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小姐一身铜臭(14)

金环佩刀,非王不得用。再加上那侍卫口误说出的话,顾青薇有理由相信,最近与顾青英见面的,就是祁王的人。

顾青薇只觉得头大,他家大哥真是为了当官啥都不顾及了!操蛋的蠢货!

“他们在这里见了几次了?”

“刚刚我又问了下管事,近几个月见了有两三次吧了。”顾青蕙一派懵懂。

顾青薇深深洗了口气,他家大哥已经上了贼船,想下船是不可能的了。

……

月色苍凉,顾青薇呆呆坐在窗边,身上披着那件大氅。

朝堂上如今有两股力量,其一是祁王,其二是三皇子端王。端王背靠长虞侯,其生母惠妃是太后的侄女。

世人皆说祁王宅心仁厚,有君子之风。可顾青薇知道,那些都是假的。

早年顾青薇接手庶务,着实吃了不少苦。甚至有段时间,她假扮顾青蕙往返多地,与各色商贾打交道,期间阿谀狡诈之事是在见得太多了。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她遇到了一队商船。这条商船表面运送药材,背地里,却干着贩卖人口的勾当。若是正经的奴仆买卖也就算了,他们卖的,是未成年的幼女。顾青薇从那些人口中偶然得知,这些人是运往祁王府的。

顾青薇闭了闭眼,比起真小人,伪君子才是真正可怕的。

至于端王,他要比祁王好一些……

……

顾青薇一回侯府,就埋头处理起今日积压的事务来,简直忙得不可开交。又因为忧心顾青英的事情,整个人都愈发憔悴起来。这个时候,顾青蕙也不敢去招惹顾青薇,生怕她一个生气,扒了他的皮。

“锦州的粮铺怎么样?”

顾青蕙一个机灵,老老实实回答完毕,期间支收如何,粮食质量如何,人员调动如何,皆是头头是道,清清楚楚。这么多年,顾青蕙在顾青薇手底下没少受气,自然也大受锤炼,做事也格外仔细了。他虽好玩闹,但顾青薇交代的事情,他可从来不敢怠慢。

顾青薇又接连问了他数个问题,看顾青蕙回答都无问题,她才放心下来。毕竟,顾青蕙是男丁,终有一天要自立门户,她作为妹妹,没法子护他一辈子。

“小姐,奇楠翁主送来帖子,说请小姐游湖……”珊瑚拿着请帖走了过来。

奇楠翁主是大长公主的女儿,而大长公主是当今皇上一母同胞的亲姐姐。这样身份尊贵的人为什么会请小妹游湖?顾青蕙一脸怪异,“小妹什么时候跟奇楠翁主这么熟的?”

“不熟,就是左家小姐开茶会的时候远远见了一面。”顾青薇一脸狐疑,看着珊瑚道,“真是找我?”

“千真万确,帖子上都写清楚了的。就在明天。”

“大冬天的游湖?”顾青蕙看了看顾青薇,一脸愁容,“她该不会嫉妒你的美貌,想要把你推进湖里头去吧?”

“你长个脑袋就是为了看着个高吗?”顾青薇白了她哥一眼,又对珊瑚道:“游湖,总该准备些东西,你跟籽玉去准备着,跟翁主见面总不能丢了体面。”

翁主请游湖,是给的脸面,顾青薇不能不去。

顾青薇往日不爱打扮装饰,一时间竟然没有新潮的首饰。戴着过时的样子首饰总归不大好,于是乎,顾青薇带着珊瑚出门买首饰去了。

珍宝行是京都最大的珠宝店,他们家的首饰做工精良,样式精巧。顾青薇一进去就看花了眼。

“小姐,您买什么?”掌柜的是个白胖的中年男子,见到顾青薇通身华服,自然不敢怠慢,赶忙上前亲自招呼。

“我们家小姐想看看你们这里最新的首饰,珠钗、簪花、耳环、戒指、项链、手镯,都拿出来看看,不在乎价格,只要精品。”

掌柜的眼睛一亮,脸上的肉都笑得抖起来,赶忙招呼伙计将宝贝拿出来。他还要一一介绍,就被珊瑚拦下了,“我们家小姐自己会看。”

帷帽遮挡得严实,顾青薇稍稍掀开一个角,仔细挑选起来。这时候的闺阁小姐是不能轻易让人瞧见的,珊瑚侧身挡了挡,生怕自家小姐被人看了去。

顾青薇出手大方,零零总总竟挑了二十来件。

掌柜的只觉遇到了财神爷,对待顾青薇就更加殷勤恭敬。

东西买到了,顾青薇也不在逗留,刚刚出了珍宝行的大门,就听到“嗷嗷”两声惊叫。顾青薇一回头,就看到一个人朝着她直直冲了过来,拳头擦着她的脸划过去,顾青薇整个人被撞到在地,帷帽瞬间飞了出去……

