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让白月光当外室(34)
那些人有躲闪不及的被钢针刺中,疼的满地打滚,其他发觉情形不对立刻拖着伤患撤退,直接退出了地道。
裴焕紧追上去,才要出去,那地道门竟从外面关上了。
他立在门前许久,确定找不见出去的机关,才弯下腰将沈初婳放下地,沈初婳战战兢兢的靠着他,眼泪淌了满脸,“……我们是不是出不去了?”
裴焕捏袖子给她揩泪,放柔声道,“要真出不去,我们就死在这里了,你愿意跟我死一块吗?”
沈初婳双目朦胧的望着他,她怕死,但现在被人关在这地道里,不死好像没路走,便是她不愿也得和他死一起,她心一横,双手将他抱住道,“你带我来的,我只能死在这里了。”
裴焕轻笑,牵她的手道,“我们要快些走出地道,另一边他们还来不及关。”
沈初婳立时一喜,赶紧随着他跑,正想着要再说个什么,身体忽然被他推到一边。
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见裴焕挡在她跟前,一只箭正好扎到他的后背上,他反手捏着钢针扔出去,还不及她细看,就听见外头一声惨叫,她心肝儿都跟着这叫声颤,手匆促的扶着裴焕道,“你,你不要有事……”
裴焕忍着巨疼摸她头,“快出去。”
沈初婳点点头,连忙搀着他往地道深处走,他们没有火折子,完全是摸黑前行,沈初婳生平从未经历过这般凶险,她还余惊未消,腿脚也麻软,但她不能在这个时候抱怨,她得先出去。
好在这地道不算太长,他们出来的快,那群守卫赶过来时,两人已就近躲进了草丛里。
耳边能听见他们的唾骂声,由远及近又由近及远,天将明时他们才骂骂咧咧的离开。
沈初婳提着的心稍稍放下,她低头去看裴焕瞬时惊恐,他脸色惨白的晕倒在地上,鲜血沿着伤口流了一地。
沈初婳探头朝四周看,这会子还没到早上,没什么人在这一片经过,她可以迅速离开,不带着裴焕她会轻松许多。
她又低头看了看他,放他一个人在这里,他会死。
她纠结的坐倒,抱着腿注视他,眼下那个府尹铁定是派人暗地搜查他们,如果带着他,她或许跑不远,但不带着他,邺都离金陵太远,她没法依靠自己脚行回去。
况且,他是为救她受伤的。
她得带他走。
沈初婳再次伸头朝四方看,已经能隐隐约约听见人声,人堆里他们不能去,必须往人烟稀少的地方跑。
她侧头锁定不远处的青山,那里的人必定少。
沈初婳脱掉那身锦绣服,又蹲身下来扯着裴焕的莽衣将其脱掉,旋即使足了力才将他扶起来,男人的块头大,压在她身上差点将她给压倒,她强撑着劲带他往草深处走,深一脚浅一脚,不小心还崴了一下,疼的一跤跌倒,裴焕整个人盖住她,她这时就难过的哭出来。
她从小娇生惯养,父亲母亲也疼宠,丝毫没有受过这样的苦,这些苦莫名其妙就缠上了她,她重活过来是要救沈家,为自己报仇,可现在仇没报,她把自己还搭进去了。
她自己眼光不好,选了裴焕这么个混球,他又坏又凶,总给她冷脸看,现在他伤成这样,她还得救人。
她哭完又爬起来,努力背着人往山里走。
快到晌午时才叫她遇见山里的一家猎户,猎户娘子收留了他们。
裴焕背上的那支箭也是猎户娘子帮忙拔下来,像他们这种常年和猎物打交道的人,自己就会点疗伤的医术,沈初婳就站在床边看着那猎户娘子忙上忙下,她心觉不好意思,匆忙在摸了摸腰间,有一块玉,这玉她不想给,瞧着玉的样式就独特,她要是给了以后难拿回来。
猎户娘子给裴焕包扎完伤口,端着盆道,“妹子,你男人伤的重,万不能碰水。”
沈初媜嗯着声,感激道,“多谢姐姐。”
她说话自带一股书卷气,穿的也是绸布棉裙,跟寻常妇人不一样,猎户娘子瞧她脸生的柔媚清艳,再看裴焕生的高大结实,只当是哪家小姐和家中下人私奔。
她同情的望过两人,提步走了出去。
沈初婳舒了口气,往床上一坐呆呆看着裴焕,她在人家这里暂住,总要给人点东西,她把眼睛瞄到裴焕腰间,荷包还在,她探手过去捏了捏,里面有银子,她便不客气的解着绳子要把荷包拿下来。
这时一只手握住她。
沈初婳皱一下眉,果见裴焕醒了,他哑着嗓子跟她笑,“摸什么?”
