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成狗之后(26)
小矮子恶三好不容易鼓起的士气，就这么没了。只好乖乖地给野魂儿撑伞。
钱九九在茅草屋里溜了一圈儿，找到了一把柴刀。
她用刀抵住钱大志的脖子，“说吧，义父，你想怎么死？你放心，看在我们多年的父女情分上，我就给你一个痛快。”
刀刃不算锋利，钱大志却觉得它下一秒就要划破自己的脖子，他不敢动，生怕下一秒就没命了，“九九，你死都死了，就放过我吧！我保证，再也不利用小孩儿来赚钱了！”
钱九九充耳不闻，拿刀的手又用了几分力。
皮肤被刀划破，血珠立刻渗了出来，钱大志吃痛，拼了命想往后钻，却怎么也动不了。
钱九九岂不知他的用意，按住他的肩膀，又将刀往肉里推了一些。
既然横竖都是一死，他不信这黄毛丫头做了鬼就能通了天了！等他也做了鬼，还会怕她？他闭上眼，等死。
“九九，”十七赶紧阻止她，“你忘了么，命盘相融时是不能见血光的。那样，对徐亦安的气运就是雪上加霜。”
“对对对，九九，”恶三赶紧补充，“你不能杀人的！要是破坏了人间的平衡，命盘融合成功也会遭天谴的！”
听到徐亦安的名字，那青年天魂眼睛一亮，只那么一瞬，又暗了下去。
钱大志心情起起落落，听到自己居然还能活，松了口气。
钱九九放下柴刀。是了，杀了钱大志轻而易举，要是她愿意，可能让这个畜牲不如的东西在一柱香里就死五百次。
但徐亦安呢，他怎么办呢？他的气运要是修复不了，那钱九九可就完了……
她看了看钱铃，跟她小时候真像啊。那股聪明劲儿，还有那拼了命也要活的冲劲儿，简直和她一模一样。钱九九幼时已经过得惨绝人寰了，她不想这小姑娘也一样。
有些选择，其实是没得选的。每个人都背负着自己的包袱。午夜梦回，钱九九无数次忆起小宝和小珠，都暗暗发誓，一定要亲手杀了钱大志！如今，这个畜牲就在眼前，她却不能亲手了结了他！
“不过嘛，”十七继续说道，“只要不杀死他，其他的你看着办吧。这种渣滓，绝对不能让他好过！”
第24章
钱九九一听, 并没有很高兴。钱大志做的那些恶事，死一万次都不够, 岂能如此轻易放过他！
“他若是不死, 钱铃怎么办？”她拍了拍小女孩的头, “之前那些小孩儿，我没法儿救他们, 要是不杀了他, 谁知道又有多少孩子受害！”
此时正值生死一线，钱大志双眼含泪，抱住钱九九的小腿, 真情实感地说, “九九，你放心, 我一定改过自新！从今以后，好好做人！我求求看在我把你养大的情分上，就放过我吧！”
钱九九抽回小腿，顺势给了他一脚。这脚正中钱大志的心窝子，“我放你奶奶个腿儿！别以为老子就没办法收拾你了, 你给我等着！想活是吧？老子让你生不如死！”
躲在伞下的野魂儿轻轻一笑，他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九九，你还是老样子。”
噢？他认识自己？可她脑子转了两圈儿，也想不起这号人物。她确定生前死后，都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男子。
钱九九心平气和地说, “我什么样儿关你什么事？好点了就边呆着去，免得又伤着了浪费我的药！”
青年抿嘴一笑，好似春日花开。
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好看就能这么放肆？钱九九不明白，她可是要杀人呢！
“九九，”十七开口，“你可有想到什么办法？”
钱九九摇摇头。留他狗命比杀了他还难，思及此，她顺便又给了钱大志一脚。
“打断他的腿呢？”恶三积极发言，是时候展示他真实的实力了。
“打好你的伞，其他的事不用你操心，”这鬼孩子怎么就那么爱打岔呢，智商低还那么爱秀。小珠就是因为被钱大志打断了腿，医治不及时才死的。若是这么做的话，导致他死了的话，命盘依旧会见血光。
不过，恶三倒是提供了一条思路。
