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让白月光当外室(100)
裴焕脚步未停,锦衣卫挡在他身后和那些黑衣人厮杀,他没再回头,一路出了院子。
沈湛明一身萧瑟的蹲在屋廊下,他的父母就死在脚边,他的人近不了裴焕的身,他就像个跳梁小丑,根本没法报仇。
他的眼泪流尽,眼中血丝密布,什么情什么爱都像是烟消云散,只剩下一堆仇恨。
他要裴焕死。
那些锦衣卫随着裴焕的离去也飞快撤走,院子里一片狼藉,沈湛明摸摸王姨娘和柳湘竹的脸,泄劲道,“来人。”
便有黑衣人蹲身在前,“主人。”
沈湛明道,“将我爹娘送回苏州府厚葬了吧。”
几个黑衣人便上前抬着那两具尸体消失在院中。
沈湛明坐倒在台阶上,闭目依靠着木桩,片刻功夫他就这么睡了过去。
裴焕一路将沈初婳抱回家,到府上时才察觉她没声儿,他匆忙放她上床,揭开披风时却见她双手护着肚子,一脸惨白,只双眼紧闭,瞧着是晕了过去,这姿势是她本能的反应。
他忐忑不安的坐在床边,拉开她的手将她身体放平,这时就见她的裤子上沾了点血,他惊疑不定,当是月事来了,急忙叫人,“红锦!”
红锦慌张跑进来,见到沈初婳就想哭,只憋着泪给裴焕施礼,“爷……”
裴焕起身准备出去,“她月事来了,你给她先换衣裳。”
红锦看了看沈初婳,跺一下脚叫住裴焕,“爷,夫人怀孕了,哪里会来月事?”
裴焕立时生出喜意,他有孩子了!随即心下骤紧,他催促红锦,“快去请个大夫回来。”
红锦赶忙跑走。
裴焕坐回床边,拂开她的鬓发凝望着她,这一个多月她在外面吃尽了苦,肚子里还揣着个小的,也不知是怎么熬过来的,她的脸消瘦了许多,从前艳丽的皮相也瘦出了些许清润。
她独自一人面对沈湛明得需要多大的勇气,她能坚持到他来已然耗尽了气力,他如果没能赶到,他实在不敢想象后果有多可怕。
大夫很快被请来,给沈初婳诊脉时他长吁短叹,“夫人这胎不稳呐,小的猜是接连受惊吓,都开始有滑胎的迹象了。”
裴焕头次起慌,抓着大夫道,“能稳住吗?”
大夫被他唬的打颤,连连点头道,“小的开些安胎药,让夫人喝着,这一个月都不能再下地了,夫人才近三个月身孕,稍有不当,极容易坐不住胎,大人万不可让她再情绪激动,大喜大悲活蹦乱跳都不行。”
裴焕应承着,随后让红锦带他下去拿药。
他们才刚走,沈初婳就从睡梦中醒来,她轻声叫他,“裴焕……”
裴焕抚了抚她的头发道,“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沈初婳轻摇头,只抓着他道,“我先前跟沈湛明说的话都是假的,你不要跟我生气。”
第76章 她是夫人(20)
裴焕笑了笑没做声,恰好红锦进屋里,他站起来先叫红锦替她换身衣裳。
沈初婳缩在褥子里看他垂头走出去,她不觉就难受,他一点都不体谅她,不过一句假话他就气上了,合着她这些时日的怯怕他都不管了。
这人没心!
红锦给她换好衣裳后,她气鼓鼓道,“你叫他进来,他要是不进来,叫他以后都不用进来了。”
红锦偷着笑,小步走出门,正见裴焕搁门边背靠着竹椅坐着,那面庞刚毅果决,神思莫名,旁人瞧了当他是在想事情,但一看到他的眼睛,他的目光很钝,盯着不远处的一丛鸢尾眨不动眼珠子,像被摄魂了一般。
红锦站他边上提着声道,“爷,夫人要您进屋里。”
裴焕的手不由自主的在膝盖上搓了搓,绷着声道,“药熬好了吗?”
红锦扬头往厨房看,正有小丫头端药过来,她琢磨着他话里的意思,犹犹豫豫道,“爷,您不进屋吗?”
