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白月光作进冷宫(12)
虽说柳氏明面上谁也不偏袒,可暗地里疑心重。既然柳氏对她心存怀疑,便叫她怀疑了去,总归伤着的不是她。
“大姑娘近些日子倒是越发谨慎了,往日都是贪玩的。”柳氏轻轻笑了笑,望向宋知鸢的眼神满满都是探究。
宋知鸢倒也坦然,一改先前慵懒的神情,稍稍坐直正色道:“女儿总是要长大的,母亲在我心中是除了阿翁多最重要的长辈,怎可眼见着母亲被人算计了不管?”
“更何况母亲以往也是聪明谨慎,怎的见了孩子便掉以轻心了?”宋知鸢手指圈着,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桌子。
这话一来是表表水,向柳氏说明自己的立场。二来便是质疑柳氏近日对姨娘那边的纵容。柳氏何尝又听不明白其中的意思,好看的柳眉不一会儿便拧起。
“夫人,孙郎中到了。”不出一会儿有小丫鬟来报。
“快快请过来。”柳氏连连招手,语气明显的出卖了她的焦虑不安。
孙郎中行医多年在京城算是个数一数二的名医,听闻当年太医局聘请他过去他都不去的。其人为人耿直,不为金钱所动,故而深得贵府高门的赏识,但凡有什么病痛都是请他过去的。
意料之中的,自孙郎中还未进屋便闻着气味不对劲,略一迟疑才迈过了门槛。
“孙郎中快请坐。”柳氏脸上含笑轻轻抬手:“今日请孙郎中过来为府上三姑娘看看病,现下三姑娘才出去了一会儿,劳烦郎中稍作休息。”
那孙郎中也毫不客气的拣了座,轻抿了一口茶,待到柳氏说完才略作诧异状:“夫人今日点的香甚是特别。”
柳氏搭在椅子边的手微微颤了颤:“这香可是有什么不妥?”
说着便向身旁的小丫鬟使了个眼神,那丫鬟便手捧着铺了一层香灰的木盒上前。
方才的香气那般浓郁,孙郎中只消一闻便清楚是什么,哪儿还用得着多看上几眼。
直到柳氏屏退众人,孙郎中才淡淡开口:“不知夫人用此香多长时间,若是时日不长,也是可以调理好的。”
柳氏见孙郎中这般问话,心中不安渐渐涌起叫她心口堵的难受:“自才嫁过来不久便用着,也有六年了吧。”
“先前将香料拿给郎中看时,郎中不是说无恙?怎的现下又说香料有问题?。”柳氏心里急躁,一时没注意攥着帕子的手指用力过度都泛了白。
坐在一旁听了此话的宋知鸢眯了眯眼,也是,柳氏生性多疑怎会毫无条件的信了旁人,原是才嫁入安国公府便心里存了防备。不过眼下对姨娘这般放心,不过是为着三姑娘乖巧懂事,自己又膝下无所出罢了。
或许李姨娘为着讨好柳氏便将三姑娘送给柳氏抚养?不过单是讨好柳氏这一理由未免太过于牵强。
思忖到这儿,宋知鸢下意识的看了看门边,一袭鹅黄色的衣角映入眼帘。
果然如此,宋知鸢轻轻勾了勾唇。
且看孙郎中为柳氏把了脉,叹息的摇着头:“夫人用此香料时日未免过长,怕是已伤了肌理。”
“孙郎中可有什么好的法子。”柳氏自来便喜欢子嗣的紧,如今听了此话无异于被判了死刑,头上的步摇颤的厉害。
“母亲。”一直在一旁坐着的宋知鸢轻轻出声,对着柳氏意味深长的笑笑:“怎的三妹妹到了门边也不进来?莫非是被李姨娘吓着了?”
