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原先说得好好的,说他一点神也不用烦,只管和姓钱的那一家对着干就行了。可等他把姓钱的一家逼得不敢再来夜市后,那刘三就翻脸不认人了。
关键是前段时间有不少人和他定食串儿的汤底,他连定钱都收了,而且也都花掉了,现在他既拿不出东西来抵,又掏不出钱去还给人家,那些人都追打着要去他家搬东西了!
张大郎急于摆脱眼下这困境,于是他把心一横,就找到了丞相府去。
刘三把这事和他干娘赵妈妈说了,赵妈妈直接就吩咐刘三,叫把人给打出去。
那些食材可都是大小姐亲自拿出来的,而且一分钱也没收刘三的,现在钱家已经被逼得退出了夜市,大小姐怎么可能还会亲自下厨给这刘三做东西,他怕不是在痴人说梦!
刘三也觉得张大郎此人贪得无厌,且不识抬举!这些天他摆摊应该是挣了不少钱的。可这孙子竟然只请他磋了一顿饭而已,硬菜都没几个,更别说孝敬他银子了!
刘三是一想到这些就来气,于是就带人把张大郎狠狠打了一顿丢出了府外。
……
李赫是以养子的身份被接入相府的,孙夫人给他安排一间跨院,进出府单独有一扇院门,离相府后门不算远。
今日孙相休沐,特意带了他去拜访当朝一位大儒;回丞相府的路上孙相被一位友人半路拦了去下棋,李赫便独自一人先回来了。
经过相府后门的时候他看见一个人鼻青脸肿地被从里面丢了出来。
原本他是不想多管闲事的,但却叫他听见了钱多多的名字,于是他便留了个心。
张大郎没想到那刘三竟然这样狠心,怎么说两人还是出五服的表亲呢,没想到他竟真下的了这狠手。
他的妻子一直在相府外头候着,这会儿见他被打成猪头脸丢了出来,眼泪一下子就落了下来。
张大郎觉得丧气:“哭什么哭,老子还没死呢,屁用也不顶,就知道哭哭唧唧。还有那个狗日的刘三,妈了个巴子的,当初说得好好的、”
“好大郎,你快别说了。”女人急得去捂张大郎的嘴,“这是在他的地盘,我们惹不起的,我也不想你再挨打了。”
“干什么,你也觉得老子没用是吧。要不是那个叫什么钱多多的一家人老子用得着这样?你等着,你看我怎么收拾那个死丫头!只要她今晚敢出现在夜市,我保准叫她有来无回!”
“好了大郎,算我求你了,我们快点离开这里,别在这里说了!”女人搀着张大郎,半拖半拽地将人给拉走了。
李赫紧紧盯着张大郎的背影,眉头深锁。
他刚才说,夜市?
……
夜市还是一如既往地热闹。
隔壁卖馄饨的大爷见钱家又出摊了,便笑着过来和他们打招呼。
大爷说话还挺直:“我们还以为你们被逼得干不下去了呢。这做生意啊也要讲究个持之以恒,三天打鱼两天上网的肯定不行。这不,主街上那个摊子就干不下去了吗。”
“哈哈哈,”只要一想到张大郎被人追着要债钱串串就高兴得不得了,“那是他活该,恶有恶报!他若是老老实实地卖他的臭豆腐那就一点事儿也没有。”
大爷知道钱家是恨毒了那张大郎,但他也不好跟着一起骂啊:“是啊,你们回来就好了,今天晚上你们的生意一定会很好。”
“那就借您吉言了!”
说话间,果然过来了七八个人,钱串串一下子就忙碌了起来。
今日钱氏不在,收钱的活儿就落在了钱多多的头上。
她一边收钱一边看着对面卖血羹的摊子。
对面摊子有一张桌子旁围坐了三个男人,从她开摊一直坐到现在,那是平姿特意派来‘保护’她的人。
钱串串抽空看了他姐一眼:“那张大郎今日压根就没来,要我说今天肯定不会出什么乱子的,姐你和平姑娘就是太小心了。对面那几个大哥来也是白来,一会儿结束了咱们还得招待人家。”
“没事当然最好了,这也是平姿的一片心啊。”
“哎,知道了!姐你回头可要好好谢谢平姑娘啊。”
“这还用你说。”
“对了姐,平姑娘今晚怎么没有过来?她不是最爱热闹吗?”
