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青薇被打得浑身头疼,骨头都是散了架一般,她顾不得许多,一头栽进刘部怀里头,呜呜的大哭起来,哑着嗓子喊疼。
刘部大为惊奇,没想到顾青薇竟然如此主动。
顾青薇强人着恶心,只一个劲在刘部怀里喊疼。
“哎呦,我的心肝,一会哥哥疼你,保管你通体舒畅。”刘部挑着顾青薇的脸,一口亲在她香腮上。那脸上青肿的痕迹都带着别样的、残忍魅力,让刘部急不可耐。
刘部一抹口水,恨不得将这可人拆骨入腹。
顾青薇也不挣扎,带着哭声,娇软着调子道:“哥哥,我手腕束得疼。你好汉可怜妹妹,将这绳子解了吧。”
肉在自己嘴里头,又这般娇弱,手无缚鸡之力,刘部自然把顾青薇放在眼里头。刘部一边拱着顾青薇的脖颈,一边伸手去打捞那绳子,不过几下就把绳子解开了。顾青薇嘴唇都咬出了血来,伸手就环住了刘部的脖子,轻轻嗯哼了两声。
顾青薇如此主动,体人风情,刘部更是兴致大发,两手拉着顾青薇衣领一扯,便将她衣服抹到了腰间。眼前是雪白的皮肉,刘部的鼻血当即汨汨而出。他两眼泛着绿光却被顾青薇玉臂一挡。
刘部一愣,只见顾青薇笑意盈盈,伸手就捂住了他的口鼻,转着调道:“哥哥温柔些吧……”
刘部呵呵一声,就要大展拳脚,不想身子一软,眼前一黑,当即晕死过去。
顾青薇拼尽力气将刘部推开,顾不得合上衣服,先将绑着脚腕的绳子解了开来。她忍着剧痛,死死咬着唇瓣,忍住心内无限惊恐,后背紧紧贴在门边的墙壁上。而后,她解开束腰,在脸上缠了几圈,紧紧捂住口鼻。她伸手从袖子边的暗袋中掏出全部的迷魂粉,紧紧攥在手里头,一脚将旁边的凳子踢飞了出去。
凳子落地,发出巨大的响声,门外王强发觉异样,唤了几声,没有听到刘部的回应,他心生疑窦,一手按着腰间的短剑,一脚踹开了屋门。他一见倒地不醒的刘部,心中大惊,几步跨进了大门,后知后觉,他猛然转身,却兜脸被洒了一头的粉末。王强还未反应,就觉眼前景色剧晃,看到站在那里的顾青薇诡异的笑容和阴森的尖牙,而后瘫软在地失去了意识。
顾青薇身子一晃,整个人都虚瘫在地,她不敢迟疑,想要逃跑,却腿脚发软不听使唤,她也顾不得许多,手脚并用爬出了屋门。顾青薇一脸的泪,额上血管突突的跳,她看着自己的腿,突然抽出自己的发簪,狠狠刺了下去。腿间传来剧烈的疼痛,她的腿也终于有了知觉。
顾青薇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不过走了两步,又重新回到了屋里。她眼中一片阴沉,浓重的黑色如一汪深渊,不见其底。顾青薇拿过王强手里的匕首,来到刘部身边,蹲下身,毫不犹豫的扎了下去。
登时刘部嚎啕大叫,两只眼睛血肉模糊。
顾青薇不敢迟疑,将王强的眼睛也一并戳瞎,在两人撕心裂肺的哀嚎声中,顾青薇疯也似的冲了出去。
不知跑了多久,顾青薇只觉得胸中呼呼作响,口干舌燥,可是她不敢停下来。山路崎岖,脚下一绊,她整个人都飞扑了出去。
良久,顾青薇终于撑着身子爬了起来,她拢了拢撕烂的衣衫,就那么茫然地站在一片皑皑的白雪之间。月色皎皎,穿过巨大的树盖射了下来,照应在她的身上,周遭的白雪都泛着圣洁的光芒。
顾青薇缓慢转身,她一步又一步,朝着不远处那棵巨大的槐树走了过去。
不知何时,槐树巨大的树干后突然走出一个人来。
那人穿了件草地牙白的暗纹大氅,下摆垂地,与满地白雪融为一体。他领口滚了一圈雪狐绒,腰间系着宝石蓝连勾雷纹腰带,鸦黑的长发用青玉冠束起,眉下是双瞳剪水的眼睛,却又幽深难测。他体型欣长,立于席天幕雪之间,仙姿绝然。
顾青薇茫然间对上了那双墨黑的眼睛,她陡然望了进去,心口被紧紧攥住,有片刻的失神。
这个人不知是谁,不知从哪里来,又将到哪里去。
顾青薇站在他面前,身子突然前倾,将额头抵在他胸膛上,依稀听得到他平稳的心跳,他的温度隔着衣裳温暖着她,给予她莫大的安慰。
顾青薇卸下所有的伪装,全然依在他的怀里,她呜咽了一声,双手采住他的衣裳,颤抖着双肩,进而大哭起来。
她的委屈,她的害怕,彻底展开,在他面前袒露无疑。
这个陌生人,得到了她最大的信任……
……
……
顾青薇是被耳边轻轻的哭泣声吵醒的,她微微睁开眼睛,想要说话,却喉咙刺痛不已。
籽玉惊呼一声,赶忙将顾青薇搀扶起来,在她身后塞了个大靠枕,“小姐,你可是清醒了!”
