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尾狐又美又飒(29)
他踏风而去,侍卫们面面相觑,随后齐齐跟上。
勾栏之地灯光闪亮,胭脂味飘飘。
扒光了衣衫的秦无衣被丢至一张粉色大床。
床榻的男女正缠绵欢好,被忽然的人砸中,纷纷遮体起身。
秦无衣躺在男女中间,紧闭桃花眼,满脸屈辱。
银面具侠肝义胆,羞辱桃夭,为夏郡守报挖心之仇。
今日一大早秦无衣被装上囚车,马不停蹄送去长安三司会审。
听着客栈的满堂喝彩和无数宾客赞美银面具的话,纪婳婳陷入沉思。
昨夜风太大,她睡相不好,踢了云锦被子,五更天时被冻醒。
她懒洋洋捡起被褥,披在身上。
她面无表情,回忆起她做的可怕噩梦。
紫光潋滟的骨刀一挥,地上出现一条巨大的裂缝,棵棵高壮的树木堪塌倒地,发出轰隆巨响。
骨刀再指了一个方向,挥出轻柔的刀刃,随着夜风吹向穿着火莽黑袍的秦无衣。
丝丝缕缕妖气缠绕着他,把他的袍子弄得破烂不堪。
一巴掌拍在他红肿的脸颊上。
狐狸头勾起一抹阴森的笑,双眸迸发出无尽的恨意,像沉积的火山,骤然爆开。
“我最恨人羞辱她。”
再是几巴掌“啪啪”落在他脸上。
“呵。”
秦无衣抬起头,脸颊红红肿肿,嘴角滴出两滴鲜艳的红色,桃花眼满是嘲弄之色。
“昌妓之子。”
纪婳婳低头戳盘中的烤鱼,在狂暴打脸的视线暴击下,她脑袋乱成一团浆糊,看着烤鱼也不是那么有胃口。
看着坦然落座在她身旁,并给她递上另一盘美味烤鱼的狐狸头,纪婳婳再次生了远离他的念头。
她戳了戳鱼眼,胃口全无:“我想回家。”
夹起鱼嘴的君跻一愣,茫然看她。
“为什么。”
他们之间的相处很愉快,纪婳婳像一个乖乖的玩具,给予他鲜血。
他妖力大增,碾压一切敌人,给予她保护。
两者就是需要和被需要的关系。
她为什么要走。
区区玩具而已。
乖乖听话就行了。
她不该有什么思想的。
更不该违抗他。
君跻放下筷子,轻轻敲了敲桌案,“扣扣”的声音像敲击在纪婳婳的心脏。
她抬头睨他一眼,吞了吞唾液,温吞道:“我从小到大都没有离开过家里,我想我爹娘,我想我家的厨子,我还想我家的丫鬟。”
“前两日的恩情,你没还完。”
君跻心中的暴虐已经升起,但他不愿意让纪婳婳知道他的过往和内心的肮脏想法,尽量把音色放缓。
“你要一走了之吗?”
若是纪婳婳拒绝。
他有千万种办法留下她。
砍断一双腿,或者让她成为活死人。
她最在意她的容貌,毁了她的脸,她就无脸回家见爹娘了吧。
纪婳婳不知为何,脊背生出阵阵寒意。
福伯涂了伤药,又修养多日,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就是走起路来还不太利落,但这些都不及他要把小姐带回纪家的决心。
他来至纪婳婳身旁,和蔼一笑。
纪婳婳说:“福伯,我心中有一个仗剑江湖、拯救万民于水火中的女侠梦,请容我再逛逛江湖。”
“……”
☆☆☆
“小姐保重。”
福伯买了三张头等舱的船票,哪怕腿还没好得利索,也要送纪婳婳到码头。看着豪华的船只乘风破浪而去,他欣慰的擦了擦眼眶。
“我们家小姐总算是长大了。”
身旁有捉妖世家的两位少年保护,福伯放心驾马车回风车县。
纪婳婳站在甲板扬手,直至看不见福伯的身影才放下酸痛的胳膊。
回头见狐狸头一瞬不瞬盯着她。
轻轻叹了一口气。
虽是头等舱,但船舱的条件有限。
将就吧。
她蔫巴巴地回房歇息。
狐狸头眉头一皱,眺望已没了踪影的码头,心中泛出一股酸味。
她就这么舍不得。
不过是个车夫而已。
年纪大,腿脚慢,脸皱巴巴的。
到底哪里吸引她。
