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木木不由苦笑。
史诗是侮辱了她,以及她的爱好和理想,但自己是什么水平,她心里有数,她还不够专业,不够正规。不过,在她看来,所有的爱好和理想都应该值得被尊重,史诗没有尊重她。
可身后这个男人,其惊讶的语气说明,他太高看了她。因为他不懂……他不知道会画和画的好之间差着什么样的距离。
“我从小就喜欢画画,我最大的理想就是能够学画画,将它作为我一生的追求。其实,我并不喜欢倒腾什么货,我……”
这只是权宜之计罢了,因为没有条件,谈理想是一种奢侈。
林木木的声音很轻,很淡,像是在说着别人的事情。
程锦年默然。
难怪这个女人前段时间去找了一个会画画的老师。
既然不喜欢倒腾货物,为什么还干的比谁都起劲?
这个女人越来越是个迷。
他只得转移了话题:“俺知道你为啥长得好看了,你随你娘,你娘长得也好看。只是,怎么看起来你娘像有心事的样子?”
林木木又是酸涩一笑。
“是呢,我妈她太苦了。”
小时候苦,嫁人后苦,养大她苦……
“那你爹呢?”
“在我只有五岁的时候,他就不要我们了。”
林木木说着并无多少感觉,毕竟那已是太久远的过去,久到她对那个男人都没了一丝记忆,现在能挑动她神经的只有妈妈。
可刚才的话听在程锦年的耳朵里,犹如擂鼓,击得他五脏俱碎的感觉。
这个女人不但没有娘,连爹也没有?!
程锦年将纤弱的女人拎起,抱在了怀里。
“木木,以后俺对你好,照顾你,疼你。你要不喜欢倒腾货,就别干了,本来俺也觉得你这去那去的,不安全。俺一定努力赚钱,让你去学画画。俺也要学,学会了,俺画你。”
林木木感觉今夜的心有点柔软,软的不能碰。
程锦年发现,抬头望着他的女人眼里有光,很柔和的光。
女人笑着摇了摇头。
“你不相信俺?以后俺一定会赚到越来越多的钱,你要相信!”
男人说的急切、诚恳。
林木木道:“不是……”
只是她没有“以后”,她等不到“以后”,他的“以后”与她无关。
况且,她的理想,她的人生,都想要自己负责!
“睡吧,天都快亮了。”
林木木拉着程锦年的手,将他拖到了床上。
未等程锦年伸手,她主动地趴在了他的怀里,闭上了眼睛。
搂住她的男人则是再也难以入睡,因为他在认真地琢磨着“以后”,他想给予这个女人的“以后”。
林木木没有“以后”,在这里,她只有不到一年的时间,这一年,若目标达成,穿回去后,她与妈妈的生活就会更体面和从容。
穿来的第一年,到这平城后,只用了大半年的时间,连着打基础,都完成了五万的目标,顺利让少女妈妈乔欢欢开启了梦想,所以,这第二年也一定能如愿。
只是她手里已经没有多余的钱来周转,平城周边的合作方倒不打紧,本来合同签订的就是先供货后付款,可临城那边总是接触少,虽说条件都谈过,但未免有闪失,她还得再去谈谈,这样才能确保万无一失。
听她说又要去临城,程锦年心里“咯噔”一下,上次的危险历历在目,心有余悸。
他真的不知道这个女人为什么在不喜欢倒腾货的情况下,仍然是如此乐此不疲,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会对于他“以后”的承诺是这样无动于衷。
他想,她可能就是不相信他罢了,不相信他能给得起那样的“以后”。
“俺陪你去!”
他只能这么说。
林木木笑笑说:“这次去也算熟门熟路了,而且我又不带什么钱,你不用去,老请假,你那头的事还干不干了?再说了,你又不是我的员工,我以后出去一次,你要陪一次啊?那你干脆扔掉手头的一切,来给我做保镖得了。你放心吧,要是赵玉刚不去,我挑个其他小伙子陪着,现在对他们多少也有些了解了。”
她自是知道,这个男人的兴趣也不在倒腾货上,更不是热爱给她做保镖,只是不放心罢了。
程锦年的兴趣目前确实不是倒腾货,况且他若抛下一切来给这女人当保镖,那个“以后”便只能是遥遥无期的日子罢了,犹如镜花水月。
他答应这个女人的,一定要做到。
他不想她不信他。
“那你去了不要到处跑,谈完马上回来。”他说。
又说:“不能就不做了吗?或者就只在平城做做,外地哪儿都别去。”
“不行!”