沈初媜羞着脸,指他荷包道,“要钱。”
裴焕想起身,才抬一点头,就疼的倒回去,他看着沈初婳,她脸上沾了灰,头发也乱糟糟,素日里的精致被打破,去了那层华丽的修饰,她和寻常人没区别,他抬手想碰碰她。
沈初婳抓着他的手放回被褥,急忙道,“你不能动。”
裴焕咂吧着嘴道,“口渴的很,倒些水来给我喝。”
沈初媜瞪他,把她当丫鬟使。
裴焕按了按太阳穴,还是要起来。
沈初婳拍他肩膀不让他动,“我给你倒就是。”
她撂过话就去桌边提壶往大碗里倒水,她不太想碰碗,也不太想碰壶,其实她还觉得这水也不干净,当然她感觉屋里没一处是干净的。
但是总得吃喝休息,裴焕的伤好了他们才能回去。
沈初婳端水给他喝下去,背身坐在床畔,道,“我想拿点钱给那个姐姐。”
裴焕从荷包里取出五个铜板,道,“这个就够了。”
沈初媜捏着钱道,“这么点。”
裴焕莞尔,“财不可外露。”
沈初婳了然,随即跟他道,“咱们现在在山里,今早他们就在四处搜查我们。”
裴焕唔一声,抬指触一下她的侧脸,道,“那我们得掩藏身份。”
沈初媜垂下头听他说。
裴焕道,“便说你我是一对夫妻,过来金陵做着小本生意,没想到路遇劫匪,被他们杀人劫财。”
“我们是要留在这里吗?”沈初婳问道,其他的锦衣卫还在城中,可以找他们汇合。
裴焕指指身上的伤,“我有伤在身,萧常现在一定派人在全城搜查,我们一回去就会落网。”
沈初婳一脸沮丧,瘪嘴道,“你们来金陵也不提前打听清楚,害我跟你一起过来,陛下抓萧常的时候,内阁那边出面阻止,你也不说话。”
裴焕神情微冷,指头抹去她面上的灰尘,道,“内阁的那几位重臣皆是先帝时就掌权的,陛下初登大典,根基尚未站稳,有的事不是陛下说了就一定能做成,还得内阁那边通过,我只能奉命行事,而且……”
“而且什么?”沈初婳嫌他墨迹,说话藏前遮后的,不说就不说,说了又不说完,要把她急死。
裴焕肃着脸,“往深了说,锦衣卫只算是执事衙差,我是能在陛下面前说上两句话,但陛下要做成事,得内阁那边首肯,这是规矩,防的就是怕陛下会做下昏庸无德的事。”
权力的制衡也造就了权力的滥用,内阁说是臣,实际却算是代行君令,皇帝受其桎梏,君权被削弱,辐臣可以光明正大的限制帝王,往外说了,还是他们为陛下,为天下鞠躬尽瘁。
沈初婳听着就傻了,她想起来徐仲现在也是内阁阁臣,这般说来陛下还是变相的被他压制,那她想弄死徐家岂不是白谈?
她张皇的反驳,“可,可陛下都能不经内阁同意,直接灭了肖家。”
肖贵妃的父亲当时还是大理寺卿,位列六部九寺行列,在内阁一众臣里都说的上话,新帝说杀就杀,也没见谁来反对。
“陛下惩治自己的妃子谁还敢说,更何况肖家确实居心叵测,肖贵妃才诞下儿子,他们就已经谋想着太子之位,肖贵妃在后宫行巫蛊妄图诱陛下入魔障,这种旁门左道的邪术早在前朝就被禁止,”裴焕如是说,又拍一下她的手慢慢笑道,“你怕不怕?”
他不是无所不能,她寄希望在他身上很有可能就会落空。
沈初婳两汪眼眨巴,“可锦衣卫能窥探朝臣,监视百官,你说内阁压着陛下,但你们也压着内阁。”
她看的清楚,锦衣卫能随意进出官员府邸,凡是有罪的,都逃不过他们的手心,他把内阁说的那般强大,肯定也在吓她。
裴焕温笑,给她竖了个大拇指,“我倒把你看浅了,还当你瞧不出这其中的弯弯绕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