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让白月光当外室(90)
一时静默,良久沈湛明清润的声音响起,“往前面继续找。”
那些侍卫便都顺着这话朝前搜寻。
直过了半柱香才不再听见人声。
沈初婳呼出了一口气,弯着腰拽起红锦扒着草往反方向跑,她累的喘不过气,可一想到沈湛明可能随时会追上来就怕的不敢停,她拼尽了所有气力在野草中徒步跋涉,红锦憋着眼泪和她并排搀扶。
那草里积满了水,她们走的很艰难,时不时就被淤泥陷住,等淌过这片野草地,天边现出了鱼肚白,她们回身看时,行宫已不知在何处,这天地空荡荡一片,只剩她们两人孤零零的站在空地上,她们的脚上身上都是脏污,但她们终于全身放松。
她们逃出生天了。
沈初婳远看了一遍四周,判断好方位才道,“邺都应该在东边,我们往东走,遇到有人家的地方先落脚,他们现在抓不住我们未必会善罢甘休,我们目前不能回邺都,得等裴焕的消息,他如果能安然无恙,我们就寻机回去。”
她颓丧的低下头,把后面的话说全,“他若是被陛下杀了,我们就再也不能回邺都。”
红锦眼中泪啪嗒啪嗒掉,“明少爷为什么要这般对您?往先你们也是感情极好的兄妹,怎么就闹成这样了?”
沈初婳呆呆地看着脚上的泥土,闷声道,“我也不知道。”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沈湛明要如此算计她,她从出世下来到记事起,便认沈湛明是自己的哥哥,他真的很好,会给她送各种小玩意儿,平日里得空就会去看她,他所做的在她看来都是当哥哥应该做的,可这些全是假的,他用伪善诓骗了她,只要她嫁给徐琰昌,沈家就没了,她纵然不死也会变成他的禁脔,她偏偏违背他的意愿跟了裴焕,所以他在报复,他要将裴焕赶尽杀绝,让她畏惧怯怕,最终只能依从他。
他们自小一起长大的,就算不是嫡亲的兄妹,也是一个屋檐下长大的,他竟对她抱有那种污秽心思,实在令她嫌恶,即便是死,她也不愿意跟他有什么瓜葛,他这种人生长在阴沟里,她前世受的苦全是他一手酿成的,她和他永远都是死敌。
红锦小心翼翼的审度她的神情,“奴婢觉得,爷不会有事,陛下那般倚重他,这次爷是被人栽赃,陛下深明大义,必定能为爷洗刷冤情,放爷回府。”
“但愿吧,”沈初婳走在田埂上,谨慎的注意着周围,她其实心底也有期冀,裴焕被冠上私通后宫的罪名,照着萧祁谨的性子应该当场就持刀将他砍杀,但她只听说裴焕被打入大牢,这说明萧祁谨不舍得杀他,只要不杀他,以裴焕的能耐必定会找机会脱困。
她们走到田尽头,却见到一条大路,有不少百姓在道上走,来来往往,倒像是赶集,沈初婳不了解这个,但红锦见过,她兴奋道,“主子,这附近一定有小镇,咱们跟着人走就成。”
沈初婳也笑起来,脚酸腿软都像一扫而空,立刻精神抖擞的直奔人群里。
这附近果然坐落着小镇,她们进到镇里当先找了家客栈先住下,都累的直不起腰,一倒床就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到下午,沈初婳醒来时,红锦刚好端水进来,她换了身小厮穿的深色短褂,鼻下还抹了两撇小胡子,除了身形单薄,乍看还真有那么回事。
红锦端水到桌前,招呼她道,“主子,这里简陋,您先稍作洗漱,将脏衣裳换下来吧。”
沈初婳道了声好,起来就着水洗了脸,随即解了身上的外裙,拿过床头的一套粗布直缀穿好。
红锦给她束起发,用一只木簪固住头发,光这么瞧,真像个唇红齿白的书生。
红锦打趣道,“主子做男人相委实俊,这要是走大街上指不定要惹多少姑娘惦记。”
沈初媜抬指戳一下她的脑袋,“贫嘴。”
红锦遮袖子俏皮的笑,“本来就是。”
沈初婳红一下脸,抻手拿起杯子倒了清水喝进肚里,才想着要说些什么,腹中骤然翻江倒海起来,她捂着胸口立刻便哇的一口吐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一直卡,卡到这里,就有几句话想跟大家说说,婳婳虽然爱哭爱作,但是她不弱,她遇到危险会规避,遇到事情也能自己承担,咋说,其实我觉得婳婳不能是菟丝花,她很强,然后大家看完了早点睡哦,么么哒!