“小姐,您可是饿了?渴了?您刚醒,喝点清粥垫垫肚子吧。”珊瑚先喂了顾青薇几口清水,又赶忙伺候她喝粥。
顾青薇刚刚咽了两口,珊瑚的眼泪就噼里啪啦落下来,“小姐,您受苦了!”
顾青薇看了看手腕上的青紫,也不甚在意,转念一想,粥也不喝了,招呼籽玉赶忙拿镜子过来。
镜子里的人面色雪白,毫无血色,一边的脸颊虽然不肿了,却也青红一片,嘴角裂开了口子,还有凝了血。
顾青薇终于输了口气,还好没有明显的外伤,这些个皮肉伤,虽然狰狞,好歹能够将养回来。她盘算着该吃些什么好生补补,万万不能亏待了自己。
“呜呜呜……小姐,没事了,一切都没事了,您……您别想太多!”珊瑚原本还抽抽噎噎,如今竟然嚎啕大哭。挨天杀的王八蛋,竟然敢这么对待小姐!
籽玉也在一边抹眼泪,小姐接连两次遭遇不测,真真的让人伤痛,俩人皆是悲凄不已。
顾青薇只当她们为自己着急伤悲,可她再往镜子里一看,整个人就不好了──那脖颈上,连带着胸前一片青红斑点──惹人遐想。
籽玉见顾青薇愣住,再不忍心,背过身去痛哭起来。他们家的小姐娇娇柔柔,清白纯洁,最是怕痛。写字的毛笔杆上都要缠着柔软的晖纱,如今竟是遭了这样大的罪!
“清白还在呢。”顾青薇扯了扯衣领,嘴角一撇很是嫌弃,奈何终究是自己皮肉,舍不得伤损,“还没□□的。”
籽玉、珊瑚皆是一愣,进而大喜。在这个时代,清白是一个女子立世的根本,万不可有一丝差池。可他们也不敢再问,生怕勾起顾青薇不好的回忆。
“我怎么回来的?”顾青薇最后的记忆,也只有那个男人轻轻的一抱。
“籽玉小姐走丢之后,我们四处寻找也寻不到踪迹,最后小姐竟然突然就出现在了门口。”那时候他们震惊不已,赶忙将人抱进屋里头,“您身上就裹着一件大氅,哦,在您荷包里还有一瓶药。那时候您脸上也上了药,味道跟这个一模一样。”
这是个通身牙白的瓷盒,普通胭脂盒一般大小,周身再无一点别的标记,里面的膏药是淡淡的紫色,似药似花的香味令人心旷神怡。只是,这膏药只剩了半盒,大概,这是那人贴身常用的东西吧……
“小姐,这大氅的刺绣考究不说,单说这料子,就是咱们侯府,也寻不到几匹。”籽玉将大氅拿过来,面色怪异,“这里料柔软且轻薄,是小的从没见过的布料。小姐,您……是遇到什么人了?”
席天幕雪之中,如墨的眼睛摄人心魄……
顾青薇摇摇头,“谁知道呢……”
第 6 章
籽玉进屋的时候,顾青薇还在睡。她躺在床上,怀里还抱着那件牙白的大氅。
自从顾青薇回来后,虽然她表面一派平静,仿若从未发生过什么,但她确实深受打击。夜夜被梦魇纠缠,日渐消瘦下去。顾青薇也深知如此下去不是办法,抱着死马当作活马医的心态,命籽玉将大氅拿来,抱着大氅睡了一夜。未曾想,竟然一夜好眠。
自打那时起,顾青薇就正式抱着大氅睡了。
“怎么了?”
顾青薇只是浅眠,籽玉一进门的时候,她就发觉了,只是纳闷,籽玉竟然一直没说话。
“回小姐,侯府来信了,让小姐即日起程回去。”籽玉声音渐小,她心下惴惴。小姐丢失的事□□关重大,当日为了谨慎起见,也只能差几个人去寻。为了防止事情传扬出去,污了小姐的名声,也下了死令,绝对要守口如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