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如何说服吴导选夏榛。
于是他索性闭口不谈。
李维也知道自己有些轴,但今苒苒本人单刀直入的性格,却又有些合他胃口。
他这会也不想再隐瞒了,有些歉意道:“不好意思,我也不是针对你,只是……就自己心里那个执念过不去吧。”
今苒苒听罢沉默了一会。
她琢磨着李维这样自律的一个人,对自己高标准严要求,却又喜欢在山里居住,应当是不喜欢外界浮华的那一套。
是以她从一开始就没表露出虚伪的和气,反而顺着心性随意一些,倒真令李维吐露了心声。
只不过她万万没想到。
不止吴导最初选择了夏榛,连编剧本人也中意夏榛,合着这部戏就该是夏榛来演,即便原著里夏榛并没有选择这条路。
不愧是原女主,除开今苒苒本人这个变数,只怕这个世界都是围绕夏榛在转。
今苒苒这会倒有些迟疑。
她最开始惦记吴导的戏,便是因为女主不会选择,可现在编剧也认定了夏榛,倒令她不自觉生出一丝抢人资源的感觉?
“这样吧,我帮你问一下夏榛,也算是解了你的心结。”
今苒苒考虑再三,眼里闪过一丝皎洁,“但如果她不想参演,你也不想自己的心血浪费吧,考虑考虑和我合作,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结果呢?”
李维听罢欲言又止。
实际上他有些心动了。
这个剧本的确耗费了他很多心神,和吴导也十分谈得来,冒然退出确实也后悔过。
“那……你试试?”
李维也想找到一个突破口,来解决近段时间的心病。
今苒苒说打电话就打电话。
待夏榛接通后,得知她正在休息,今苒苒便简单将事情说了一遍。
夏榛本就知道吴导在筹拍这部电影,这会听说编剧不干了,倒是先吃了一惊。
等到今苒苒告诉她,编剧想和她合作时,夏榛在电话那边沉默了一阵。
“苒苒,我想跟李老师说几句话,不用给手机给他,你帮我开一下扩音吧。”
“啊,好呀。”
今苒苒说完,将手机放在桌上,当着李维的面开了扩音,“好了,你说吧。”
夏榛静了一瞬,才说:“李老师,我是夏榛,谢谢你对我的欣赏,我也很喜欢您的《锁春深》和《一只狗的来信》,但我目前的行程安排已满,有几部戏没有办法推……另外,我个人对于记者这个职业有阴影,不想接这种角色,也算是我个人的小偏执,非常抱歉了,希望下次还有机会和您合作。”
起初李维听到夏榛的声音时,神色是藏不住的激动。
只是逐渐地,他脸上的表情被失望和怅然替代。
电话挂断后,李维还有些失神。
今苒苒没有打断他,安静在旁玩手机。
也不知过了多久,茶壶里的水都凉了,李维才缓缓叹了口气。
今苒苒刷手机的动作一顿,抬头望了过去,手指底下是殷时渡询问她在哪里的消息。
“档期不对,人设不对,时间也不对。”
李维一个大男人伤感起来,倒也不显违和,“有些缘分,强求不得。”
这两句话乍一听,像是失恋了。
今苒苒无从安慰,她也听出来了,夏榛除开不接关于记者的戏,也没法单独拿几个月来专心拍吴导的戏。
这或许就是上升打拼小花期的无奈吧,你选择了一条路,注定要放弃另外一些东西。
今苒苒很庆幸,周琳能理解她,并给予她足够的自由。
正在这时,李维的目光忽然定在某处,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有些缘分,真令人羡慕。”
“嗯?”
今苒苒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在一片茶色里看见了那个清俊的高大男人。
山上偶有大风刮过,吹起一片青色的海浪。
男人双手插在风衣口袋里,站在茶园尽头的走廊里,眉目温和地望着这边。
仿佛被那风吹过了心间,带来一阵若有似无的清甜。
今苒苒略有些惊诧地站起身。
殷时渡……他怎么来了?
