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云深生硬地转折道,“……欲和陛下同归去。”
景铄倒也不是没听出段云深刚刚那个生硬地拐弯,只是一来没猜出段云深说的是贺珏的“贺”,二来也没有计较的意思,便随意道,“绑上朕同归去么?”
段云深:……
咱能不能不提绑的这事儿了!
我不就顺口那么一说么,你绑我一整天我说什么了么!做人不要那么小气!!
景铄这时候微微阖着眸子,之前那股难熬的劲头在药物的安抚下消失,疲惫便慢慢涌上来了。这时候慢悠悠地想道,他若是真是愿意和自己同归去……
景铄:“刚刚爱妃是要做什么去?”
景铄是问的之前段云深下床要出门的时候是要去做什么。
段云深:……
能不能不说,怪丢人的。
景铄没听到动静,便抬起眸子看了段云深一眼。
这时候一双凤眸里朦胧着,如同水中月雾中花,好看到几乎有些不真实了,平时那眼睛里的漫不经心和狠戾都褪去了,看着竟然有些……干净澄澈。
段云深被这样的眼睛看得心头狂跳,一时居然有几分痴。
……男狐狸精!!
妥妥的男狐狸精!惑人心智,魅人精魄!!
段云深是个俗人,被魅惑那是理所应当的。
他凑过去的时候景铄微微闭了闭眼睛,那个吻便落在了景铄的眼皮上。
唇下能感受到眼珠转动时的感觉。
段云深亲完了才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蠢事。
我我我我不是故意的……
段云深看着景铄的神色,揣测着他的心情。这人才刚刚还在“审问”自己,自己就这么亲上去,像话么!
但是看着看着,心里就忍不住想道,你一个暴君能不能别这么好看!!这不做妖妃太可惜了,来来来,我的角色给你!
要是景铄是妖妃,段云深是暴君,刚刚那一瞬间,景铄只要说是想要灭西周戏诸侯,估计段云深当时起身就去了!
灭,灭他丫的!!什么能有孤王的美人儿开心重要!
景铄得了吻,心中隐约像是泛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他总是比段云深要敏锐一些的,这时候自然能够察觉到段云深这几次的亲吻与以前的有所不同。
他总觉得自己和这云妃的距离似乎更近了一些。虽说段云深一直走在靠近自己的路上,但是总觉得今夜格外的不同。
像是跨过了什么边界线,明明只有一两步的距离,但是确实是有什么东西不同了。
纵使心中感知到了这些,但是景铄却面上不怎么显露,淡然重复道:“所以爱妃刚刚是准备做什么去的?”
段云深:……
段云深一下子就从男狐狸精的美貌里面拔了出来,脑子里飞快地思索着该怎么应答。
如果自己说,自己准备先去请太医,太医请不到就破釜沉舟地去太皇太后那里极限一换一,这暴君会不会生气?
他该不会觉得我是准备转投太皇太后门下吧?
景铄:“爱妃怎么不说话?”
段云深思量着说话的尺度:“……就,帮陛下请个太医。”
景铄:“然后呢?”
段云深一脸认真:“没有然后了。”
撒谎。
景铄看了段云深一会儿,然后漫不经心一般地道,“爱妃不必为朕做什么。”
陪着朕就足够了。
景铄觉得段云深既像是老天爷给他的赏赐,又像是老天爷为他降下的天罚。
有这么个人陪着自己,自己余生定是不会再如以前那般孤寂。
但也是有了这么个人,他走得肯定无法如同以前那般决然。
以前自己想拉天下陪葬,走在奈何桥上定然是气定神闲,哪怕被天下枉死的恶鬼扑过来扯碎了嚼烂了,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可是如今……
如今自己可能还没到奈何桥,就开始回头望了。
他在人间好不好?
有没有受欺负?
