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顾帆这个渣男不会跟军师还有一腿吧?”
朱敬守之前从沐青天那里学到了很多新词,其中就有“渣男”。
“卿卿原来喜欢这种的?”
沐青天歪头,哪种?
很快他就反应过来了……庆王殿下的脑子里装的恐怕不是天下,是黄泥。
“好了好了不闹了。”朱敬守笑着抓住沐青天要挠他的手,“顾帆的事我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柳归舟有个养子,叫顾远影。”
哦——原来渣男是想打亲情牌。
“王爷,都准备好了。”小壹在车外说。
“出发。”
钱多多没有跟着大家来顺天府,而是去了杭州府,找一户姓张的人家,去学做生意。
听说沐青天要往浰头去,多多向师父告假,收拾包袱出发,准备在浰头和沐青天汇合。
走出顺天府之后,周围一下萧条起来——相对京城而言。沐青天坐在马车里翻着手上的名册,查找可疑的人。
他还是相信李广在队伍里安插了奸细,因为他的药已经吃完了,李广没必要多此一举,专门派一个人给他送解药。
下午,车队休整。顾帆在不远处摘了些果子回来,递给坐在石头上喘气的柳断。
柳断是柳归舟从乱葬岗里捡回来的,只剩一口气,还好是柳归舟医术高超,要不早见了阎王。不过他也从此落下了病根,不能剧烈运动。
柳断本不该随行,但他偷听到顾帆的话,说花灯节上遇到一个很奇怪的人,有可能是柳归舟,叫他们去查。
在柳归舟还是镇武将军夫人的时候,柳断拿顾帆当父亲敬着。可后来柳归舟被赶出去,他再不信任顾帆,视他为仇人。
他给自己改名叫“柳断”,意为“一刀两断”。
柳断此生最大的心愿就是找到义父柳归舟,陪伴左右。所以听说有柳归舟的消息后,他说什么也要跟着一起来。
“小影……柳断,爹给你摘了些果子。”
柳断拿着水袋撇过头去,看都不看顾帆一眼。
沐青天眼馋,刚起来就被朱敬守捏住了后颈皮。
“卿卿想吃,本王叫小肆去摘。”
小肆:内个,王爷,我好歹也是王府暗卫呢。
“我那是想吃果子吗?”沐青天涨红了脸,“我这是去打探情报!”
顺便吃果子。
朱敬守无奈,只能把人扶下马车,看着他颠儿颠儿地往柳断那边跑。
“军师,本官有些饿了,这果子能分我一点吗?”沐青天也不见外,一屁股坐在柳断旁边。
柳断起身想行礼,被沐青天一把按回石头上。
沐青天惊讶地盯着自己的掌心。原来还有比他还弱的人!沐大人威武啊!
顾帆皱眉,语气严厉说:“沐大人不在马车上待着,乱跑什么?”
柳断不乐意了。顾帆总是用这种语气说话,好像别人都是他手下的士兵,就连对待义父也是这般。
“沐大人,草民一人也吃不完这么多果子,您要想吃的话,咱们一起。”
“好啊好啊。”
顾帆越来越讨厌沐青天,尤其是小影对沐青天展现出了亲近的倾向。
柳断见顾帆半天不把果子拿过来,冷笑说:“看来顾大人是看不起咱们。”
“沐大人,前面的树比较低,或许能摘一两个下来尝尝鲜。”
顾帆怎么敢让儿子去爬树,连忙把盛着洗好的浆果的布放在柳断腿上。
“顾大人还有事?”柳断眼皮都不抬一下。
“……无事,你慢慢吃,不够再跟我说。”
等顾帆走后,沐青天神秘兮兮地凑到柳断旁边,问他说:“诶,你不介意啊。”
柳断很聪明,知道沐青天说的是什么。
“我也不是什么厉害的人,咱们相逢就是缘,不如以你我相称。”沐青天补充道,“你接着说。”
“介意。”柳断捏紧了拳头,“我希望义父能娶个女子成家,就算不漂亮,只要体贴就好。”
在将军府的日子,别人都羡慕他一飞冲天——可他恨不得带着柳归舟冲出将军府,永远不再回来。
“顾将军对你义父有愧疚,可万一有天他不耐烦了,把你赶出去怎么办?”
