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菲焦急地凑了上去,担忧道:“主子怎么独自来凤仪宫了?”
“皇后娘娘身体不适,您不该来的。”
罗馨扯了扯嘴角,却发现自己笑不出来。
不该来?
她不该的地方太多了!
还有两个月,她还有两个月的时间。
罗馨抬头,看着这巍峨壮丽的宫城,嘴角噙着一抹嗜血的笑。
她不要输,为什么要输?
那么疼爱她的爹爹都死了,为了她而死的。
她为什么要输?
…
纪少瑜除了沐休的时候,每日都会来行书斋给太子授课。
行书斋在承明殿和凤仪宫的中间,是一处僻静的院落,用来给太子读书再再好不过。
这也是为了方便皇后和皇上想去查阅太子功课时,不必绕了远路。
罗馨从凤仪宫出来的时候,就想来承明殿求见皇上。
谁知道,恰好遇见了要去给太子授课的纪少瑜。
隔着老远的距离,罗馨的眼泪一下子就落了下来。
年少时,那个她一心想一较高下的少年,已然是太子的老师了。
可她呢?
竟然茫然无措,仿佛将死之人。
看着纪少瑜进了行书斋,罗馨眼眸一动,也慢慢地走了过去。
来到行书斋,罗馨道:“本宫要进去看看太子读书,你们守在这里便好,别进来打搅。”
春菲跟了上来,被罗馨一个眼神给吓了回去,只得守在行书斋外。
罗馨进了行书斋,守在里面的宫人也懵了。
可这是容贵妃,还挺着个大肚子。
守殿的程公公凑上来问道:“贵妃娘娘可是来看太子读书的?”
罗馨点了点头道:“你们都下去吧,不必跟着本宫。”
“本宫就在外面听一听太子读书。”
程公公自然不敢怠慢,只是遣了两个小太监出去。
一个给皇上报信,一个给皇后报信。
罗馨知道,她在这里待不了多久。
她想跟纪少瑜说几句话,她走到那朗朗念书声的窗外。
支起的窗户,让她一眼就看到了纪少瑜。
他也看见了她,只是眉头意外地挑了挑,目光半分波动也无。
纪少瑜见容贵妃挺着个大肚子,那面容仿佛被霜
打过一样,实在是悲戚得很。
他给太子布置了课业,便走了出来。
“贵妃娘娘!”纪少瑜行礼,站在几步之遥。
程公公腆着老脸侯在一旁,他觉得放容贵妃进来打扰纪少瑜授课很不妥。
偏偏他还不能把人赶出去。
罗馨忍着泪意,勉强笑了笑。
“纪大人与本宫乃是同乡,不必如此见外。”
“近来纪夫人可好,若她得空,还请她进宫小叙,陪着本宫解一解这思乡之苦。”
纪少瑜拒绝道:“内人近日忙于舅兄婚事,怕是没有时间入宫。”
罗馨心里一颤,面上更显苍白。
“没事,有时间再叙也一样。”罗馨说完,彻底死心了。
她扶着柱子,慢慢地转身。
看那样子,是想从后面的台阶下。
纪少瑜返回课室,不一会,燕沧澜便赶了过来。
容贵妃被送回了瑞华宫,禁足了。
行书斋的茶室里,燕沧澜道:“还未到生产的时候,她就迫不及待想找个靠山了?”
纪少瑜眉眼淡然,仿佛没有听进心里去。
燕沧澜不知为何,近来越发暴躁。
纪少瑜比他想象的要沉得住气,每当看到纪少瑜不为所动的时候。
他就想抓狂。
偏偏还得忍着,忍着什么都不说。
若是别的臣子,见他不说话,总是会想着说些什么?
可纪少瑜呢?
纪少瑜管他说不说!
燕沧澜在心里冷哼,可又忍不住道:“咳,容贵妃的用意你不会不清楚吧?”
纪少瑜点了点头道:“臣知道。”
“可容贵妃的事轮不到臣插手。”
“更何况,皇上不是一早就有了安排?”
燕沧澜心里一惊,关于容贵妃的事情,他谁也没有说?
可听纪少瑜这意思,竟然是早就猜到了?
“朕安排了什么?”
