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到地方,孟长夏见周亭瞳被蜘蛛丝钉在地上不能动弹便哭笑不得,这蛛丝不是你自己吐出来的吗?怎么还把自己给糊住了?
“别怕,我来了!”孟长夏为她剥离掉身上的蛛丝。
周亭瞳躺在地上,细细地看着他的睫毛和他专心致志做事的样子,比记忆中更加迷人了,五官每一部分单独看着都很普通,可组合到一起,却美得如此惊心动魄。
“好了,你没受伤吧?”孟长夏伸手,让她扶着自己站起来。
周亭瞳内心砰的一声打翻了少女心之瓶,微风拂过,吹得孟长夏额前碎发飘着,他精致的眉眼,伸手的姿态,让人想到中学时代的傍晚,两人放学后一同骑自行车回家,车很少,路很宽,两人的车也不走直线,一摇一摆,单手把把,另一手拿着冰淇淋吃着,孟长夏一把撞掉了周亭瞳的冰淇淋,周亭瞳一口咬掉他的雪糕夹心,可把他气坏了。
“谢谢你。”周亭瞳没有拉住他的手,而是紧紧地跟他抱在一起。
孟长夏傻了,双手还在半空中不知所措。
那边周亭瞳树袋熊一样挂在孟长夏脖子上,双手摸着他后背,脑袋靠在他肩上,鼻头一酸,竟然是忍不住落泪了,虽然这只是虚拟系统,但他们两人本就生命垂危,朝不保夕那都是往轻里说的是。宇宙中永恒不变的就是“变”,正因如此,当下团聚的片刻宁静才显得珍贵。
“我真的好想你。”
周亭瞳终于把自己积压在心底里许久的话给说了出来,她很努力地克制自己,不让自己像一只烧开了的大水壶那样。
孟长夏蒙了,他一开始允许蜘蛛人留在身边,只不过是看她善良而已,如今,她得寸进尺是怎么回事?
孟长夏于是铁石心肠地把挂在他身上的周亭瞳用手扒拉开。
周亭瞳呆住了,这男人是怎么回事?
孟长夏一脸义正辞严地说道:“你明知道我是不会喜欢你的,我最爱的人是周亭瞳啊!”
亡命天涯:表露真心(六)
周亭瞳这下是反应过来了,合着孟长夏把自己当成那个蜘蛛傀儡了。
没想到小孟在她面前木愣愣的,但是背地里竟然情话说得如此之流畅,周亭瞳决定暂时先不告诉他自己的真实身份,好好作弄他一番才是。
“孟哥哥不喜欢我了吗?”周亭瞳眨巴着眼睛问道,身为女汉子的她大概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这样娇滴滴地说话。
孟长夏把她从地上拖拽起来,但又自动后退一步使得两人之间有一些距离:“我跟你说过了,我喜欢的是她,虽然你长了一张和她一样的脸,可我很清楚你的真实面目,同意和你一起上路也只是因为乱世求生艰难,还请你不要产生过多的想法。”
“好的,我明白。”周亭瞳站起身来,又凑上去缠着他,“你说你喜欢她,有多喜欢?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的?”
周亭瞳两只眼睛瞪得铜铃那么大,耳朵也竖了起来,她要听孟长夏完完整整地交代一遍。
孟长夏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来个所以然,耳朵倒是红彤彤的,周亭瞳轻轻揪着他耳朵晃了晃说了句:“你可真可爱。”
被女孩子这样揪着耳朵玩具一样抚弄着,对孟长夏而言绝对是新奇的经历,他把耳朵从对方手中挣脱了,自己揉着:“才一会儿工夫不见,你的话可是多了起来。”
林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孟长夏和周亭瞳色变,扭头看去,来者原来是屈亨魁,这才让他们俩放下心来。
“屈老弟,你怎会出现在此地?”孟长夏一脸惊讶,上前打了招呼,其实也通过对方的行为习惯判断他是不是真人。
“我去追蜘蛛人来着,让她跑了,正好看到你。”屈亨魁解释着。
“你从何处来?”
屈亨魁便把来时的路线细细与他讲了一遍。
“那你可有见过周亭瞳?!”孟长夏一脸焦急。
屈亨魁扫了一眼周亭瞳,从她脸上的神色便知,她一定是隐瞒了身份来戏弄孟长夏,因此便也识趣地配合。
“从未见过,她不是应该和孟兄你在一处吗?”