“当我稀罕他的将军府?”柳断情绪激动,有些喘不上气,“要不是我不争气,我早就离开这里,去找义父了。”
顾帆赶在朝堂上跟李广叫板,在柳断面前却低声下气,因为他很清楚,只要说错一个字,柳断会毫不留恋地离开。
小影是归舟给他留下的唯一的念想,看到小影,他就能想起当时朝夕相处的时光。
无论如何,顾帆都不会赶柳断走。
“消消气消消气,冷静下来。”沐青天害怕柳断一口气上不来,连忙捋着他的胸口帮他顺气。
醋精坐不住了。
他走过来把到处沾花惹草的王妃拎走,叫顾帆过来救人。
顾帆赶忙走过来,从怀里掏出药瓶,到处两粒红色的丹药给柳断喂下去。
“我不是故意的,下次不会了。”沐青天在马车上反省。
“抬起头来。”朱敬守说。
“我真的知道错了!”沐青天缩缩脖子。
朱敬守没办法,只能靠过去,从下面吻上沐青天的嘴唇。
“永远不要为了外人向我道歉。”朱敬守放开沐青天。
“在我眼里,卿卿就是最重要的。”
柳断躺在马车里,掐住自己的脖子,瞪大眼睛,发出痛苦的“嗬嗬”声。半晌,他才终于平静下来。
顾帆急出了一额头的汗,情不自禁地握住柳断的手。
“松,松开……”
“药还剩多少?”
顾帆心如刀割,安慰说:“还多,你放心。”
柳断虚弱地笑了两声。
“过不了多久,我就能见到义父了。”
柳断的身体需要长期的调养,柳归舟被赶出将军府,没办法带着柳断一起,只能留下救命的药,希望顾帆能继续照顾柳断。
“嗯。”顾帆点头,“很快我们一家三口就能团聚了。”
“哈。”
柳断嘲笑道:“谁跟你‘一家三口’。”
“义父这辈子最不想再见到的,就是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小人!”
顾帆心情沉重地走出马车,掏出瓶子数了数里面的药丸。
最多七次,第八次发作,神仙也救不了柳断。
他顾帆活得像个笑话。
出发差不多五天,车队走到了荒无人烟的地方,今晚必须露宿。
“沐大人,不知您现在是否空闲,下官有一事禀告。”工部左侍郎走过来谦卑道。
“说吧。”
“南方桥梁众多,大部分都是由南京工部建造,与顺天府建制不同。”
左侍郎随手捡起一根树枝,在火堆前写写画画,最后收笔。
【李】
沐青天放下手里的衣服,也捡起一根树枝,指着地上的桥梁结构图提问。
【知】
晚上钻进马车睡觉的时候,沐青天跟朱敬守提了这件事。
“不可能。”朱敬守瞬间反驳,“左侍郎是马文升的人。”
沐青天松了口气,说:“那我再试试他。”
左侍郎是马文升的弟子,应该不可能和李广同流合污。至于他今晚反常的举动,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马文升在试探沐青天。
接下来几天,沐青天主动去找左侍郎,隐晦地和他说李广的事。
到了约定的日子,左侍郎一整天都没有搭理沐青天,反倒是在中途休息的时候,一颗药丸突然出现在沐青天坐着的石头旁边。
“王爷,看见了。”小壹悄悄禀报说。
“很好。”
不费吹灰之力,朱敬守就抓出了李广埋在他们这里的棋子。
以防万一,沐青天还是拿着药丸去试探了左侍郎。
“诶呀!我东西掉了!”
左侍郎被一惊一乍的沐青天吓到,问:“什么东西?”
“圆圆的,棕色的。”沐青天说得很不清楚。
“下官帮大人一起找。”
沐青天把药丸和珍珠丢在左侍郎脚下,看他先捡起哪一个。
“大人,是这颗珍珠吗?”左侍郎站起来问。
“对对,就是它,真是太谢谢了。”
朱敬守把一切都看在眼里,脸上的表情越来越耐人寻味。
这个马文升,手伸得未免也太长了。
左侍郎不可能是李广的人,只能是马文升派来监视沐青天的。四朝重臣老了,没有年轻时的果敢,做事变得优柔寡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