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妆(70)

作者:姚霁珊 阅读记录

小说简介:标签:扮猪吃虎 欢喜冤家 纨绔 轻松 重生 内容简介:别人重生,先打脸刷怪,再逆天改命;红药重生,先Ctrl+c,再Ctrl+v。红药:改啥命啊?万一把命改没了,你赔啊?某男:我陪,两辈子。这是一个不肯翻身的咸鱼少女被某龙傲天拉上贼船,二人合力扭转皇朝命运的故事。点击展开

半路上,恰遇着红梅并另一个叫刘寿芬的司舆处宫人,亦是要去西苑当差的,三人便做了一路。

“我昨儿还以为,今天下晌才去西苑帮忙,不想竟是一早就要去。这一去,怕要天黑透了才能回。”刘寿芬当先道,圆润姣好的脸上,含了几分忧色。

她在宫里呆了好几年,颇知“宴无好宴”的道理。

红梅却是一脸欢喜,浓眉大眼都笑开了,拉着红药一个劲儿地道:“那多好哇,那多好哇。听说琼华岛晚上还要放焰口呢,咱们正好瞧瞧。”

见她一脸地神往,红药与刘寿芬对视一眼,摇头不语。

红梅此前一直在大净房当差,红药两世与她结识,都是在刷恭桶之时,而自自来到尚寝局,她又在司灯处打杂,平素很少有机会出门儿,如今得以去西苑,自是欢喜不禁。

去大膳房用了早饭,三人复又转去尚寝局小院儿,与众人汇合。

此时已是卯正时分,天边的鱼肚白渐渐转作艳丽的绯色,再数息,红光耀目,流金般的薄云拥出一轮红日,屋脊上金波流转,刺得人张不开眼。

“这天气倒真不错,晚上的月亮想必也好看。”抬头看了看天,于寿竹含笑说道。

她今日负责把众人领去西苑。

说罢此言,她又转眸望向红药等人,柔声道:“你们好生当差就是,不过一天的功夫也就得了。袁尚寝说了,等回来了,都有赏。”

诸人齐声应是,其中又以红梅的声音最为响亮。

能瞧热闹,又有赏钱,她快要乐晕了。

于寿竹便命众人排了队,挨次将她们唤至近前,从头到脚细细端详一遍,见众人穿着打扮并无逾制之处,方颔首笑道:“很好,咱们这便去吧。”

说着便当先提步,众女鱼贯跟上。

因有东平郡王府一家入席,且六宫差不多的贵主儿们皆要于西苑领宴,故这一路前往西苑,关卡比往常严了数倍不止。

除尚宫局并宫正司的人手外,御林军、金执卫及内府亦加强了巡视,行不上数步,便会有一队拿刀仗剑的兵卒或侍卫,肃容而过。

至此,红药等人尽皆敛首低眉,大气不敢出,只埋头赶路。

沿玉带河一路南行,过了五、六道关卡,复又转西,出了西华门,便是西苑了。

此时已是天光大亮,众人才一跨入苑门,便有一阵清浅的花香,携风而至。

“好香啊。”一个小宫人悄叹一声,抬头四顾。

院门处,几树晚黄开得正好,翠叶间碎金点点,地上满是落英,半萎的花朵残香袅娜,杂在新开的花香中,恬雅清瑟,直叫人心神一爽。

这里不比那些关卡,倒是用不着那样严守规矩,于寿竹便笑着轻声道:“听说这木樨树还是成祖皇帝亲手种下的呢,如今也快百年了。”

包括红梅在内的三、四名小宫人,皆是头一次来西苑,此际便免不了东张西望起来,时而悄声议论。

唯有红药,目不旁视,行止端庄,很有些鹤立鸡群之意。

于寿竹见了,暗自点头不语。

据她所知,红药没来过西苑。

前番中元节时,红药自愿替了芳葵的班儿,在小库房守了半宿,远远躲开了那热闹。

此际,她虽然人在苑中,却仍旧谨守规矩,一眼不多看、一步不多行,于寿竹越发觉着,这孩子她真是要对了。

在拐角的梅花门验过腰牌,众人便直奔琼华岛,一路上,于寿竹有意放慢脚步,逐一指点着各处殿宇亭台,不只说出其名目,更细说了这些地方派什么用场,何处有人看守、哪条岔路通往哪里等等,末了又道:

“你们只把这几处记牢了,若等会儿得了闲,再自己走上一遭。只要记熟了路,便不会跑错地方,有什么事,你们也知道往哪里去找人。”