“她说了要来的,可能是被什么事给绊住了吧。”
……
平姿确实是有事儿耽搁了,因为她想拉她舅舅一起过来。
毕竟上次他舅舅还特意跑了趟夜市,只为吃一口多多亲手做的美食,不料那天却叫他扑了个空。
但是今天多多又出摊了呀,所以平姿就想邀请她舅舅一起过去。
她也算是软磨硬泡了一通,可人家就回应了决绝的两个字‘不去’
平姿当然拿她舅舅没辙了,只好自己一个人去了。
夜市还是那个老规矩,车马不得入内。
下了车之后平姿就开始步行,走着走着她就盯上了一个人。
因为那个人好像是李赫呢。她心里这样想着,脚上不自觉地就跟了过去。
从在相府后门碰见张大郎后,李赫就一直不远不近地跟着张大郎。
张大郎先是在他妻子的搀扶下回了家,在家呆了没多久之后他就独自一人出门去喝了场闷酒。
他喝完酒去柜台结账掏钱的时候,一把剪刀忽然从他身上掉了下来。寻常人出门是不会在身上放把剪刀的,又想到他在相府后门说的那些话,李赫便一路尾随张大郎至此。
而此时的张大郎喝得醉醺醺的,嘴里骂骂咧咧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径直就往桥尾钱家的摊子去了。
钱家摊子生意红火,既卖煮串儿又卖烤串儿,一时之间四个人根本就忙不过来。
前排的位置已经被等烤串儿的人站满了,后面还没排上号的人就不停地往里面挤。
钱串串见烤串儿那边比较忙就过去帮忙了,钱多多一边要顾着收钱一边还要顾着两口大锅里面的煮串儿。
她正忙着,一个男人忽然就从人少的侧面冲了过来。
她还没看清那人面孔的时候,那人一把就掀翻了她面前的清汤锅。锅口径直朝她面前翻,眼看着那一整锅沸腾的汤汁都要泼在她身上的时候,她的肩膀忽然被一双手给握住了。
紧接着她眼前一黑,整个人都撞进了一堵温热的怀抱里,她被人带着往后一连退了好几步。她们出摊的时候本来就戴着个面具,现在她的脸被压住,就更加什么都看不到了。
但钱多多心里有数,是有人忽然冲过来护住了她。可泼过来的不是普通的水,而是一锅正在沸腾的汤啊。
她连忙挣脱了眼前的这个怀抱,压根也顾不上去看眼前这个人的脸,只急切地掀开自己的面具绕到了他背后一寸一寸地查看了起来。
“你怎么样,没被烫伤吧?”面前的人穿着一身淡蓝色的衣袍,被汤汁溅到的地方已经变成了深蓝色,格外明显。
但由此也可以看出他并没有被沸腾的汤汁大面积泼洒到。
意识到这一点,钱多多不禁松了口气,但她仍然捋直了袖子在帮他擦拭背上的污渍:“还好没有烫到。”
“嗯,”即便是这样的碰触,李赫似乎还是能感受到来自她手心的温暖;他转身,垂眸看她,“我没事。你呢?”
☆、047
听到是李赫的声音,钱多多猛然抬头。
看着面前这张脸,她的眼睛里有太多的惊讶和疑惑。
李赫知道她想问什么,他守礼,向后退了一步,看着前头已被制住的张大郎道:“这个人图谋不轨,钱姑娘与他是结过仇吗?”
钱多多听李赫这样问,立刻压下了心中所有的疑惑朝前看了过去。
瞧着眼前这个鼻青脸肿的男人,钱多多一时还没认出来,仔细辨认了好一会儿方才问出口来。
“你,是张大郎?”
张大郎跑过来的时候对面平姿派来的人还只当他是普通食客,直到他掀翻了钱多多面前的一口汤锅,那三人才冲过来将张大郎给制服了。
现在的张大郎已经被其中两人按在了地上。
他的面颊被已经龇破了皮,疼痛让他稍微清醒了些,但也加剧了他对钱多多的仇恨。
“狗|娘养的,老子歇一天你们就出来了是吧!抢老子生意是吧?老子掀了你的锅看你还怎么做生意!这么喜欢抛头露面你怎么不出去卖,你可比那些个烟花女子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