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海里还是冀衡褪去衣物后赤.裸的上身。
他去了边关一趟,身上的肌肉似乎更结实了。
宽肩窄腰,身姿挺拔,整个人是不是又高大了一些?
就连身上的气势,也有了些许的变化,增添了一种自内而出的威严。
只不过还和之前一样腼腆,她刚刚瞧见他耳朵又红了。
张太医换完药后,把冀衡的情况都告诉了殿下。伤是不少,但最严重的也就后背那处了。总之好好调养,应当无碍。
张太医离开后,白倾倾对冀衡说:“没事就好。冀衡,别让我担心。”
冀衡打量殿下神色,小心地问她:“殿下不生气了?”
白倾倾反而有点想笑了。她故意问他:“我生气有用?”
冀衡抿平了唇角,狭长的眼角也柔和低垂。
怎么会没用,他最在意的人,分明就是殿下。
殿下若对他生气,那滋味比受伤还要难熬。
冀衡一言不发,用温和又无措的眼神看着她,白倾倾总有种自己好像欺负了他的感觉。
她咳了一声,点头道:“嗯,不生气了。”
说起来,冀衡如今有爵位在身,还是大将军,父皇给他赐了一座府邸。
他不再是她的护卫,哪好再待在大公主府上。
白倾倾对他说:“等你的府邸修缮好,你就搬过去。”
冀衡因她不再生气而柔亮的目光,又一下黯然了起来。
“殿下要赶属下走?”
听这沉闷难过的语气,白倾倾都险些以为自己真的是在赶人走。
“别再自称属下,你是大将军了,不再是我的护卫。”
冀衡却对她说:“臣永远是殿下的人。”
虽然白倾倾从没打算过,要冀衡留在她身边。但不得不说,听到这番话,心里头还是十分暖的。
白倾倾忽然有些好奇,冀衡他这么好的脾气,打起仗攻起城的时候,又是什么样子的?
反正他那大将军府修缮也不是两三日的事情,还是先不跟他纠结此事了。
白倾倾看眼天色,道:“去收拾吧,衣物已经让人给你送去了。”
父皇命人晚上在御苑设宴,专门赐赏他这个战神大将军的。
冀衡离开后,白倾倾喊了宝珠进来,帮她梳妆收拾。
待到时辰差不多时,一身赤墨锦衣的冀衡就出现在了视线里。
他本就容貌俊逸,怎么看都好看,换了这身连绣纹都有些招摇显眼的装束后,就将他那绝好的容颜又衬出了几分张扬。
盖过都城不知多少的风流世家子弟。
但冀衡又是不一样的,他的身上没有世家子弟那份矜傲骄酸的气息。他身姿挺拔,沉沉稳稳,如同山岳。
宝珠跟在殿下身边,最常见到冀衡了,此时也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白倾倾欣赏过后,撩了下她低垂的月白裙摆,带上冀衡出了府。
上一回在御苑时,罗国使臣当众侮辱了冀衡。而今日冀衡就坐在皇上下首,太子的对面。他打下了罗国一座城池,吓得罗国奉上一车又一车的财宝求和。
没人再敢将他视作一个奴隶。
就连宴上,各大臣带来的自家姑娘们,也忍不住向他频频投去目光。
不说别的,还以为冀战神必定长得凶神恶煞,举止粗俗,但原来并不是这样的。
若是这样一位郎君,那她们觉得听从长辈的,能够嫁过去,其实也是桩极好的亲事。
白倾倾扫看了一圈,发现许多姑娘她都挺眼熟的,就在她之前翻过的画册上。
就坐在冀衡对面不远的那一位,叶尚书家的女儿,白倾倾之前看到时,就觉得还不错。
这会观察了一阵,看起来也像个心性单纯的姑娘。
宴过半程时,白倾倾离席透气。正巧见冀衡也起身了,就喊了他过来,一路慢慢走到了御苑后头的假山池旁。
白倾倾便问他,觉得那位叶姑娘怎么样。
殿下叫他过来,冀衡心里原本是高兴的,可没想到殿下原来想问他这个。
哪个叶姑娘?他根本没留意过殿下外的其他人。
冀衡薄唇紧抿,直直盯着她,倒是一句话也不说。
白倾倾还当他是不好意思,便让宝珠去帮她取披风。支开人后,便对冀衡说:“这里没别人了,别羞啊,和我说说看。”
冀衡依旧没出声。他的视线微微垂下,落在殿下月白色的裙角上。裙摆被微风带动,正轻柔地泛着波浪。
而他的内心既复杂又艰瑟,正在一层一层翻涌起汹猛的浪潮。
冀衡忽然又抬眸看着殿下,目光变得清明而又坚定。
“殿下。”
白倾倾听见冀衡的声音温和又轻柔。
“臣只喜欢殿下。臣心仪的人是殿下啊。”
白倾倾在他深邃灼热的视线中,反应了一会,才把听到的这句话,理解了进去。
她整个人就愣住了。
第20章
冀衡竟向她表白了?