燕沧澜面上玩味,实则心里已经风起云涌。
纪少瑜放下茶杯,淡淡道:“皇上的家事,臣不便多言。”
纪少瑜说完,站起来,行礼退下。
燕沧澜看着他那背影,如青松翠竹般挺立,端的是矜贵不凡。
这个人,太俊秀了,清醒得可怕。
除了他想在乎的,其余的,便是他全不在乎的。
哪怕,事关别人生死!
燕沧澜垂下眼眸,慢慢将心里翻涌的思绪压了回去。
容贵妃太蠢,不值得纪少瑜费心。
她也不想想,若真没有他的暗护,她这个孩子还能不能留到现在?
那个女人,若不是还有点用处,死又有何可惜的?
第504章 赵玉书大婚
五月二十五日,赵玉娇从赵府忙回来,意外地跟纪少瑜道:“容贵妃的车驾出城了。”
“她不是要生了吗?”
“怎么还出城去?”
纪少瑜淡淡道:“钦天监说她这个孩子煞气重,冲撞了皇后娘娘,不能生在皇宫里。”
“皇上让人送她去金陵,归期不定。”
赵玉娇愕然,双目瞪得圆圆的。
纪少瑜看了好笑,还故意去碰她的睫毛。
赵玉娇拍开他的手,拉着他坐下道:“皇上这一招妙啊?”
“就算以后容贵妃生了儿子,可这个天生带煞的孩子,只怕没有什么号召力!”
纪少瑜拥着赵玉娇道:“我之前怎么跟你说的。”
“当今天子并非泛泛之辈。”
“蔡源那老家伙太急功近利了,许是年迈,已经没有蛰伏十年的耐心了。”
“可皇上正值盛年,壮如雄狮,丝毫不惧。”
赵玉娇搂着纪少瑜的脖子,突然对未来又充满信心了。
不管如何,她家相公总是很厉害的。
“皇上的后宫可真是热闹,走了一个容贵妃,好像还给新人腾地方了呢。”
“再过三日就是大哥的婚礼了,你们在朝为官,只怕会来不少客人。”
“我把纪府的下人都叫过去帮忙了,明日我过去就不过来了,省得两边跑。”
纪少瑜见她心情舒畅,面上的笑容也多了几分。
他温柔道:“那我明日也过去,总不能让娘子一个人劳累。”
赵玉娇想着夫妻俩过去帮忙也好,有纪少瑜在,她就更踏实了。
当天晚上,赵玉娇就收拾了几套夫妻俩的换洗衣服,第二天纪少瑜上朝的时候,她就直接坐车去赵府了。
…
五月二十八日,宜嫁娶,赵玉书大婚。
余长江提前带了一帮大厨来,又有纪府的下人在,宾客虽然多却没有出错。
接亲也很顺利,打头阵的就是纪少瑜和宋子桓。
舒家那边好不容易请了几个能撑门面的官员,可一见到纪少瑜和宋子桓去了,还没有为难几句就放行了。
好在赵家准备的红包够大,众人喜气洋洋地说着吉
祥话,气氛到也算好。
舒云虽然定了亲,却还没有成亲。
见赵玉书这接亲架势,又想到那满是金银的聘礼,心里自然不是滋味。
舒夫人招呼客人,满脸僵硬,想笑却笑得十分难看。
到是舒忠杰脸面挣足了,奉承话听多了,脚也飘了。
等到赵玉书和舒月拜别的时候,舒忠杰才惊觉,侄女要出嫁了。
想起早逝的大哥大嫂,舒忠杰红着眼眶跟舒月道:“这些年叔父没有照顾好你,让你受委屈了。”
这么多年的委屈,都淹没在这一句话里。
舒月叩拜道:“得叔父疼我,已足够了。”
“舒月出阁后,还望叔父照顾好自己。”
舒忠杰扶起她,没忍住眼泪。
好在这等场景,大家也见得多了,都出来说几句起哄的话,气氛又欢腾起来。
赵家的门第在权贵云集的京城,当真算不是显赫。
可赵玉书性情爽朗,为人大方,朝中官员与他有过交集的,能来的都来了。
满院宾客,喧哗吵闹,直到酉时才慢慢收歇。
男宾那边,余长江找了十几个能陪酒的来,直接放
倒一片。
女眷这边,赵玉娇搬来几坛子的葡萄酒,玫瑰酒,也晕了大半。
等到客人都走完了,赵玉娇坐在台阶上看着下人们打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