第092章 领路

众人闻言,俱皆应是。

于寿竹似还有些不放心,加重语气又道:“前头袁尚寝的话你们也听到了,这地方比六宫还要大,不管当什么差事,你们来回便只从这条道儿走,便有小道儿、近道儿,你们也别顾着便宜抄近路,只记牢了走这一条路便是。”

这是怕有人生事,拿这些宫人顶缸,让她们别乱跑添事儿。

见她说得郑重,诸人俱皆凛然,气氛亦变得沉重起来。

于寿竹点了点头,复又举目望去,见琼华岛已然在望,便最后一次叮嘱道:“莫乱跑、莫乱瞧、莫乱语。记着三这句话,自能当好差事。”

红药等人肃容应下。

于寿竹笑起来,摸了摸几个小宫人的头,便将她们带去了琼华岛。

岛上此时正是一派忙乱,一个身量高瘦的掌事宫女迎来,和于寿竹做了交接,点清人数,便将她们带上了岛。

红药搭眼看去,微微一叹。

又是熟人。

那高瘦掌事宫人名叫姜寿菊,十年后,她便是西苑总管,此人十分刻薄、爱财如命,当年湘妃在她手底下很吃过些苦头。

不过,她倒也并非心狠手辣之辈,由她管着的西苑,还算是个能活命的地方。

匆匆想罢,那厢姜寿菊已经开始分派差事,因见红药生得干净,便命她去临时搭的灶上烧茶。

这算是个闲差,另一些宫人却没这般好命,不是去搬花,就是去扫地,要么就去抬东西,各各忙于差事,连红梅都没空看野眼了。

红药也穿上大号的粗布围裙,手里拿着把大蒲扇,兢兢业业地守着灶火,一锅接一锅地烧着茶。

莫小看这只灶台,今日琼华岛上所有宫人的茶水,皆从此处来,其繁忙程度可想而知。

一整个白天,红药在烟熏火燎中度过,待暮色将至,灶台终被拆去时,她已是满面乌黑、两眼通红,活脱儿一只黑兔子。

去井边洗净头脸,又将发髻衣衫理了理,红药便又马不停蹄,被姜寿菊赶去各处传话。

开宴在即,各处皆在做最后的准备,从花盆的位置,到登楣子上铺着的锦垫,无不要经过最严格、最精细的查验,以防出现任何一点问题,惊扰了贵主儿们。

也正因如此,需要往各处传话的活计便犹为重要,添减、改换、挪动等等,虽皆不是什么大事,可传错了一言半语的,弄出岔子来,大家都没好果子吃。

姜寿菊亦是见红药老老实实烧了一天的灶,说话行事都十分稳妥,比那些毛手毛脚的小宫人强多了,这才对她委以“重任”。

于是,接下来的那半个时辰,红药直是疲于奔命,鞋底都快磨出洞来了,总算在黄昏之前,诸事妥当。

红药亦就此得着了喘息之机,躲在芭蕉园的一处背阴处,与几名宫人吃了晚饭。

晚饭十分简单,不过是干饼咸菜罢了,连汤都没有,只有白水。而即便如此,红药亦是狼吞虎咽,连吃了三大块饼,才算解了饥火。

这一整天的活计,比她在小库房两天的差事还累。

坐在一块大青石上,她往四下看了看。

月亮已经升起来了。

天空是纯净的烟青色,几粒星子斜缀于一隅,清冷、疏落,如漫不经心的看客,俯瞰着这莽莽尘世。

不知何时,琼华岛上已亮起了灯,红与黄交织着,太液池的莲叶上,浮着一盏盏水晶烛台,剔透而细碎的光影倒映于粼粼波光之间,明河澄净、风清月白。

红药又将视线往回掠,便见通往琼华岛的那条长路上,亦悬着好些彩灯,艳丽得如同绽放的烟火,风起时,摇曳得一路斑斓。

红药痴痴地看着,心头悸动,委实难言。

自打重生之后,她无一日不在谨小慎微中度过,此刻举眸,才终是发现,禁宫风物,亦自有它的一种美丽。

那是一种华贵而又不真实的美,虚幻、空洞,却又如天边那轮皎月般,引得人不由自主地向往与追逐。

前世今生,她还是第一次生出这种感觉,一时间也说不出是何滋味,心下无限怅惘。

用罢了饭,红药等人便离开了芭蕉园,转去兔儿山待命。

原以为接下来会闲上些时候,不想,姜寿菊转脸便又找上了红药,给了她一宗新差事:

领路。

“你这孩子,瞧着年纪不大,差事倒是办得挺妥当的,生得也还干净,便去给那些姑姑们领路吧。”她似是对红药甚为满意,笑容颇真切。

说完了,又像是想起了什么,问:“路你都认得了吧?若不记得,我再叫人领着你走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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