段云深此时反抓着景铄的手,煞有介事道,“陛下放心,臣妾定然和陛下同生死共轮回的。”
毕竟你活着我肯定要天天在你身边续命的。你要是死了,我也活不了。
景铄听着这句话,倒像是嘴里被人喂了一颗糖,心里都泛起一丝一丝的清甜,“那倒不必,在人间的时候陪着朕就足够了。”
段云深看着景铄似乎心情不错。
之前那种痛楚带来的痉挛已经止歇,此时唇边还带着几分隐约的笑意。
他这种放松的样子让段云深试探着对着景铄的世界伸出了自己的小爪爪。他倒不是故意想要知道景铄的那些事情,只是此时有些好奇。
段云深:“陛下,臣妾可不可以问个问题?”
景铄的声音都透着一种惫懒:“嗯?”
段云深:“刚刚那个药……”
之前景铄的那个状态段云深可是看到了的,感觉下一秒就可以去阴间和阎王爷抢位子了,结果这一颗药下去就好了。
这也太神了吧,速效救心丸都没有这么神。
而且段云深之前是被急慌了神,这时候才恍然想起来这种事情他以前遇到过一次的,在翻窗去给暴君送吃的和索吻的时候,那时候他似乎……也是这么个症状。
段云深那粗壮的神经终于觉察到了哪里似乎不太对劲,所以这时候想要问个分明。问分明的主要原因是为了应对下次这暴君病发——段云深怀疑这暴君是不是有什么类似癫痫之类的不定期间歇性发作的病。
——虽然这种救命的药暴君不是自己随身带着,是由那个贺小公子的影卫送来的这种事确实还是让人十分在意就对了。
景铄:“药如何?”
段云深:“就……挺神奇的……”
段云深艰难地想着措辞,“陛下是,有什么难言之症么?”
景铄原本眼睛都合着了,这时候听段云深说难言之症,第一反应就是段云深上次说的那个“反正陛下也没那个能力。”
段云深:??!
怎么他突然就睁开眼睛了?
怎么这么看着我?
我说错啥了?
景铄皱起眉头,似乎有些想生气又有些无奈。
段云深:……
我说错什么了?是不是这个病是他的禁词,不能提?
景铄:“爱妃就如此想知道朕有没有那个能力?”
段云深:?????
啥??
咱们俩是不是不在一个频道?
你你你你调整一下,你这个频道不对劲!难言之症是问你有没有什么遗传病或者其它少见的疑难杂症,不是说难言之隐啊!
再说了,就算难言之隐,它也不单单指那个,你这样想这个词会很委屈的!!
本来这页都翻过去了,我这些天也没提了,你怎么还自己给自己捅刀呢?
内心世界的吐槽很丰富,但是现实世界的段云深就只是慌慌张张一爪子盖在景铄的眼睛上,“陛下睡吧,天快亮了。嗯,臣妾也要睡了,呼噜噜……”
秒速如梦。
……那是不可能的。
反正段云深就躺景铄旁边扯着呼,一派你别想叫醒我,叫我也不会醒的模样。
景铄:……
景铄无奈地跟着闭上了眼睛,隐约居然有些无奈到觉得惆怅。
自己难陪他终老,动他自然是不好。
但是这人……
这人……
景铄睁开眼睛,凑过去在段云脖子上“吭哧”就是一口。
段云深:“嗷——”
疼痛带来的条件反射,段云深直接就破功了,原本他打算装睡来着。
段云深:“陛下你属……”
属狗的啊
段云深闭嘴的快,没把最后几个字吐出来。不过吐不吐也没什么区别了,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后面几个字猜也猜得出来是什么。
景铄咬了一口之后心情就好了,撤回来神情一派泰然平静,“什么?”
段云深按着伤口,“陛下牙口真好,齐整,好看,嘤。”
这时候景铄将药瓶取过来递给段云深,让他收好。
大概贺珏也猜到此次景铄和太皇太后的矛盾闹得太大,所以这停药也不是三两天的事情,便多备了几颗。
这东西拿在手里自然是对断药有备无患,只是也平白增添了不少风险。
景铄一个暴君,在宫中没个可信任的——虽说有项一越,但是他毕竟是侍卫统领,很多事他也近不得身帮不上什么忙。再者这人忠勇有余,谋略不足,很多事让他知道也不安全,容易被人套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