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末世修铁路(136)
这大房间里此时只有四个活人,萧横河、被土层包裹住不能动弹的大鼻子、被萧横河丢进来呛了水后醒来的长衫男,还有一个精神错乱的方柳婷——方柳婷是萧横河从别的地方找到的,看起来比起之前更加疯癫了。
剩下的则是漂浮在水里的尸体。
萧横河坐在桌上,从桌上抽了几张纸巾擦拭自己的手指:“你们谁从头开始,来说说这件事的前因后果来龙去脉?”
大鼻子想说话,但他被勒了这么久,脸涨紫得好像已经坏死了,整个大脑因为缺氧而迟钝,只翻白眼,更不要提说话了。
萧横河扫了眼,大鼻子脖子上的泥土松了一些,他咳咳咳地咳嗽起来,却连咳嗽也无比气弱。
长衫男捂着断掉的肋骨从水里爬起来:“我说,我说!”
萧横河:“你是怎么找到方柳婷的?”
“不是我找的,是底下的人无意中发现的!”
那是在古城—桐安铁路通行之前,那时的方柳婷身边还有一个人,叫做姚恩兴,姚恩兴是个心比天高却没什么本事的人,认识了几个还算有点能耐的人,一起干抢劫的事情。他喜欢跟人吹牛,一次吹牛的时候就说方柳婷是个能够预知到未来的人,和他一起的人就听了进去。
而那人末世前就和长衫男认识,铁路开通之后,就来第四安全区投奔红雪阁,把姚恩兴方柳婷也带来了,并且加入红雪阁后,就把这事跟长衫男说了。
长衫男上了心,就设计套姚恩兴两人的话,这一套才知道,姚恩兴其实也是被方柳婷糊弄了,方柳婷根本没有什么预知的能力,在被威逼利诱地拷问后,她终于说出了自己是重生者的秘密。
之后的事情萧横河就都知道了。
萧横河擦拭着手指上的水渍,明明只是雨水,他却有种在擦血的感觉,眉头越拧越紧,手上力道也越来越重,皮肤被他生生擦红,他停了下,扔掉破破烂烂的纸巾,纸巾溶于积水之中,缓缓沉下,他看着干干净净的双手,心中的不适感却越来越重。他将双手握起来抵在桌上,冷然问:“那姚恩兴呢?”
蹲在角落桌子上的方柳婷忽然享受到了刺激一样,抱着头啊啊啊地叫起来。
萧横河看过去。
长衫男咽了咽口水,犹豫了一下,感受着肋骨的剧痛,还是选择实话实说:“我发现姚恩兴没有用处后,当着她的面,把姚恩兴给扒了皮,恐吓她说出他知道的一切。”
然后方柳婷被吓过了头,虽然老老实实有什么说什么,却成了这副模样。
萧横河:“所以姚恩兴是死了?”
“是,死透了。”
“还有谁知道这整件事?”
“没有了,所有知道的人都被我带回来了。”这么重要的事,怎么能让别人知道呢?被他留在第四安全区的,都只是红雪阁的人,还没有被他洗脑吸纳进组织,是被放弃的外人。既然不是自己人,怎么能知道这种机密?
萧横河盯着他片刻,转而问那大鼻子:“他说的是真的吗?”
长衫男脸色一变。
大鼻子已经喘匀气了,面对着问话眼神闪烁,似在衡量什么。
萧横河忍了忍,忍不住又抽了几张纸巾,但捏在手里没动,他慢条斯理说:“你们两个,我只准备让活一个。”
大鼻子立即喊道:“他说谎!他说的是假的,肯定还有人知道这事!”
萧横河问:“是谁?”
大鼻子哪里说的上来,这话是他瞎说的,他哪里知道长衫男有过什么小弟,一时间编名字都编不出来。
长衫男就骂道:“你血口喷人!”
萧横河又问大鼻子:“那你可曾把那份时间线发送给谁?可曾把这件事告诉给不在这里的某些人?”
大鼻子忙说:“没有,绝对没有!”
长衫男就喊道:“屁,你一定发了!你那么想往上爬,知道这么重大的事肯定第一时间上报邀功了!”
“我没有!我自己还没调查清楚,怎么会急着上报。”
长衫男报出几个名字:“你和他们关系那么好,也有可能透露了什么。”
“你个蠢驴,地宫信号弱,我想联系他们必须跑到安全区去,半个月才会去一次!”
