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草垛里的风筝(114)
村里的小伙子年轻气盛,挥舞着铁锹气冲冲的说着。
“无凭无据的你们就这么去闹事,怎么着,拎着铁锹给人一锹啊?”
蔡建国看着他们冷声说着。
“有人看着他们挖坑,人呢,是谁看到的,把他给我叫来。”
蔡建国看着锁柱没有动,几个人互相看了看,就知道会是这样,摆了摆手,让大伙回村子,剩下的事儿,就等着回村部再说。
第223章
到了村口,正好看到半仙儿强,还以为他是去自己家,蔡建国就直接叫了他一声。
半仙儿强转过身,看着蔡建国,眉头猛地一皱,走到蔡建国的身边,拉着蔡建国的胳膊,手开始颤抖。
“哥,张老他,张老他……没了。”
“没了?”
蔡建国看着半仙儿强,一时间没听懂他说的这个意思,甚至是不想以为他想的那个意思。
“张老在一个小时前过世了。”
半仙儿强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哭着看着蔡建国说着。
蔡建国的脚步不稳,朝着后面退了几步,陈莲花赶紧在旁边扶住他,眼泪也跟着在眼中打转。
“张老早上起来,就说梦到自己儿子来看他了,然后就做了顿饭,我们吃完,他就吃了药……”
说到这里的时候,半仙儿强泣不成声,拉着蔡建国的手不停的颤抖。
“锁柱,驾车送我去富裕村,你们其他人就先回去吧。”
“我跟着你去。”
陈莲花看着蔡建国说着,蔡建国点点头强忍着眼中的泪水。
程小东也要跟去,蔡建国和陈莲花没让他去,让村子里的人帮忙照看着。
富裕村的村口,蔡建国心里堵的喘不过气,张老家的距离越近,他的心里就越痛,下了车走到门口,掀开门帘的手开始颤抖。
张老一身干净黑色缎子面衣服,静静的躺在炕上。
忍了半天的眼泪,在看见张老的那一刻,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噼里啪啦的落下来。
慢慢的走进去,跪在张老的旁边,蔡建国失声痛哭。
陈莲花早就泣不成声,走过去也慢慢的跪下来。
除了自己父母,蔡建国小时候就是跟张老最好,张老有一口吃的,都舍不得吃,给他和程前送来,甚至是对自己比对程前还好,他们之间的感情,超越父子。
“爸——”
半仙儿强也跪在旁边哭了起来。
“因为张葵的事,在他心里一直耿耿于怀,虽然他心里不说,可是我知道,自从张葵回来,他就整日看着窗外门口,就像是等着张葵进门一样,直到后来,张葵被判死刑,骨灰被拦在外的时候,他的眼神比之前更忧伤,走路也都拖沓着腿,没有了以往的精神。”
半仙儿强把张老的近况,跟着蔡建国说了几句,又忍不住哭起来。
蔡建国看着张老,泪眼模糊,他现在除了伤心,就是懊悔,最近一直忙着村子里的事儿,根本没有抽出空来看他,上一次见他还是三个月之前,谁能想到再见就是阴阳相隔。
“他还跟我说,等他死了,就把他的骨灰跟张葵的放在一起,也不用带进村子,张葵的祸事都是他教子无方,他无脸进祖坟,他也不想儿子飘零在外孤苦无依。”
半仙儿强看着蔡建国,把刚才张老还有意识的时候说的话又跟着蔡建国说一遍。
“不进祖坟,那怎么行?”
陈莲花接过半仙儿强的话,摇着头说着。
“这是老爷子的意思,我不知道该怎么办,这不就赶紧把你们叫来了嘛。”
蔡建国慢慢的起身,擦了擦脸上的泪水。
“准备后事!”