只在平城做,很难在一年内攒够那些钱。
再瞅瞅这眼前的男人,是为她担心没错,但骨子里也有些跟赵玉刚一样的心理,恨不得女人就留在家里。
她本来就不是郑小柔,她也不想做郑小柔!因为郑小柔给不了她和妈妈未来。
程锦年没辙,只得拥住女人,极尽缠绵。
这个女人有着柔软而迷人的外表,内心却是让他极难参透。
接下来,想不到的是,听说林木木要去临城,赵玉刚一口答应陪同。
“反正前院里还有水秀在,俺让水秀陪着小柔,再说了,俺看那张伟民也消停的很了。”
他们早就发现,自从林木木跟程锦年谈起了恋爱,张伟民就老实多了,也不再对他们指手画脚了,整个一副混日子的模样。
而且对郑小柔确实再没敢造次过,不知道是不是林木木的鸡毛掸子起了作用。
就张伟民来说,也真的佛了。
他所有对林木木宣示主权的行为都随着她跟那个村夫在后罩房的同/居而变得可笑又毫无意义。他不想再努力了,他只能盼着时间再快点,两年一到,一切都会回去,这里任是谁都不过是过客,只有他跟林木木才是一体的,他们一起来,还会一起回。
不过,他是个男人。他可以不在乎女人的过去,但是让他眼瞅着她跟别的男人交往,想象着他独自躺在西厢房里,而后罩房那边有可能正在做着热火朝天的事,那个黏人又欲/求颇高的女人在另一个男人的身/下或身上不断地索取着,他的肺都要顶炸了。
只能在心里怒骂:那个可恶的女人!那个天杀的村夫!
最后落脚的是:这操蛋的穿越!若不是穿了,以他对那女人的了解,即便知道他偷吃了吕珊珊,也顶多跟他闹一顿罢了,不可能真的会跟他分手,她是信他的哄的。
可是现在,他落魄了,那女人能耐了,不但敢明目张胆地鄙视他,竟然还敢打他!去临城,上次带程锦年,这次带赵玉刚,就是不带他,真是牙痒痒。她果然是口味越来越重,以前喜欢的是他这种如父如兄潜力有为的青年才俊,现在却变成了各款村夫!她堕落了!但是他……却越来越被她吸引。
张伟民只能碎碎念:回去了就好……一切等着回去……
林木木带着赵玉刚离开以后,于水秀住到了东厢房,陪着郑小柔。
两个女人住到一起,自然是各种聊天夜话。
“水秀,刚来的时候大年追着木木,俺们觉得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要吃上太难了。可没想到,还真让他吃上了,木木竟跟他谈起了恋爱。不瞒你说,俺家那没出息的玉刚都羡慕眼红的不得了,总念叨,木木怎么就会看上了大年呢?俺们当时想,只要不是张伟民,木木跟谁俺们都支持,可真没想到就是大年。”
于水秀苦涩一笑。
赵玉刚和郑小柔根本不知,林木木那女人早就做过大年的媳妇,那天鹅肉他早就吃过了。他们若是知道了,应该更是大跌眼镜。
“水秀,你的心思即便不说,俺们也猜个七七八八,俺亲眼见你给大年洗衣服来着,以前后罩房那边的兄弟们也常常说漏嘴。依俺看,大年也好,玉刚也好,出来后就是再能干,再混的人模狗样的,也是只能跟俺们这些乡下娘们儿相配,林木木那样的女人,他们连想都不敢想的。这要在老家,他们能找上俺们,也是烧高香了。不过现在,那大年就是走了狗屎运,谁也没办法。俺劝你,也别再死心眼儿了,最后耽误了自个儿。手头看看其他人,挑挑那好的,搭起伙来过日子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