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草垛里的风筝(87)
村长走过去，看着他们指着蔡建国的手，慢慢的蹲下身，抓起蔡建国的胳膊，仔细的看着蔡建国的手指尖。
手指上的泥土被清洗干净，现在指尖皮肉模糊，还有细微的碎肉渣挂在上面，六个指尖还在不停的往外流着血，别说是身受，就是看着都让人揪心的疼。
“这不停的流血，可怎么办啊啊啊啊右手中指都要见骨头了。”
旁边的人说了这么一句，村长也仔细的看了一眼，可不是嘛，都露了白色骨茬了。
“找点东西把手掌绑起来，先把血止住，要当心，别碰到指尖。”
村长看着那手指，都不忍心多看一眼，别过脸吩咐着。
锁柱赶着牛车，把张老拉来，张老一下车，看着蔡建国家里搭着灵棚，心里就咯噔一下，自己的布兜都没顾得上拎，直奔院门而来。
“谁呀，谁出事儿了？”
看张老的表情，一路上锁柱是没有跟他说蔡建国家里的事。
村长转过身看着他，叹了口气，硬着头皮走过去。
“谁出事儿了？”
这情景张老也顾不得仇怨，拉着村长的手看着村长问着。
“是大妮那孩子。”
村长说着就哽咽，往下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别过脸指着蔡建国。
张老看着蔡建国躺在门板上，十指流血，赶紧过去蹲下来替他检查伤口，一摸身上，这才发现布兜没带，转过身，锁柱刚好把布兜拿过来。
“怎么弄的呀，还露骨头了！”
张老一边心疼的说着，一边拆着蔡建国手上的纱布，捏着他的手掌，把手指立起来，挨个查看，每看一根，眉头就皱一下。
“来个人帮我。”
张老说完锁柱第一时间蹲下来，小心翼翼的接替张老捏着蔡建国的手掌，看着张老一根一根的清理消毒，锁柱咬着牙也看不下去，直接把头扭到一边。
“现在晕着也挺好，十指连心，等他醒来的时候，那种钻心才叫疼啊！”
张老缠着绷带，看了眼地上躺着的蔡建国，连声叹气的说着。
“吃点止痛药呢？”
锁柱说完看着张老摇头，眼神也沉下来，止痛药都不管用，那可得遭点罪。
第151章
十根手指，张老足足包扎了一个小时，清理上药缠绷带，受伤严重的，刚刚包好的绷带，又被血水浸染，还得换新的。
张老起身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看着昏迷的蔡建国，转过身目光看向了灵堂。
“大妮那孩子，怎么……”
张老的话说一半，声音也哽咽了，在他的心里头，蔡建国就像是他的儿子一样，这大妮一口一个爷爷的叫着，就是自己的亲孙女。
“被人害了。”
村长走到张老的身边，声音也是无比的沉重，看了眼张老，对于张葵的事情只字未提。
张老侧过脸，看着村长，眼神明显比刚才阴鸷，眉头皱紧在一起。
“被谁，抓住了吗？”
向来张老说话都是轻声细语，慢条斯理的，可是听见蔡大妮是被害的之后，说话的语气都凌厉了许多，这个也都能理解，换成任何一个人，谁也不会平淡的听说这件事。
村长摇了摇头。
“是张老来了吗？”
顾老拄着拐杖，慢慢悠悠的走到这个院子，村长看到他的时候，眉头蹙了一下。
糟了，刚才说的那个事，顾老没有听见，只求他别说漏嘴才好。
村长看着锁柱把顾老扶进来，眼看着张老就在这儿，想要单独叮嘱他是不可能的了，只得祈求他少说话，别提张葵这事。
“张老啊，你可来了，我对不起你啊！”
顾老一走过来，刚刚抓到张老的胳膊，猛地就哭喊起来，就这一下子，让村长和村里人都提心吊胆的看着他。
张老不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看着顾老突然这样子，满脸疑惑，看了眼旁边的村长，又转过头，抬手扶着顾老。
“张老，我对不住你啊，我没有把儿子教育好……”
得了，完犊子了！
村里的人一听，这顾老直接就说出来，都停下来手里的活，全都看着这边。
“那个，张老，顾老是伤心过度了，总是这个样子。”
