摘下面具证明自己不是,脸上居然没有半分窘迫尴尬,只平淡从容道,“朕还以为如此装扮便够了,爱妃肯定发现不了。”
段云深原本对着盛世美颜不自觉地弯唇带笑,这句话一出来立刻笑不出来了。
兄弟,我怀疑你在变相地说你觉得我傻,但是我没有证据!
合着之前有胆子负隅顽抗根本就不是因为对自己的伪装有信心,而是对我的智商有信心么?!
我觉得我们的爱情走到了尽头。
……虽然我也不知道这玩意儿有没有开始过,因为我不知道你看上过我没?
景铄对爱情险些画上终止符浑然不觉:“怎么认出来的?”
段云深:“就……认出来了。”
换身衣服加个面具,辨认难度并没有很大的亚子。
段云深试图比划了一下,“陛下的身形、气场、加上声音……”
段云深突然醒悟。
不对啊,怎么变成你审问我了?我还没审问你呢!
段云深干咳了一声,试图找回场子,酝酿了一下气场,“陛下的腿……”
景铄:“嗯?”
段云深:……
段云深:“陛下的腿好了就好!嗯!陛下洪福齐天吉星高照!”
我怎么这么没出息呢!段云深在心里拍了自己一下。
段云深再酝酿了一下,“陛下今夜出宫是为了……”
景铄看着段云深未语。
段云深:“是为了出来走走吧,挺好的!嗯,宫外空气新鲜!”
没出息啊没出息!
怕什么,不要怂!
段云深再再酝酿了一下,“陛下怎么穿着……算了,陛下高兴就好,臣妾不问了。”
我认输,你们大佬我惹不起还不行么,嘤。
段云深就怕自己问出口,景铄再一个四两拨千斤,悠然来一句“什么?”自己又要给他找台阶下。
悲惨,可怜,好想问问啊,腿怎么好的,是不是为了我出来的,你怎么穿着品如……不是,穿着渡鸦的衣服。
但是自家狐狸精不想说,段云深气馁,王霸之气,对方一个眼神,自己节节败退。
段云深放弃治疗,然后问景铄道,“陛下知不知道哪里有水井?”
景铄不知话题怎么突然跳到了水井问题上,疑惑地看着段云深。
之前屋子里没有灯光,夜色朦胧的自然看不太清楚,这时候借着月色景铄才看到段云深的嘴唇有些干枯起皮。
一整天没吃东西没喝水。吃东西这事儿多少还有那碗桂花粥补上了一些,但是那粥煮得香软黏稠,自然在解渴这事情上起不到多大作用。
景铄伸出手指在段云深嘴唇上刮蹭了一下,声音有些冷,“大理寺连水都不给?”
他还记得之前送粥的时候,自家爱妃曾说他一整天没吃过东西。
段云深叹气,“不是不给水喝,总之一言难尽。”
景铄心疼的厉害,眼底一片狠戾,简直有心将大理寺上下血洗个干净。他们怎么敢如此待他!
若是自己没有解决此事,今夜也没过来,是不是再过几天自己爱妃就要活活渴死饿死在大理寺了?
景铄自然是知道自己和段云深的名声都不怎么好听,所以此时只以为是大理寺那群下人看人下菜,见“妖妃落难”便可劲儿作践他。
段云深后知后觉地发现景铄眸色沉得不像样,慌忙补救道,“不是,真不是没人给水喝?——额,不过也没好多少就是了,大理寺似乎有人在水里下毒,谨慎起见,臣妾今日就什么都没碰。”
景铄:“毒?”
段云深有些心虚:“……也没什么确切证据,第六感,陛下能懂么?”
不信也没办法,自己也没留证据。
景铄拉过段云深的手,离开了原地。
此时先给这人找水喝要紧。
估计现在这时候大理寺附近都已经戒严,两人也没有再从屋顶走。这深夜里也没有店家,段云深跟着景铄在偏僻阴影处绕了绕,最后找到一口水井,井边就有水瓢和打水的木桶。
“哈——”
段云深咕嘟咕嘟灌下去半瓢水,感觉自己像是个半蔫儿的植物,这时候终于彻底活了。
喝完了水就一屁股在井边坐下了,仰头看着景铄,活了之后胆子也就肥了,刚刚走在路上,他还是觉得有些不甘心,这时候旧事重提,“臣妾还是想问,陛下今夜出宫来做什么了?”
到底是为了宫外私会白月光,还是为了……嗯,为了私会其他人。
对,那个其他人就是他自己。
景铄:“爱妃觉得呢?”
“臣妾肯定是觉得——”段云深在心里给自己的脸皮加了个厚,“陛下为了和臣妾私会出来的,毕竟臣妾是宠妃么!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景铄:“既然知道还问什么?”
段云深:……?
段云深:!
真为了我出来的啊?!
不不不可能,你是不是在驴我?
我跟你讲,我这人很好骗的,你这么骗我,后果很严重的!
段云深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样,景铄微微皱起眉头,这个表情变化是要做什么?
段云深:“那,那陛下还穿品如的衣服?”
景铄:“品如?”
段云深:……额。
段云深:“……真为了臣妾出宫的?”
景铄不悦,“那爱妃觉得朕为了什么出宫的。”
段云深:……
我不猜了,我傻,我猜不到。
猜得到我还问你么!
虽然这暴君原文设定就不直,谈不上什么掰弯不掰弯。但是看这个意思,这是,自己应该也在这暴君心里有点位置了吧?
嗯,不对,自信点,应该是有很大一片位置了!
段云深心里觉得欢喜又惶恐。
怎么说呢,自己虽然已经咸鱼地躺平在被掰弯的大道上了,但是一开始心里的打算多少带点单箭头的意思。没指望得到多少回应,回应了当然好,没回应也没关系。对方是君王么,而且本身待自己就很好了,每天能拿到一个吻续命就已经很好了。
咸鱼一般都不会有太大的梦想的,而且对生活期待度极低,特别好满足。
只是现在,他隐约察觉到这那边好像也有箭头过来了的意思。不仅过来了,还戳了戳自己的脸。
一直以来段云深也不是没觉得景铄好,但是这不是还有个白月光在么,每次心里刚刚要扑腾出一只扑棱蛾子,白月光都会卡点冒出来刷一波存在感。
可怜贺珏,他真的是无辜的,刚刚好就那么巧。
这时候渡鸦还带着他帮这俩吸引视线呢。
景铄干脆也跟着自己井边坐下来,“爱妃还有什么要问的么?”
两人并排一坐,段云深越发惶恐了。
和古代的君王平起平坐!
不知道是不是穿越过来太久,段云深也快被封建陈旧观念给腐蚀了,这时候景铄坐他边上,他居然觉得慌得有点心跳加速?
段云深努力安抚自己,怕什么,都在一张床上睡过了,害怕坐同一个井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