他亲口说,他心仪她。
面前俊美男子的个头比她高上了不少,此时离得这么近,她还要微微抬头看着他。
月光沿着他侧脸的线条滑落,没入泛红又修长的脖颈,而他说完后,便往一旁移开了目光,掩饰自己的忐忑与不安。
白倾倾其实没想到过,冀衡会喜欢上她。
这也没办法,她对这方面,一直都是很迟钝的。曾经还有位前辈,说她适合修无情道来着。
白倾倾知道,冀衡不会与她开玩笑。就连他上下滑动的喉结,都在表明着他的紧张,可见他把这颗真心坦诚捧到她面前来,就已鼓足了勇气。
那这……要怎么办?
白倾倾忍不住咬起了指尖。
得知冀衡心意时,白倾倾心里倒是有那么一点开心,但很快就被自己后知后觉的无奈给占据了。
是她把他从血腥残忍的斗兽场带了出来,也是她一心一意在关心着他。她早该意识到的。只是身陷其中的时候,反而看不透彻了。
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改变冀衡原本的凄苦命运,使他能有和美幸福的生活。
总不可能在他喜欢上她后,却又亲手将他推走,漠视他的心意。令他遭受情深苦虐,求而不得的折磨。
那她又图啥呢?
冀衡表明心迹后,发现殿下很久没说话了,耳边只有她浅浅的呼吸声,像是化作了手掌,将他的心脏反复揉捏又松开。
真是从未有过的煎熬。
他害怕会等来殿下的发怒、不悦,怕殿下不再笑着叫他的名字,而是用失望嫌弃的神色,斥责他的大胆放肆。
也许还会将他赶出大公主府或是都城,再也不愿意见到他。
尽管如此,可他仍想试一试。
他并不敢有更多的奢求,只是想将自己最干净忠诚的爱意,试着告诉殿下而已。
他所做的一切,奋勇拼命拿回的三座城,也不过只是想站在足够和她并肩的位置。让自己有一个资格和勇气,能向殿下表明心意。
这已是他能想到,最不会伤害和亵渎殿下的方式了。
冀衡始终沉默着,如同静待一个判决。就在这时,耳中突然听见殿下的声音。
“好,我会想一想。”
冀衡意识到殿下说了什么后,有一瞬的停滞,然后猛地看向她。
冀衡目光灼灼的,白倾倾都要有些不自在了。看她又怎么样?这么大的事,她总是要考虑考虑的啊。
白倾倾转身道:“离席太久,该回去了。”
“殿下……”冀衡看着她的身影,目光复杂深沉。其中悄悄染上的期冀,连他自己都不曾发觉。
他所担忧的并没有发生,她的脸上也没有半分怒意,甚至还愿顾及着他,认真对待他这份心意。
他的公主殿下,果真是世上最温柔的女子了。
白倾倾说了想一想,回府后就真的做了谨慎的考虑。
最后觉得,冀衡既然喜欢她,那也没有什么为难的。
反正,她又不讨厌冀衡,反而还挺喜欢他的。只不过大概与他那样怀着爱意的感情有点不太一样。
反正他们修士在这些事上,也没那么多讲究。许多道侣也是觉得彼此喜欢,或适合修行便在一起,将来觉得不合了也就散了。随着修为的提升,修士的一生会很漫长,其中自有天道缘果。
何况此处只是秘境。
白倾倾有了决定后,再翻出冀衡写给她的信,看起来的感觉也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