“你撒谎!”
两人就这么骂起来,骂红了眼,仿佛对方是自己的生死大敌。骂着骂着,大鼻子发觉禁锢自己的泥土松动了,他就趟水过去和长衫男打了起来,两人都是长衣服,碍事得很,而长衫男肋骨断了几根,大鼻子则被禁锢了太久,腿脚有些迟钝,两人倒是打得不分上下。
最后大鼻子一把抽出头上的簪子,扎穿了长衫男的脖子,而长衫男拼尽全力,把大鼻子压在身下,想要把他溺毙在水里。
大鼻子缺氧了多时,才恢复没多久,此时憋气功夫非常差,才一会儿就挣扎不动了,而长衫男也因为被簪子刺穿了要害,也无力地倒了下去。两人就这么泡在水里,渐渐没了动静。
萧横河漠然看着这一幕,水面反射的松油灯光映在他眼底,令他看起来格外无情。
室内一片安静,只有越来越急的进水声在响,而水位已经到人的大腿了。
萧横河侧转头,目光锁定了角落的方柳婷,方柳婷抖了一下,像被吓坏了的小动物一个劲往角落里缩。
萧横河把捏成团的纸巾丢在水里,盯着她看了片刻,忽然说:“你没疯吧?”因为水位渐高,他说话都有回音了。
方柳婷抖着往角落里缩,嘴里念着:“我说了,我都说了。”
萧横河说:“用不了多久,这里就会被水淹没,这地宫如迷宫,没有人带着你根本走不出去,装疯卖傻还有意义吗?”
方柳婷渐渐不抖了,慢慢抬起头,从凌乱的头发后面死死盯着他。
萧横河:“我有点好奇,为什么你要装成这样。”
方柳婷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声音嘶哑说:“为什么?明明我说了我是重生的,明明他们都信了,却没有一个人尊重我,难道不该马上把我当菩萨供起来吗?他们却只知道粗暴地从我嘴里撬出他们想知道的事情,如果我不装疯卖傻,问完所有事情后,他们会让我活下来吗?
他们宁愿大费周章地给见都没见过的林染下套子!我还听到他们说,到时候对林染先礼后兵,试着合作共赢,不行再杀人夺宝。”
方柳婷激动地嘶吼道:“为什么?为什么就没有人想过和我合作共赢?”
杀人夺宝?
萧横河搓了搓手指,这些人倒真是死不足惜。
无法对她的愤怒不满有半点感同身受,不过倒也乐意解惑:“很简单,因为阿染很成功很强大,声名远扬,无论她是什么来头,手里有没有王牌,她本身都值得人慎重对待。而你,落魄凄凉,一事无成,哪怕你是重生的,除了知道一些未来的事情,还有什么过人之处,凭什么叫人尊重你,更遑论合作。”
在一事无成的前提下,预知未来的事反而是方柳婷的减分项——既然都知道得比别人多,却还混得如此差,更体现出此人无能。
简而言之,谁都看得出来,方柳婷脑子不好。
方柳婷像被按了暂停键,整个人傻愣愣呆住,仿佛晴天霹雳。
萧横河好心地给她一点消化的时间,也给自己一些准备的时间,沉默片刻后,在一片水声中出声询问:“你说你的前世里,我和阿染是夫妻,是真的吗?你说她最后不幸……真的是……被萧家人害的吗?”
……
林染几乎又找了一整晚,在水里淌得,身体都好像不是自己的了,虽然穿了雨衣,但这些积水这么冰,雨水还不断从头顶往下冲刷,穿再多的衣服都不御寒啊。
【你休息会吧。】香香再一次劝她,【别没找到人,你先倒下了。】林染吸吸鼻子:“他因为我失踪这么多天,下落不明生死未卜的,我怎么休息得好?不过我有预感,快要找到了。”
她手里还有两条变异泥鳅,其他的因为各种各样奇葩的原因半路被她放掉了。
不过剩下的这两条好像有点靠谱,个头都挺大的,游得矫健有力,一直把林染往前面带,目标非常明确且一致。
林染跟着它们走了很久,然后渐渐感觉到积水越来越浅了,最后她从一片丛林里钻出来,用电灯使劲照着,脚下测量着,面前应该是个斜坡,斜坡下面是一片比较平坦的地面,当然现在都被各种植物覆盖了,但她发现这里的积水只有脚面高,明明这里位置最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