裴焕没吭声。
红锦原还想替沈初婳隐瞒话,这会子就也气了,这算怎么回事?人都回来了他不去哄着,还杵这儿装忧伤,白瞎了夫人这般在乎他。
她呛声道,“夫人说了,您要是不进屋,往后也别进了,横竖她遭罪,也没个人可怜她,不若叫她自生自灭的好。”
这后面的话是她气不过强加上去的,没见过这么小气的男人,自己女人吃了苦也不说几句贴心话,还怨上了,长这么大个也不知是不是气冲上去的。
她从丫鬟手里接过药旋身要进门。
裴焕张口接话道,“药给我吧。”
红锦这才把碗给他,退到旁边看他皱着眉头进了屋,她在门口甩两下帕子,都什么破毛病,叫夫人关起门来教训,省得没个事就给气受。
裴焕进里间就见沈初婳趴枕头边默默流泪,他坐倒将她抱进怀里,轻声道,“怎么哭了?”
沈初婳将脸贴在他颈边,眼泪全蹭他脖子上,埋怨道,“你不叫我好过。”
裴焕吹了吹药,送到她嘴边看她慢慢喝掉,她喝完闭着眼靠在他胸前,异常依赖的抱着他的手臂,这么多天下来,她到现在才彻底放松,他再跟她闹别扭,她也不伺候了,都吵吵得了,反正她是不会惯着他。
裴焕虚揽着她的腰,谨防碰着她肚子道,“是我不对。”
他没及时找到她,害她受颇多不必要的苦楚。
沈初婳撅着唇道,“我都说过了,在他面前的都是假话,你还跟我撒气,你岂能跟我气这些?我都没气你。”
裴焕凝望着她,半晌道,“那晚,我和楼骁说的话你都听见了?”
沈初婳一时滞住,未几她尴尬的抬起头,正见他看着自己,她想找别的话盖过这个事的念头就消失了,她结巴声道,“……你们就坐在廊下,我想不听也难,你,你难道还想借这个事翻旧账?你要怪我,我还委屈呢!”
他前头对她那般坏,总不叫她舒坦,她都没责备过他,就他小肚鸡肠老扒着那些个破烂事数落她,一次两次她勉强纵容,次次这样谁理他。
裴焕眼眸柔和,嗓音也低下来道,“你嫁给我,真的只是同情我?”
他的语气带着一点他自己都没发现到的卑微,沈初婳在他心底一直以来都是高不可攀的,她在他这种人眼里是人上人,她可以娇纵,也可以叛逆,甚至能将人不当人,没有谁敢说她的不是,她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是沐浴着疼爱长大的,她最不会在乎别人对她的爱,可能在她看来,这是亵渎,他一直都不敢问她,为什么会突然想通了要嫁给自己,可今儿晚他听见那句话一下惊醒了,她没有想嫁给他,她只是出于怜悯,她听到了他的心声,或许是一时心软,为了照顾他的自尊心,她答应嫁给他,说不定许多次她都在后悔做出这个决定,只是她一直不说罢了。
可是,她好像从不曾体谅过人,何时竟这般善良了?
沈初婳懵懵的和他对视,良晌她羞红了脸,伸手遮住脸道,“我不想说。”
裴焕眼底闪过光,拉开她的手,托着她的脸道,“为什么不想说?是难以启齿的话吗?”
沈初婳揪着他衣领上的盘扣,局促道,“你不要逼着我说……”
桌上蜡烛快烧完,这会儿已经是深夜了,裴焕顾及到她有孕,兀自脱了衣衫拢着她睡下来,他们头抵着头,他谨慎的吻在她唇上,这些日子以来的焦急害怕就在亲吻里湮没,他怕她不舒服,吻过了就停,不停抚摸她的脸庞,怜爱道,“你听见了我想你想了四年,你都不跟我说说你怎么看的吗?”
沈初婳一脸滚烫,只将身体紧紧贴着他,两手趴在他胸膛上,涩然道,“……你想我的都不正经。”
裴焕心口甜蜜,小声道,“我是男人。”
沈初媜嗔怪的看着他。
那两只眸子水波荡漾,裴焕禁不住又噙着她的唇来品,他动作很轻,从前展露的凶狠霸道都被他收敛起来,只笨拙的释放出温柔,他的手脚规规矩矩的兜着她,不敢碰到她身上,即使浑身发硬也强自忍耐。
他覆在她耳边,用轻的几乎听不见的语调叫她,“婳婳。”
沈初婳心跳如鼓,呐呐着道,“裴,裴焕。”
裴焕嗯过,张手放她平躺下来,侧身注视着她,静静等她接着说。
沈初婳很激动,也很慌乱,她知道躲不过他逼问了,便抓住裴焕的手道,“我,我……”
她太紧张了,裴焕捏着她细软的手心都能感觉到她在出汗,他低笑着,当先说道,“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