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妆(167)

作者:姚霁珊 阅读记录

小说简介:标签:扮猪吃虎 欢喜冤家 纨绔 轻松 重生 内容简介:别人重生,先打脸刷怪,再逆天改命;红药重生,先Ctrl+c,再Ctrl+v。红药:改啥命啊?万一把命改没了,你赔啊?某男:我陪,两辈子。这是一个不肯翻身的咸鱼少女被某龙傲天拉上贼船,二人合力扭转皇朝命运的故事。点击展开

此事说来复杂,实则却也没用多久,事起事落,不过三、五日的功夫。

然而,在红菱看来,这短短数日,却似是长得望不到头。

她一日日地捱着,每一天都像是一年那样漫长。

直待风波定、诸事毕,她才终于在熟悉的墙根儿下,看见了她既期待、又畏惧的石塔。

彼时,她已经足足瘦下去了一圈,

她知道,该来的终于还是来了。

赴约的路上,她莫名觉出了一丝欢喜。

天气很好。

阳光明媚的午后,夹道的角落里,正开着夏天最后的几朵月季,细细甜甜的花香,散在微凉的风里。

能够死在这样的时日,总好过死在黑暗死寂的夜。

踏进荒芜的庭院时,红菱如此想着,唇边竟还挂着笑意,甚至就连陈长生阴鸷的脸,亦不能令这笑意稍减。

“你笑什么?有什么高兴的事儿么?”陈长生立在山石子下,整个人亦散出发石头般的气息,冰冷、生硬、没有一点人味儿。

红菱被这寒凉的语声惊醒,抬头望了他一眼。

刹那间,那刻在骨头里的惧怕又将她攫住,她的心脏一阵紧缩。

她低下头,如往常那般,将鼻尖深深地朝向地面:“公公恕罪,奴婢失手了。”

陈长生淡然地看着她,没说话,面上亦无表情。

红菱在这沉默中颤抖起来,断断续续地道:“奴婢知……知道,奴婢没用,把差事……差事弄砸了。奴婢自知犯下死罪,现下就是……就是来领死的,求公公给个……”

“谁说要你死了?”陈长生打断了她,一脸地古怪:“你差事办得不错,我是奉命来给你赏钱的,因怕日后寻你不便,就临时约在今儿了。”

第200章 分析

红菱一下子抬起头,呆呆地看着陈长生。

因太过吃惊,她甚至也忘了去害怕。

这话是何意?

她分明没把帐钩之事处置好,弄得林朝忠等人一团狼狈,御用监此番更是吃了大亏,可陈长生却说她差事办妥了?

哪里妥了?

若非地上明晃晃映着陈长生的影子,红菱会以为自己大白天见了鬼。

这种鬼话,也是能信的?

见她一脸地疑惑,陈长生眯了眯眼,似是想明白了什么,“呵呵”笑着摇了摇头:“罢了,我这话你不信倒也没甚么。”

他仰首望天,意态颇为悠闲:“到底你们尚寝局消息没那么快,且你又是末等的,这最上头的才发了话,传到你这一头,且要等几日呢,你自是什么都不知道。”

说到此节,他落低视线,一脸神秘地看向红菱:“那么我就告诉你罢,过不了几日,你可就是哕鸾宫的三等姑姑了。如何?孙姑姑可欢喜?”

红菱完全傻住了。

哕鸾宫,正是三公主的住处。

因三公主性子沉默,太后娘娘平素多疼她几分,便将她挪到了离得近些的哕鸾宫,大公主与二公主则住在后面的偕凤宫。

而此刻听陈长生之意,红菱很快便要调去服侍三公主了。

亦即是说,他之前所谓的“抢夺机缘”之事,居然成了?!

斜晖脉脉,几片火烧云投下明亮的光,金色与红色交织着,映在红菱木然的脸上,微温的,如同最浓时的花香,让人有些微醺。

她似是沉在水底。

陈长生说的每个字她都听得见,然却始终弄不懂那话中之意,于是反复地、来来回回地琢磨着、思忖着,面上的神情亦是茫然的、猜测的、迟疑的。

许是心情甚佳,又许是红菱已然今非昔比,陈长生的脾气竟是空前地好,没有一丝不耐,只含笑看着她,眉眼间是罕有的宽和。

“公公是说,奴婢要调去哕鸾宫了么?”良久后,红菱方喃喃问了出来,仍旧是一脸做梦般的神情:“奴婢当真没听错?”