姬坤往前走了两步,拽酷的少年迎风而立,双手负在身后,气度不凡,惹了同船的几个姑娘互相叽叽喳喳讨论。
他充耳不闻,眺望泛起波澜的江水:“你要带她到什么时候。”
狐狸头一怔。
他竟被一个玩具牵引了情绪。
姬坤双目如两道锋利的刀,侧头看君跻的狐狸头,眉峰皱起。
“她不是阿姐,阿姐绝不会那样的。”
狐狸头转身,与他四目相对,嘴角勾起一抹讥讽:“你觉得姬婳是怎么样的。”
狐狸头与他擦肩而过,淡淡道:“她想那样。”无忧无虑,幸福大笑,做一个可以随便撒娇玩闹的小姑娘,是姬婳一直渴望的。
姬坤瞳孔收缩,握住拳头。
大船在水面飘荡,清凉的风扑面而来,好像她温暖的手。
他眸子逐渐变得深沉,思绪回到遥远的过去。
“废物站起来。”
冷酷男人的话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哪怕过去很久,少年还记得他俯视天下的傲然表情,冰冷的眸子凝视他,没有一点温度。他见少年久久不动,一脚踩上他的手背。
少年从小养尊处优,因身体不好,他甚至连冷风也很少吹到。
尝过最严厉的惩罚就是男人的长鞭。
男人的长靴仿佛有千斤重,毫不留情踩在少年白皙的手背上,压得他眼角泛出泪痕。
“姬家的嫡子,竟然如此无用。”
男人的话犹如腊月飞雪,寒气一层层往外冒。
自尊心极重的少年梗了梗,把要流出的泪,使劲憋回去。
男人眉头冷酷,加重了脚尖的力道。
“父亲。”
娇啼如春回大地,一下子就吹散了寒冬腊月。
男人的黑靴松开,转身看向少女的美丽。
她肌肤胜雪,越发趁得眉心的仙人指娇艳欲滴,琉璃眸黑的发光,沉稳又坚毅。白衣翩然,又美又坚强,手腕上带的金环“叮叮”响了两声,似乎在赞赏少女的果断勇敢。
“此番协助天师堂收了大妖,功不可没,但还需戒骄戒躁,更加用工修炼。你是姬家的嫡女,也是姬家的希望。”
少女脸色没有出现一丝喜悦,淡淡颔首。
黑色的长发和白色的裙摆被风吹起,仿佛是要羽化登仙的仙子。
挑剔如姬修远也挑不出女儿半点毛病,微微颔首,嘴角勾起一丝微笑。再转身看向天生羸弱,难以修炼的儿子,目光深沉。
姬婳走到少年身旁,单膝跪地:“父亲,小坤身体羸弱,请允许女儿带他回屋。”
冷淡的面容没有一丝情绪,仿佛是雪花雕刻的。
姬修远目光微闪,嘴巴张了张,可终究什么都没说。
弟弟羸弱,担子全部压到姐姐的肩膀上。
是姬婳的命运。
直到父亲的背影完全消失,姬婳才怜惜的摸上弟弟的手背。抬起白皙漂亮的脸,让不满愧疚的情绪暴露在弟弟眼帘。
“疼吗?很疼吧,对不起,姐姐没有好好保护你。”
“对不起。”
少女不过十一二岁,羸弱的肩膀很瘦,却要担起整个姬家。
她把弟弟拥入怀中,怜惜道:“姐姐一定会更加努力,一定不会再让你受伤的。”
少年眼里缀满泪水,明明一母同胞。可他却因为身体羸弱,动辄就会难以呼吸,甚至发生休克。
他也想像姐姐这样,持法器捉妖,得到父亲的赏识,得到姬家上上下下所有人的赞美。
面对姐姐的保证,他内心五味成杂。
如果没有他,阿姐会过得很好吧。
姬婳把少年送回院子,浓郁的药香飘散不去,小丫鬟又送了一碗黑漆漆的汤药来。
姬婳微微一笑:“谢谢。”
漂亮得跟仙女般的大小姐温柔体贴,还体恤下人。小丫鬟受宠若惊,耳尖微微泛红,她行了个福礼,缓缓退下。
眼睛一直沾在大小姐身上,满满的崇拜。
大小姐给弟弟擦伤口,动作温柔又细致。
不亏是姬家的希望,大事小事都能做得很好。
给弟弟上完药,姬婳又把汤药递给他,轻轻吹了吹:“喝药吧,喝完药就能好起来了。”
“阿姐,我真的能好起来吗?”
“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