这会子躲在门边的宋嫣才悄没生息的迈了门槛进来,大有被抓了现行后慷慨就义的凛然。
现下柳氏虽因着香料一事对李姨娘心生恨意,不过听出宋知鸢话里的古怪便展了笑颜:“这孩子定是受了苦楚,真是叫人好生怜爱。”
转而又安抚的看向瑟缩着的宋嫣:“莫怕,你只管当做是自己的院子便好。”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读者手拉手,谁先说话谁是狗。汪~
第9章
小孩子终是心思简单,听了柳氏这话竟也心安理得的松懈起来,只当是柳氏未发现她的伎俩。便规规矩矩的行了礼:“多谢母亲。”
“莫做什么言谢,快些叫孙郎中瞧瞧你身上的伤痕。”柳氏满是温柔的牵了宋嫣的手,将她引上座椅。
那孙郎中也知高门贵府复杂的很,便也自觉地不再继续方才的话题,这会儿急忙提了药箱走到宋嫣面前。
宋嫣小心的将衣袖撩起,一条条狰狞的伤痕浮现在屋内人的眼前。
纵使宋知鸢对这庶妹没什么好印象,也是吃惊的拿帕子掩起嘴:“李姨娘也是胆大的很,竟这般亏待三妹妹。”
可说完后凑上前仔细看了纵横交错的红痕倒是疑惑地拧起了眉。
虽是看上去叫人触目惊心,不过这些伤痕浅的很不会留疤,只是看上去骇人罢了。更何况李姨娘一向对自己的姑娘溺爱的紧,怎么这会儿竟殴打她,实属反常。
思忖到这儿,宋知鸢抬头打量柳氏的神色,二人隔着老远交换了眼神,竟是说不出的默契。
“三姑娘每日记得按时涂上药粉,这段时期禁食荤辣腥之物,仔细着涂抹舒痕胶,不出几日便也好了。”孙郎中察觉出气氛不大对,不过作为郎中的本分在那儿,也是不多去掺和。
宋知鸢见孙郎中收拾着药箱也跟着起身:“女儿记起今早还有书没有读完,这会儿也得走了。”
“刚巧顺路,若不我带着三妹妹回姨娘的院子去。”宋知鸢抬眼看了看坐在一旁宋嫣的神色,手轻轻覆在宋嫣肩头:“放心,我多嘱咐嘱咐姨娘,她以后定不会亏待了你。”
哪知宋嫣立马从椅子上下来小跑到柳氏怀里:“母亲不要赶女儿走,女儿想跟着母亲,再不去那毒妇身旁。”
“好好好,我便叫人为你收拾一间屋子,在我这儿住上几天吧。”纵然柳氏现下恨毒了李姨娘那边的人,碍于宋知鸢的提醒、当家主母的责任以及对子女的喜爱之情,这会儿只是佯装温柔的宽慰几句。
不过这一幕倒是真情实感叫宋知鸢未免有些感伤,若是阿娘尚在人世她也想扑在阿娘怀里。
趁着旁人没注意,宋知鸢悄悄转身揉了揉酸涩的眼睛,转而脸上又挂了笑:“那女儿便回了。”
这会儿孙郎中已经走出柳氏的院子不远了,宋知鸢急忙跟上,起了高声:“孙郎中。”
“大姑娘。”孙郎中似乎料定了宋知鸢早就会寻他,听到后倒也没惊讶,只堪堪的行了个礼。
这一场面倒将宋知鸢惊讶几分,随即又敛了敛神色:“孙郎中既然知道我来是何意,我也便不绕圈子了。”
“大姑娘是想知道先夫人的死因。”孙郎中坦然淡淡说着。
听到这儿宋知鸢不免一愣,这心思她从来未曾在旁人面前透露过,怎的一并不熟悉的郎中晓得她的心思。
“你是谁?”宋知鸢狐疑的多打量着眼前孙郎中几眼。
平淡无奇的便服,平淡无奇的面庞,平淡无奇的药箱。除了难懂的怪脾气,其余都是普通至极。
那孙郎中越过宋知鸢看了香梨一眼,并不做声。
“香梨,你且去一旁守着,莫要让旁人过来。”宋知鸢心里好奇,偏头冲着香梨嘱咐几句。随即又看向孙郎中,讪笑着做了个请的手势:“前面有个亭子,不若孙郎中移步,小女想请教一二。”
“不必。”孙郎中环视了四周,并未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先夫人的事情是我两世的遗憾,定不会白白叫她离去。”
孙郎中稍作停顿,随即又勾了勾唇:“奈何孙某人微言轻,若是大姑娘想要解开谜团,还需关注府上姨娘才是。”
说罢,孙郎中便快步走开,留下宋知鸢停在原地出神。
“两世?”宋知鸢喃喃,难不成孙郎中也是重生之人?
“姑娘。”香梨见孙郎中已经走出好远了,这会儿便凑到宋知鸢眼前悄声提醒。
眼见着宋知鸢回过神来却不紧不慢的走着,香梨急了:“分明今日已经抓住了姨娘害夫人的证据,为何姑娘还要同夫人做戏却不禀报家主?”
宋知鸢心下感叹,香梨果真是年少太天真了些,便长叹一口气:“且看着吧,若是你心思还是那般简单,如今被害的可是我了。”
因着心下寻思着孙郎中方才的话,路过李姨娘院子时宋知鸢特意放慢了脚步,朝院子里望了眼。李姨娘的院子里倒也没什么异常,倒是院子外不显眼的墙根处一大簇常青的叶子,在这光秃秃的冬末倒看了叫人神清气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