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程家三人来到平城以后, 程锦年想办法让程锦月进医院看上了病, 据说找的还是相关方面的专家。经那专家一诊断,程锦月的病可以治治试试, 但需要多久, 需要多少钱,能不能彻底治好, 医生都不可能给准话,只建议他们,真想治的话,最好在平城待上一段时间,定期治疗。
两个老家伙一听医生没有给小儿子的病判死刑, 恨不得赶紧跪地上谢祖宗。但是,在他们想来,既然是平城的大医院,要治好程锦月的病,应该得花一大笔钱,他们在平城待的这段时间也得有花销。他们不知道程锦年有没有赚到这些钱,也不知道他肯不肯为弟弟出这笔钱,所以,他们一商量,便决定找程锦年的亲爹,若是那亲爹肯给他们这笔钱,他们不介意那人将程锦年认走,反正小儿子的病还是有希望的,他们老程家的香火也不会断了,确实也再犯不着非得把一个没有血缘的程锦年再藏在身边。
程锦年的亲爹就在平城,接到电话后第一时间去找了老程家的人,当即便答应给了他们一笔钱,这笔钱莫说给程锦月治病,就是全家人都待在平城混吃等死一辈子也够了。老程家三人吓得差点掉了魂儿,心里默念:这大年是赶上了个厉害亲爹啊。至于这牛逼的爹到底是干嘛的,于水秀不知,其他人也不知。
钱一到手,老程头便如约将程锦年给带了过去。那亲爹一见到程锦年,激动的热泪盈眶,因为这曾经丢掉的儿子简直跟自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程锦年正一脸懵逼,老程头就催着他赶紧认爹,还说他以后就不是老程家的儿子了,要改回亲爹的姓。只程锦年倔驴一个,怎么可能会认个陌生人当爹?虽然他也看出了自己跟那人非常相似,虽然他知道自己不是老程家亲生的,但他还是做不到冷不丁去认个爹。
而且那亲爹没打算将他认到家里去,因为程锦年的亲妈早在生下他不久后就去世了,亲爹已另娶他人,有儿有女的一大家子,人家不想改变如今的家庭格局,只说万分希望父子能够私下相认。
程锦年心里不由淤堵起来,敢情他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有人已经拿他做了交易,而交易的结果是老程家拿到了钱,想找儿子的人也找到了儿子,只他……成了个两头不要的,老程家拿着对他的养育之恩把他“卖”了,另一边也没打算让他进家门。从他记事起,他就知道自己的情况,他一直觉得爹娘待他挺好的,他从来没想过有关亲生父母的事。长大后,他觉出了爹娘待他的好跟对程锦月的好不一样,但是他同样没想过找自己的亲爹娘。直到现在,他也没想要认这个虽然跟自己相像却实则陌生的人当爹。只是……他是真的没有家了,因为老程家已经不要他了。
林木木捋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后,便忽然明白为什么后罩房的男人又说让她嫁给他。
因为……他想她能给他一个家。
可是……她也给不了他。
从前院回到后罩房的门口,林木木就在那里站了会,透透气,心里有点堵。
每个人都渴望有个家,真正有爱的家。
她有,她的家在三十多年以后,虽然只有她和妈妈,但她们之间是相爱的。
至于她跟程锦年之间,她不敢去想爱与不爱的事儿,因为没任何结果,想了只是徒增烦恼罢了。
刚才在于水秀的耳房,她甚至一时冲动,想说,等她离开以后,希望于水秀能够好好给那个男人一个家。但那话只酸涩地沉在心底,怎样都说不出口。
推开房间的门,见男人沉沉地躺在床上。
想来应该是睡着了。
林木木蹑手蹑脚地走近,直接上去躺到了男人的怀里。
随着身体一紧,才知是程锦年搂住了她。
原来这男人根本没睡。
睁了眼睛的男人翻到了她身上,一把撕掉了她的衣服……
今天,他骑着摩托车走在平城的马路上,大脑很空,但眼睛是亮的,他看到两边高矮不一的建筑,闪着星星点点的光,每一点光亮之处都是一个家,只他没有。
以他现在的财力虽然买不起几层的小洋楼,但是他能买得起其他的房子。而且他还会有更多的钱,很快也许他就可以买下目前这套四合院。
但是,房子他能买,家却不能。这个女人不愿意给他一个家。
即使这样,他却还是无比贪恋她。这女人的心他怎么都摸不着,只这让人欲罢不能的身子他可以一遍一遍地要……
对程锦年来说,虽然林木木不想给他一个家,但是他却不会停下为他和那个女人的“以后”而努力的步伐,在他想来,还是他的实力不够,若是那个“以后”达到了她的要求,也许她就会改变主意了。
这么想的程锦年继续跟女人学着文化,同时想跟她学画画,在他看来,那女人不但文化高,而且画的很好。所以,他想,应该是她自己擅长,才喜欢也擅长的男人吧?