不对,她握紧手中的手机。
里面有一条十分钟前他询问她在哪里的讯息。
或许在殷家的事情,还是给她留下了阴影。
今苒苒心里不可避免泛起一阵胆寒,他究竟是怎么找来的。
既然他知道自己在这里,十分钟前的信息又是什么意思呢?
李维似乎认出了殷时渡,询问了两句。
今苒苒这会没有心情介绍两人认识,便只随意应着。
她见李维估摸还要时间消化,便跟他打了声招呼,径直往前走。
殷时渡一直站在那里,静默地看着她走近。
“苒苒来这里,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他状似玩笑地说。
今苒苒深吸一口气,露出了个笑容:“这里的环境不错,我带你去转转吧,正好也要等李老师考虑一下。”
“嗯,好啊。”
李维的果园和茶园面积不大,一年产出也不多,够庄园自给自足和送礼,余下少量售卖。
今苒苒和殷时渡在山里转着,呼吸着新鲜空气,也尝了几杯冬茶。
殷时渡见她很喜欢那茶,提议买几包。
没想到售卖的员工说这两天的茶都有人订了。
殷时渡似乎还想去说什么,被今苒苒拉住了。
“没事,就在这里尝尝也行,说不定是受环境的影响,才觉得它的味道很特别,要是回家自己煮,可能就没这个味道了。”
今苒苒喜欢喝茶,但一向懒得煮。
殷时渡也是了解这点的,便说:“以后要想喝,我每天给你煮。”
今苒苒张了张唇,最终只是低头,缓缓抿了口茶。
两人坐在露天茶吧里,四周的客人很少,空气中弥漫着茶香。
今苒苒望着远山黛色,神色终于放松了一些,她回望对面一脸淡然的人,终是忍不住开口了。
“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今苒苒今天的问题,都没怎么拐弯,而是直接劈向对方。
殷时渡似乎早已料到她会这样问,并未多惊讶,神色淡然地笑道:“苒苒忙忘记了,你来之前,小万给你手机绑了定位。”
“……”
今苒苒愣了一下。
是哦,小万知道她的定位。
不对,她又反应过来,“小万知道我在这里,那你……你联系过她?”
殷时渡点头:“嗯。”
今苒苒心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感觉,哼了一声,“她到底是我的助理,还是你的助理?”
“苒苒不要生气,我只是联系不上你,所以才问她的。”
殷时渡放下茶杯,正色道:“这里太偏了,你怎么一个人过来呢?”
今苒苒本身觉得自己还有许多话要质问。
可这会被他这样一问,反而有种自己做错的感觉,“我,没事啊,这里又不是什么荒郊野岭,李老师也不是什么坏人……”
“你是公众人物,出行首要的事,就是要保证自己的安全,且不说网络上的黑子多可怕,但是这么偏僻的地方被人盯上,你届时求救无门要怎么办?”
殷时渡不赞同地打断她,又续道:“李老师,他是怎样的人,也不一定。”
今苒苒听完他的数落,倒一点也没有生气,反而在安静之中笑了一声。
难得看到殷时渡这样正色数落人的模样,倒是有些新鲜。
殷时渡:“……”
今苒苒:“原来你是担心我啊,我说你怎么跑过来了。”
殷时渡本能想反驳,毕竟他在外人习惯伪装,并不太擅长表露自己的心情。
可或许是之前在面对今苒苒时,他总是需要将自己放置在弱小的一方,以此来博取同情,也逐渐拉低了他在她面前的情绪耻度。
于是……这会他抿着唇,声音低了些:“苒苒好像并不太喜欢我出现在这里呢。”
这种熟悉的表情再次出现,令今苒苒忽然觉得有些亲切。
她原本内心里那点对他如影随形般的行径感到的不满,这会都消散了,“也没有不喜欢,就是觉得很突兀。”
岂止是突兀呢,适才分明是震惊。
她有一瞬间产生自己被他跟踪监视的恐慌。
这个认知极其短暂,产生的情绪却久久不散。
殷时渡不动声色地打量她,略低垂着头没有说话。
今苒苒忽然想起来一件事,又问道:“那你发消息问我是什么意思,你这不是都知道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