第68章 她是夫人(12)
这一天一夜没进食,她吐不出来什么东西,只两口酸水。
吐过后又犯恶心,她腰腹酸的直不起来,撑桌子边就要往地上摔。
幸亏红锦手快将她托住,红锦手忙脚乱的将她扶回床,红着眼道,“……奴婢给您去请大夫。”
呕吐感时不时起伏,沈初婳心下有猜测,她交代红锦道,“你请大夫顺道去买辆马车,雇个靠谱的老妈妈来,我们不能在这里久留,要快些离开。”
红锦嗯着声飞速奔走。
沈初婳眼瞅着屋梁,心绪飘远了,她有些乱又有些迷茫,裴焕不在她身边,不管发生什么都要她一臂承担,上一世她被人毒杀,这一世她遁逃在外,失去了裴焕的保护,她犹如无家可归的野猫,身后有恶犬追逐,只要她松懈,片刻就会被撕碎。
她伸手摸摸肚子,惶然念着道,“不要来,不要来。”
红锦拽着老大夫冲进房内,直把他扯到床前,催着道,“大夫,您快给我家少爷瞧瞧。”
老大夫眼神不好使,弓着腰摸不到沈初婳的手腕,沈初婳自己将手腕放到他手下,由着他把脉。
老大夫嘶着声惊奇道,“老夫从医多年,还没见过男生孕脉,你这少爷真不是小姐?”
他见多了小姐未婚先孕的事,藏着掖着怕被人发现,用各种身份来掩盖,这种事传出去了就会遭人耻笑,她们也不会留孩子,一般都是一副药下去把孩子打掉,转头没事儿人一般找个好夫婿嫁掉,内宅里的阴私他见得多了,都是见怪不怪的。
红锦错愕的看向沈初媜,半天蹦不出话来。
沈初婳垂着眼睫,俄顷她撤回手,低语道,“劳大夫开些安胎药。”
老大夫啧啧称奇,“我瞧你岁数不大,若是没嫁人还是打掉的好,你一个姑娘家大着肚子传出去得遭人非议。”
沈初婳闭声不语,她答应过裴焕要给他一个孩子,这个孩子在这样的境地来了,裴焕被关在牢里生死未卜,她颠沛流离不得安生,它来的不是时候,她不是善良的人,面对危险她能即刻做出最有利于自己的选择,若照着以前,她必定毫不犹豫打掉它,可现在她却犹豫,她听见怀孕的一刹那生出了喜悦,她想要它。
她抬眸瞟过红锦,翻过身子不再理会老大夫。
红锦拍拍老大夫的后背,笑道,“大夫先给开药吧。”
老大夫唉一声随着她出去了。
沈初婳听着门外声音走远,她的手轻轻覆在腹部,她感觉不到有什么东西,但里面确实有一个小人,它像一颗种子才发出芽,需要有人细心浇灌,等到它长出来时它就会在她的肚子里活泼跳动,她想象不到那是怎样的场景,但她抑制不住快乐,她要做母亲了,这样的好消息她却不能和裴焕分享,他在狱中受苦,她没办法救他,只能靠他自己,她要躲在安全的地方把胎养住,只等裴焕来接她,她要跟他说,自己很厉害,她可以保护好他们的孩子。
红锦熬好了安胎药送进房里让她喝了,没一会有一个老妈妈捧着白粥进屋里来道,“少爷,奴婢给您熬了些白粥,您看能不能吃下去?”
沈初媜慢吞吞喝完药,没吱声。
红锦换了碗来给她盛白粥,介绍那个老妈妈道,“少爷,这是刘妈妈,奴才在东边集市雇来的。”
沈初婳抬头打量刘妈妈,生的憨厚,眼睛规规矩矩的低着,这么看倒是个本分人,她舀着粥进嘴里,慢声道,“客栈不宜久待,这里太吵闹,待会儿就离开吧。”
红锦说好,转身跟刘妈妈道,“刘妈妈你先去把马车驾到客栈门前,跟客栈老板把账结了,我们晚一会就下来。”
她从荷包里取出一块银锭子给刘妈妈,温声道,“你到现在没吃东西,结完账剩下的钱去买个饱的吧,赶早儿过来,少爷身子不适,要快些找地方歇下来。”
刘妈妈见着钱就咧嘴乐,连忙跪下来给沈初婳磕个头匆匆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