顾青薇只觉得脸颊火辣辣地疼,狠狠瞪了一眼肇事者。珊瑚也顾不得什么,赶忙将帷帽重新给顾青薇戴好,她更是气愤,一把将封荆推了个趔趄,“你瞎了眼!敢冲撞我们小姐!”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议论声此起彼伏,顾青薇不欲继续纠缠,赶忙拦下珊瑚,她还没开口,就看到这个“瞎眼的坏蛋”竟然眼眶一红,呜呜地哭起来。

顾青薇当场就凌乱了。比她高着一头的男人竟然哭得涕泗横流,“漂亮小姐姐,对不起!呜呜──”

他还想来抱顾青薇,顾青薇吓得往后跳了好几下。

封荆哭得更大声了。

“公子,公子!”后面匆匆赶来两个小厮,其中一个赶忙去哄封荆,竟然还掏出了糯米糖藕。封荆立马破涕为笑,直接用手抓了糯米丸糖藕就往嘴里塞,腮帮子鼓鼓囊囊,一时间吃的满脸都是糯米、粘糖。另一个小厮尴尬一笑,赶忙过来赔礼道歉:“让小姐受惊了,我替我家公子给您赔不是。”

“你们是哪家的?”珊瑚问道。

“是南街荣兴侯府。”小厮脸上有些尴尬,又是好一番赔罪,终于半拉半推,将他们公子弄走了。

顾青薇眼神暗了暗,“荣兴侯府有个傻公子?”

“似乎是有这么回事。”珊瑚想了想又道:“二公子许是知道的清楚。”

二公子顾青蕙确实知道的清楚。

“傻的是封荆,荣兴侯府三公子。是个姨娘生的。以前就不受宠,变傻了就更不受宠了。侯爷管的严,封荆不能经常出来。”顾青蕙又摇了摇头,叹道:“出来了也是给人耍。前几天就给人推湖里去了,那几个混小子一瞧惹事了,都跑了,这么冷的天,封荆险些就没了。”

“什么叫后来变傻了?”

“封荆是后来变傻的。七八岁吧,发高烧,脑子烧坏了。”

“他打人吗?”

“不啊,胆子可小了,也不爱惹事,倒总被人欺负。”

“看着很干净。”

“对,他倒是不脏,本身也爱干净。就是吃相不大好看。”

“人长得不错。”

“嗯嗯,如果不是傻子,那也是一表人才啊。”

“就算是傻子,也是一表人才。比二哥还要高大、好看些。”

顾青蕙看着顾青薇目光诡异,“你想干嘛?”

顾青薇坦然道,“他还没定亲吧?我嫁过去,应该没问题吧?”

“你疯了?!”顾青蕙立马跳了起来,声儿都破了音,“你要嫁给个傻子?!我看你才是个大傻子!”

顾青薇依靠在圈椅里,眼中墨色沉郁,“二哥知道我的性子,要我嫁给平常人,在家相夫教子,怕是不可能了。”

顾青蕙沉默了。这么些年,顾青薇都是在干男人的活,甚至扮作男人抛头露面,与人周旋。她不是闺阁小姐,也不习惯闺阁小姐的规章法度,更不可能过平常妇人的生活。

顾青蕙愈发觉得愧疚起来,要不是他无能,妹妹也就不需要这般艰辛。

“我没有怪哥哥的意思。这条路是我自己选的,我从不后悔,哥哥也无需自责。”

“婚姻大事,自然要父母做主……”顾青蕙对上顾青薇的眼睛,就说不下去了。在这个时代,家中有女儿的人家,早早的就要物色女婿,生怕亏待了自家女儿。更不用说是侯府这样的人家了。

可是顾青薇如今十七了,都还没有物色人家。原本顾青薇有未婚夫,只是顾侯爷把这门婚事推辞了,再后来……再后来顾家式微,顾青薇接管事务,而她的婚事就一直没有了着落,连物色都没有物色的。

说白了,就是顾侯爷舍不得顾青薇这棵摇钱树,生生将该嫁的姑娘留在家里赚钱养家了。这话说出去,谁脸上都没光!

大家心知肚明,却从没人来点破。

“二哥,你是最知道我的。我将来要生活得自由自在,定然不能找个迂腐的家伙,让家规压着我。”顾青薇顿了顿,她摸了摸腕子上的玉镯子,轻轻道:“我本没想太多,奈何年纪大了,总要嫁人,我也该早做打算。本来还想着嫁给榍石,后来想想还是算了,到底说出去不好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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