钱九九问，“十七，有没有什么法子，让他成为废人，但又危及生命的？”
鬼童子摇摇头，魂魄的事他们还挺清楚，这人就……
钱铃也摇摇头，又说道，“姐姐，是不是我让你们为难了？我知道你们都是鬼，但是你们都是好鬼，都是为了我好的。你们不用管我，快走吧，等天一亮公鸡打鸣了，你们都会死的……”
她流着泪，“我不想你们死……”
她蹲了下来，拉开小姑娘擦眼泪的手，钱九九说道，“铃儿胆子真大，真棒。”所以，你应该拥有更好的人生。
“我有一言，不知……”青年开口。
不过这话还没说完，就被钱九九打断，“快说快说，文绉绉的干嘛！”还有急事呢，不能为了这么畜牲，搭上她下辈子下下辈子的富贵。
“挑断他的手筋脚筋，就行。”
众鬼一听，行！
十七一合计，他和恶三是地府的鬼童子，地府有地府的规矩，万不能由他们动手。钱九九就更不行了，崔钰千叮万嘱，除非危机徐亦安的生命，否则切莫让她动手伤人。
那就只剩那野魂儿和钱铃了。自然不能让小姑娘染了血。
“那边那个，既然是你说的，那么就你上，”也算个万全之策。
青年摇摇头，“你既然不能做，我便更不能了。”
嘿！钱九九的脾气蹭地往上冒，做鬼也要讲原则好吧，明明是他先动的手，现在居然还想撇干净，做一朵盛世白莲？她骂道，“你脑子被恶三踢了？”
被点名的鬼童子可以说是很委屈了。自从十七一来，这人间已经没有他的位置了。善大人保佑，希望十七能快点回地府！
青年从伞下走出来，出尘的气质不像个魂儿，倒像个谪仙人。他说道，“我原本不知你不能杀人，幸好这畜牲没死，若是因此害了你，我定不会放过自己……”
这老大哥说话，跟唱戏的一样。看来他是病得不清，“我是我，你是你。你杀人管我屁事！”
钱九九心道，总不能因为你长得好看，我就不骂你吧？江城一霸岂是那么浪得虚名的？
青年却不再说话，只柔柔地注视着她。他们面对面站着，钱九九更像个无理取闹的失心疯。
真是疯了，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钱九九心烦意乱，对着钱大志又是一脚，这狗东西还要浪费她多少时间？
呸呸呸！狗在她心目中是神圣不可侵犯的，这老不死的怎么配得上狗这个字呢？
钱铃小心翼翼地开口，“要不还是我来吧？”
钱九九刚要回绝，却被十七一口接下，“行，九九你把刀给她吧。”
小姑娘颤颤巍巍地拿着柴刀，四只鬼分别按住钱大志的四肢。忽略钱大志的惨叫，四鬼一人在一片祥和之气中，彻底让他动弹不得。
钱九九对钱铃说道，“从今以后，就让这老不死的出去要饭。他以前怎么对你，你就怎么对他。”
“钱大志，是时候换你来体验这种生活了！”
第25章
还剩八个时辰。
钱九九不敢再耽搁了, 跟钱铃道别后，她和恶三跟在十七屁股后面飞了出去。她悬在半空, 一边飘一边忍不住担心, “十七, 你说万一徐亦安的魂儿跟我们错过了怎么办？”
“九九！这个我知道！”恶三激动道，“只要是十七找过的地方, 就会留下印记。若是小天魂去了, 驱鬼笔也会有反应的。”
“你激动个屁，”钱九九一翻白眼，“要是你有十七这么厉害, 我们会这么丧么！”
恶三头偏向一边, 两个小辫儿跟着一甩，他生气了！他再也不想理九九了！
“还有你, 笑个屁啊，你谁啊，跟着我们干嘛，”钱九九指着她身后的青年天魂儿，“我告诉你, 伤好了就赶紧走。我看在你救了钱铃的份儿上，才借伞给你用一用, 你可别得了便宜还想赖上我！”
这番话对青年并未起什么作用，依旧摆着笑脸。俗话有云呐，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这笑脸人的姿色还甚好，仿若桃花笑春风, 清风拂山岗。
真是祸水啊，容颜真是伤人利器，钱九九似乎心口有些发软。换谁对着他都说不出那些重话。可钱九九是谁，一个鬼而已。尸体都腐烂了，哪还有心呢？说不定这是她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