孟长夏叹口气,眼神失焦:“此时说来话长,她跌落悬崖,很可能已经……”
屈亨魁拍着他的肩膀:“兄弟,节哀。她死了其实也不要紧的,你身边这个蜘蛛人,我看和周姑娘长得一模一样。”
孟长夏一把拍掉他放在自己肩上的手,看外星人一样地看着屈亨魁,人生苦短,知音难觅,他人终究是没办法理解自己的。
“对啊,我跟她长得一模一样,而且蜘蛛人不会老只有死,那你岂不是赚大了?”
孟长夏唉声叹气:“你们两个越说越离谱了,若是再让我听到这样的话,那不如就此分道扬镳吧。”
周亭瞳收敛了一些,孟长夏的心情才见平复。
三人各怀心事,朝着北地的方向赶去。
路上,背着孟长夏,周亭瞳悄声问屈亨魁那个蜘蛛人的去向。屈亨魁说对方钻入丛林很快消失不见,自己没有追上,只好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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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兵熟悉去往北地的路况,一路畅通无阻。
皇后平日里万般的讲究,此刻也顾不上许多,她蓬头垢面,身上穿的早已经不是繁复宫装,只见她头戴斗笠,身穿粗布,若不是那张脸上还有些倾城之色,一眼望过去还只当她是个农妇。
天空渐渐飘起了雪花。
地上慢慢地铺了一层银白,从眼前延伸到天边。
脚下踏着嘎吱作响的地面,那是干枯的荒草发出的声音。
除了荒凉,还是荒凉。
皇后取出一块贴身玉牌,仔细端详着玉牌上的奇异光泽。
北地的祭天石碑,本朝开国皇帝曾是北地放牧者,某年大雪,民不聊生,开国皇帝揭竿而起,一块石碑拔地长出,上面有一活动的玉牌能被取下,传说开国帝王便是因为佩戴了这块玉牌,作战才无往而不利。
因此这块玉牌在他们心中是如圣物的存在,他们坚信,只要把玉牌放在石碑之上,就能开启与上天沟通的桥梁,他们是真正的上天支持的帝王,只要把玉牌归位,让上天知晓这次瘟疫,他们便能解决这次危机,重新回到巅峰。
“请娘娘将玉牌归位!”
十位亲兵齐声高喊,他们有两位同伴折损在了路上。
皇后颤着双手,把玉牌放进石碑的凹陷处静静等待。
“啪嗒”玉牌归位,众人屏住呼吸,凝视天空,希望看到上天的启示。
风静静地吹着,雪花缓缓飘落,没有任何异常天象。
人心地冷了。
“娘娘,或许您的诚意还未感动上苍,不妨以鲜血为祭祀,让上天感知到您的心意。”一名亲兵跪下恳求道。
“请娘娘以鲜血祭祀,感动上苍!拯救黎明百姓!”
以鲜血为祭祀?皇后冷笑。这举动有人干过,开国皇帝的原配,她用刀割喉,以鲜血饲养玉牌,换来常平大捷,可她也死了,后来只不过变成史册上简短的“原配朱氏”四个字。
这帝国完了,也许皇上当日早已洞察,才死得那般干脆,皇后心中想着。
“既然你们要以鲜血祭祀,那本宫便成全你们。”皇后袖子一挥,数十个黑色巨卵落地,化成大型蜘蛛的模样。
一番缠斗,遍地鲜血。
“下一个是我了吗?”玉倾公主问。
皇后踩着遍地嫣红,俯视着玉倾公主,居高临下地抬起了她的下巴:“你如果能做个知情识趣的玩意儿,我也可以考虑把你留下来。”
“你为什么不直接让蜘蛛人杀死我?就像你杀死亲兵卫一样?”
皇后说道:“杀鸡焉用宰牛刀。”
“不,不对。”玉倾公主一笑,那笑容原本应是纯洁无瑕的,不知为何,皇后却看得背后发凉。
“不是这样的。”玉倾公主重复一遍。
皇后反问:“那是怎样?”
玉倾公主的面颊上突然绽开一道裂缝,底下隐约能看到红黑的血肉,只是裂缝中却没有鲜血流出:“因为你过于频繁地生产傀儡,所以你现在没办法制造新的傀儡。你不该把所有的底牌用尽。”
皇后吓了一跳,可此时再说什么都已经晚了。
玉倾公主的皮囊已经完全裂开,里面流出一个没有皮肤的怪物,它细长而高挑,身上的血管和筋肉眼睛便能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