第224章
富裕村的人,蔡建国熟识的不多,他找着村长帮忙张罗着,毕竟半仙儿强也不是富裕村的人,对这边也是不熟悉。
村长帮着找人,村里人也都是热情帮忙。
半仙儿强和蔡建国两个人都是披麻戴孝的,两个人虽然都不是亲生,可是张老对于两个人都是恩重如山,情如父子。
不少人对他们两个竖着大拇指,说着两个人心生佩服。
蔡建国和半仙儿强心里知道,自己这么做也不是为了给别人看的。
张老孤寡一人,也没有旁的亲人,院子里都冷冷清清的。
蔡建国和半仙儿强对着跪在灵堂前,看着面前的红棺材,俩人连连叹气。
怎么想都想不通,一向开朗的张老,竟然钻进张葵的这个事儿里就出不来了,到最后还郁郁服药而终。
“一辈子都为了儿子奔波,到了还是为了儿子,等到了那边,跟着张葵好好聚聚吧。”
半仙儿强拿着一张纸钱,点燃看着燃起的火光,自顾自的说着。
“世上哪有放下孩子的父母啊,就算是再大的过错,在父母的眼里也都是心头肉,舍不得伤着碰到。”
蔡建国想到这儿,就不由得想起来蔡大妮,眼泪开始落下来。
“哥,大妮的事儿就不要多想,郁结于心,早晚都是病。”
半仙儿强知道他想自己的闺女了,话虽这么说,可这事儿虽说就算是外人听都得是心酸,何况是亲爹。
“有的时候,我想想,也许这就是孩子的命,怨不得别人。”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也强求不得,花落花开时,生死天定,谁也说不准,明天能不能见到太阳。”
半仙儿强说完,两个人都没有继续说这个事,他知道不管自己说什么,都抹平不了半仙儿强心里的伤痛。
陈莲花这个时候拿着一张纸过来,递给半仙儿强,说是富裕村的村长拿给他,让他去挑墓坑的位置。
半仙儿强看了眼蔡建国,蔡建国点了点头。
半仙儿强起身,看了眼陈莲花示意,转身离开灵棚。
“真的把张老埋到那个荒山?”
陈莲花看了眼棺材,又看着蔡建国说着。
蔡建国点了点头,抓了一大把纸钱,直接扔到火盆里,跟着陈莲花走出灵棚,拍了拍身上的土。
“生前张老就倔,既然他有话,那就照着他说的做,把他埋在张葵的旁边,他也就如愿了,生不能相认,死后就让他自己去认吧。”
陈莲花一听到张葵,心里就像是有把刀子在那儿剜,要不是顾及蔡建国的情谊面子,她都不准备来。
“半仙儿强跟村长说吧,墓坑的事儿咱们就别管了,等明天出殡完事,富裕村咱们也就不来了,张老的恩情,我也算是还完了。”
蔡建国知道自己媳妇心里憋屈,他心里何尝不是憋屈,张葵杀了自己的闺女,现在他还在这儿披麻戴孝,可终究是一码归一码,毕竟不是张老指使的,冤有头债有主,不能牵连旁人。
第225章
“大国,村长来了。”
半仙儿强走进来老着蔡建国说着。
蔡建国还以为是富裕村的村长,走出去一看才知道,是自己村的村长,赶紧走过去。
村长是坐着牛车来的,腿脚不便,也就没有下来,看到蔡建国出去,赶紧抬手抓着蔡建国的手。
“村长,你咋来了呢?”
蔡建国站到驴车旁边,看着村长腿缠着绷带,满脸心疼的问着。
“我来送张老一程,不管谁对谁错,他家的悲惨,也是有我家的原因,这临了,又没个亲人相送,我这心里属实过意不去,这个是我和孩子他妈给他叠的元宝,你替我烧给他,也是我的一点心意。”
村长转身从身后拿出一个大的塑料袋,里面密密麻麻装着元宝纸钱。
“难为你了。”
村长拍了拍蔡建国的肩膀,叹了口气,他心里明白蔡建国的苦衷,碍于人多,也就没明说。
“人死如灯灭,这都过去的事情了,不提了,你腿脚也不方便,就别来回走动了,抻到腿伤,留下后遗症可就不好了。”
蔡建国看着村长,叮嘱几声,顺手把袋子递给身后的人带进去。
看着门口没有人,村长拉着蔡建国的胳膊,示意他坐在牛车上,脸色也阴沉了不少。
蔡建国知道,以往村长是这个神态的时候,肯定是出什么事情了,坐下来没有打断村长,听着他往下说。
“我听到风声,上寮村来我们村挖坑,好像还有人看到他们带回去一个孩子,不是本村子的。”
话音未落,蔡建国心里咯噔一下,一下子就想到了莫沅沅,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想到那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