“是的,当真,你没听错。”陈长生点了点头,夕阳投射在他平平无奇的脸上,拢出一层柔和的暖光,却是比往常添了几分俊秀:“你很快就要升任三等了,此乃好事,上头很满意。”

红菱痴痴听着,数息之后,颊边终是现出一朵笑靥,很快地,这笑靥又转为狂喜。

她活下来了。

且还活得比从前更好。

此念一生,她几乎喜极而泣,眉眼俱皆泛了红。

没有什么比活着更叫人欢喜的了,哪怕她此前抱定了必死之念,可在心底里,她还是想要活下去的。

红菱的眼角,终是滑下了一行清泪。

见她哭了,陈长生的神情愈加温和,笑道:“傻丫头,这是好事儿啊,你哭个什么?”

红菱说不出话来,眼泪却越淌越凶。

陈长生便又和声道:“三殿下本就乏人服侍,又因吴嬷嬷最近正禁足,殿下越发失了陪伴,太后娘娘今儿才降了一道懿旨,点名要你和顾红药过去服侍三殿下,又把你两个的职司调高到了三等。”

他笑了起来,那笑容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亲切:“如此一来,你的差事也算成了,想来,吴嬷嬷那一日还是很看中你的,听说是她亲口向三殿下求了这份恩典,你的名字亦是她亲口说予三殿下知晓的。”

红菱哭得浑身发颤,几乎不能自已。

她确实办成了差事。

看起来,在陈长生他们中,相较于帐钩,三公主相更加重要,而只要能够进入哕羽宫,则帐钩之误,便也算是过去了。

至于何以如此,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她只知,她不仅不必去死,且从今往后,陈长生再不敢小视于她。

他今天的态度,便是最好的证明。

红菱的腰杆儿一下子挺得笔直。

“多谢公公相告。”她拭干眼泪,目注陈长生,略略屈膝一礼。

人有了底气,一行一止,自是大不相同。

红菱忽然就觉得,陈长生也没什么可怕的。

陈长生眸光微闪,面上却仍旧笑吟吟地,说道:“罢了,我今儿就是来给你透个底的,你心中有数便是,万不可将这事儿告诉别人。”

说着他便从袖中取出一只素面布囊,向红菱轻轻一抛。

红菱忙接过,便听他道:“这是些散碎银票并银豆子,总计一百两。那哕羽宫不比别处,需要打点之处甚多,你留着用罢,若有下剩的便自己收着,若是不够,再来寻我就是。”

“好,我知道了。”红菱直接将布囊收进袖笼,一眼不曾多看。

陈长生至少贪了一半。

不需看,拿手一掂便知。

小人!

她在心中暗骂了一声。

几乎与此同时,红药拎着薄薄一页纸笺,也暗地里骂了一句“刘瘸子,小人也”。

这一页纸,便是今日份的话本子。

只有一章。

还不够她塞牙缝的呢。

“怎么只有一章?上回还是十几章呢?”红药横了徐玠一眼,白生生的脸上挂着霜。

其实不必问,她已然想得明白。

上回徐玠求她办事,话本子自然不可少。如今大事已了,这刘瘸子就开始过河拆桥了。

准是如此。

徐玠心下着实有愧,一脸陪笑地道:“姑奶奶,您就饶了小的这一遭吧。委实是最近事儿太多,没法子帮您整理话本子。”

最近确实事多,且又正在紧要关头,就连潘体乾、许承禄这两个狠人,也是整天提心吊胆地,睡觉都睁着一只眼。

徐玠的压力,比他二人加起来还要大。

毕竟,整件事皆是因他而起,但有差池,建昭帝自是唯他是问。

他已经十几天没回过自个儿的住处的,今日亦是直接从二条胡同进的宫,就红药手头这一页话本子,还是他在的路上在马车上现回忆着写的,也不知能不能与后面的章节连上。

他用力搓了搓脸,再三向红药许诺:“下回,等下回我一定给你多带些来,我徐玠在此铭誓。”

那件大事,这两日便将见分晓,至于结果是好是坏,也只能看老天爷的意思了。

见他浑身上下都透着股子疲倦,红药不由细细端详了他两眼。

瘦了,还黑,眼睛底下挂着青,下巴竟长了一圈青胡茬。

红药这才吃惊起来。

也就半个月没见,徐玠竟像老了好几岁,憔悴得很。

“你这是干嘛去了?每天晚上去外头抓贼么?”红药张大了眼睛,立时将那话本子抛在脑后,一把拉过徐玠近前细瞧,一面“啧啧”连声:“我的个娘,你这是熬了多少晚哪?脸上都褪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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