村长走上前来，看着张老说着侧过脸就给锁柱使了个眼色，锁柱把顾老扶到一边。
可是这个时候张老已经听到了顾老的话，正是一脸蒙圈的时候，把村长推开，走到顾老的身边，看着顾老眼神冰冷。
“没教育好儿子，何出此言？”
顾老一听，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浑身颤抖，不停的抽泣。
“这是怎么了啊！”
张老看着顾老突然行此大礼，内心更是惶恐不安，抓着顾老的肩膀不停的追问着。
“是张葵那个逆子，是张葵那个逆子啊！”
顾老一边说着，一手指着灵堂的方向，这几个字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张老看着灵堂里的棺材，听着顾老的话和看着他那咬牙切齿的模样，他也猜的不离十了。
自己的儿子干了这等丧尽天良的事！
张老浑身上下一个激灵，就像是被雷劈了一样，不由得向后退了几步，好在村长眼疾手快给他扶住。
“张老，张老。”
村长看着张老眼神涣散，也开始担心起来，毕竟是过了花甲年纪，要是经不住，真就得出人命。
第152章
“你，你跟我说实话，大妮是不是让张葵害的？”
张老拎着村长的衣服，语气冰冷，眼神凌厉，似乎是警告村长，不要为了照顾他的心情而说谎，他要说实话！
村长咽了一口口水，看着张老这副样子，心想着都被顾老说漏嘴了，再隐瞒下去也没什么必要，就把张老扶到一边坐好。
他也跟着坐在旁边，看着张老长长的叹了口气：“张老，这件事儿呢，大妮被害已经是事实，至于是不是张葵，现在还无从知晓，村里只有蔡建国一家和刚子见过那个人，听他说叫张葵，可是顾老却听不出来声音是他。”
张老听得糊涂，没有明白村长说的话。
“张葵回来，在大国家住了一段日子，害了大妮，可你说的顾老听不出来那个人是张葵怎么回事儿，到底是不是张葵？”
听着张老这么一问，顾老拄着拐杖就往这边走，旁边锁柱怕他绊倒，一路在旁边跟着。
“那个声音不是张葵的。”
顾老走到张老的身边，颤巍巍的说着。
“到底是不是张葵？”
张老被彻底搞蒙了，一边说是张葵，一边走说不是，看着他们反问的语气有些着急。
看着顾老还想要说话，村长怕他再说错话，就抬手拦住顾老，锁柱在顾老旁边说了几句，顾老就没有继续说。
“这事儿村里已经报给乡里派出所了，至于是不是张葵，或者说是不是你儿子，谁也不知道，等人抓到再说吧。”
村长也知道现在说什么也打消不了张老心中的担忧和愤怒，只能从客观的角度跟着他说这个事儿。
“真要是那个逆子，我亲手杀了他，都不用政府动手！”
张老一边说，一边用手拍着大腿，看着他那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村长也感同身受的理解，要是换了自己，突然知道这个事情，也受不了。
“知道你心里恨，可是这话嘴上说说就好，切不可冲动。”
村长看着张老叮嘱着，知道张老是个嫉恶如仇的人，眼里揉不得一点沙子，真怕他说的出做得出来，那我就麻烦大了。
张老冷哼一声，没有说别的。
蔡建国动了一下，睁开眼睛的时候，紧跟着就皱着眉头，这后颈和手指的痛意瞬间到达大脑，不由得让他倒吸一口凉气。
“大国哥，你醒了。”
锁柱说这话的时候，先是很激动，后来又想到刚才是自己把他打晕的，不由得又往后退了一步，脸色有些担忧。
蔡建国坐起身，咬着嘴唇，双手腾空举着，他看了眼缠在手上的绷带，目光落在张老身上。
“大国……”
村长怕他胡来，走到他身边，借着安慰的空隙抓着他的胳膊，轻轻的拍了几下。
“村长。”
蔡建国说话的声音沙哑，眼里的红血丝还没有消退，只不过看面色平静了许多。
张老慢慢的起身，走到蔡建国的身边，蹲下来看着蔡建国，只是静静的看着蔡建国，什么话都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