当然,他没忘记,那女人喜欢的男人除了有文化,会画画之外,还得有钱,他觉得自己还不够有钱,还得继续努力,他想到的最好的途径就是用银行的钱去为自己赚钱,用银行的钱去想办法循序渐进地收购或者控制一些建材工厂。
几番交涉下来,程锦年对于银行的规程有了大体的了解,有抵押才好拿到贷款,可是,他没有任何固定资产,他手下的工程都属于各个单位,不属于他个人。
冥思苦想中,他能琢磨的还是自己手头的钱,他本来是想拿来买一套属于他跟那个女人的房子的,但那个女人死活不肯答应他,现在买自己住的房子倒不是当务之急,他可以用来先去购买一家小型建材工厂的股份,只要他占了大头,那他便有了话语权,可以直接将工厂抵押给银行,从银行拿到贷款,然后连环套地再去收购或者控股别的建材工厂,这样的话,就可以循环起来了。
程锦年能够为各个单位承建工程,他本身就已经是各大建材商最想拉拢的资源,所以没理由不去利用这个优势。效益好,蒸蒸日上的厂子不是他考虑的对象,他要的是那些垂死挣扎,亟待拯救的,因为这样的才肯放手。
当他这个“甲方”的大救星出现在那家工厂老板面前的时候,一切都是那样顺理成章地便达成了心愿。程锦年带去的钱,不够占股份的大头,但是他承诺这家厂子以后所有的建材他全部包圆,根本不用再愁销路,那老板当即答应让程锦年成为了那家工厂的实际控制人。对于那老板来说,虽然失掉了厂子的控制权,但好歹还占不少的股份,将来的利益也是眼见为实的东西,总好过自己出去苦苦打关系还找不到什么好的销路,最后破产要强。
一切就这样悄无声息地开始了……
后罩房的两人在一起的时候,极少谈论各自的工作,尤其是程锦年,到目前为止,林木木只以为他还是过去那个包活揽活的小包工,他冒过的险,闪过的念,以及生出的志,他不曾说,她也不曾问。
因为,她始终认为,他以后的人生是与她无关的。只她不知道,那个男人所做的一切最初都是与她有关。
程锦年去照相馆取了照片,多的数不过来。
过年期间,他一卷一卷地拍,恨不得要把那女人所有举手投足的瞬间都拍下来。
在后世,经常拿着手机随便拍的林木木,压根就忘了还有送到照相馆的胶卷。见程锦年兴致盎然地带了回来,她只觉这种兴奋她已经无法体会。
他拉她一张一张地欣赏着,每一张他都能说出当时的情景。哪怕是里边有些在林木木的眼里丑的夸张,他也说好看。他说:“你怎样都是好看的。”
即便不看时间,只天气越来越热,林木木便知道,离她跟张伟民要回去的日子是越来越近了。
扒拉了下自己手头的钱,十几万,果然比第一个年头要多。
所以,她开始悄没生息地打听四合院,她不想让任何人知道,包括程锦年。张伟民知道了只会嘲笑她,而其他人知道了,则会胡乱猜测,因为她要买的四合院不是给自己,给一个在他们眼里完全陌生的小姑娘。
像是冥冥注定一般,总有好运降临到她的头上。得来全不费工夫的是,西侧的邻居正有出售的打算,因那家打算卖掉,举家赶赴国外淘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