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同尘的剧烈挣扎下,祁褚一只脚刚艰难迈过门槛,就见叶瑶寒大惊失色地喊他:“陛下!”
祁褚以为是谢殒出事了,双手放开同尘,赶忙三两步走到叶瑶寒跟前。
同尘的头磕在门槛上,他愤怒地看着黛秋和荼夏。
无辜的黛秋和荼夏:“……”
祁褚一心扑在谢殒身上,并未注意他们这边发生的事,他问道:“叶姑娘,怎么了?”
叶瑶寒有些狐疑地看着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鞋尖道:“陛下,好像你在身边,妾就不发病……”
同尘听到这话,冷笑一声。
这个女人还真是手段高明,勾搭他们太师勾搭不成,现在又来勾搭小皇帝了……
祁褚点点头,对叶瑶寒道:“那太好了,朕就坐在这里,你快给太师瞧病吧。”
正常状态的叶瑶寒非常靠谱,望闻问切之后,她微微颔首,对祁褚道:“能治!”
祁褚忘了自己腹部疼痛之事,高兴地从椅子上跳起来,这一跳五脏六腑差点移位,他龇牙咧嘴道:“快治吧。”
叶瑶寒有些担忧道:“陛下不舒服吗?”
“朕……无碍,你快为太师治疗吧。”
叶瑶寒一贴药下去,太师的高热已经隐隐有褪去的迹象……
天亮了之后,太后也出宫来董家看望太师了,还带来了凌霄道长,说是让他为谢殒祈福。
祁褚一夜未眠,实在懒得应付,便以太师还在关键时期不宜吵扰拒绝了。
太后如今有了凌霄道长这个“新欢”,且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对太师也没以前那么殷勤了,听太医说太师正在好转也放心了,顺便和董家的女眷见了一面后回宫去了。
谢殒是在第二天中午醒来的,他醒来的时候,影影绰绰看见他床边趴着个人,还以为是同尘。
谢殒皱了皱眉,他向来不喜欢有人靠近自己的床铺,为此平日里就连床都是自己铺的。
同尘真是越来越没有规矩了。
他嫌弃道:“水……”
旁边那个脑袋一动不动。
谢殒声音微微大了一点,道:“水……”
旁边的脑袋还是一动不动,要不是谢殒现在浑身疼,连手也抬不起来,他定要将同尘踹下去。
忽而斜方里伸出一只手,将他微微扶起来,谢殒喝了一口水,感觉身体舒服多了,眼前的景象也清晰起来。
同尘拿着杯子站在床边,小声道:“主子,你可算醒来了。”
趴在他床上的不是同尘?谢殒低下头,便看到小皇帝趴在他床上,睡得很香。
谢殒皱皱眉,同尘赶忙小声道:“主子,陛下守了你好几天呢,都没怎么合过眼?让他睡一会儿吧。”
谢殒:“……”
他生病的时候小皇帝一直守着他?
难道……这次刺杀与他有关系?
谢殒神色渐渐凝重起来,却突然感觉有人抓着他的被子,低头一看,原来是小皇帝醒来了。
小皇帝迷瞪瞪看着他的脸愣了好久,“哇”得一声哭了出来,边哭边道:“太师,你可算醒过来了,你要是死了朕也活不了了!”
苍天啊!大地啊!太好了!他的狗命终于保住了!!!
祁褚热泪盈眶。
谢殒:“……”在小皇帝心中他有这么重要吗?
谢殒一生困惑的时候不多,但此刻他就很困惑……
祁褚心里没那么多弯弯绕绕,他站起来冲着外面高兴地喊道:“黛秋,太师醒啦!快去将叶姑娘请过来!”又对同尘道,“同尘,你快去请太医过来瞧瞧!”
他这两嗓子把房间里的人都喊走了,就剩下他和谢殒大眼瞪小眼。
回过神来,看着谢殒眼含笑意看着自己,祁褚突然觉得自己方才好像有些过于激动了,他顿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转头盯着墙上的山水画发呆。
谢殒看着小皇帝故意转过脸装作若无其事般不看他,觉得有趣,心痒痒想逗弄他,慢吞吞开口道:“臣方才听同尘说,这几天一直是陛下衣不解带地照顾臣,同尘他们看陛下辛苦,让陛下去休息,陛下也绝不离开……”
明明是欺负小皇帝,怎么自己说着说着莫名有些心疼起来,不禁在心中暗道:“小傻子。”
祁褚:“……”靓仔困惑.jpg
虽说谢殒说的事实也大差不离,但怎么听着这么暧昧?!听着像调情,让人怪不好意思的……
他悄悄抬眼看了谢殒一眼,被谢殒噙着笑抓了个正着,祁褚有些不自然地咳了一声,义正辞严道:“咳,太师乃是朝廷肱骨,朝廷一日不可无太师。为了天下万民,朕自然万分期盼太师快些好起来。”
“哦,原来陛下是为了天下万民啊……”谢殒仿佛有些失落,又追问道,“那陛下呢,臣对陛下一点也不重要吗?”
“!”这让人怎么回答?
祁褚暗中咬紧牙关,这个渣男又在毫无节制地散发自己该死的魅力了!
谢殒等了许久都没等来小皇帝的回答,微微垂眼发现他的耳廓红了,心中不由得一阵喜悦。
良久,他才听到小皇帝闷声道:“太师对朕自然也是重要的……太师是朕的老师,也是大禹的栋梁,是朕不能缺少的左膀右臂。”
原本是故意逗小皇帝的,但听着小皇帝这般认真的回答,心里却隐隐有些失望,左膀右臂啊……
二人各怀鬼胎,便都沉默下来。
只是这样的沉默没有多久,片刻的功夫,门外便传来黛秋的声音,道:“陛下,叶姑娘来了。”
谢殒不禁蹙眉。
叶瑶寒?
作者有话要说:两更结束,撒花,晚安~
第19章 怀疑的种子
祁褚注意到谢殒神色有些许不悦,便解释道:“这次太师能安然无恙,多亏了叶姑娘的高超医术。”
谢殒道:“医者仁心,臣多谢这位姑娘了。”言语客气,仿佛根本不认识叶瑶寒似的。
衣冠禽兽假正经!
祁褚努努嘴,冲门外喊道:“请叶姑娘进来吧。”
门开之后,叶瑶寒站在门外看了一眼谢殒,迟迟没迈开腿,又求助般看了看祁褚。
祁褚知道她担心看到活的谢殒会发病,便对叶瑶寒招招手道:“叶姑娘,没事的,进来吧。”
叶瑶寒深吸一口气,这才板着脸进来了。
她替谢殒检查之后,福了福身子才道:“眼下太师已脱离危险,身上的余毒再有两贴药也可尽数拔除了。”
祁楚关切道:“那伤口呢,朕瞧着伤口还有些发炎呢。”麻蛋,昨晚疼得老子一夜没睡好。
叶瑶寒道:“毒解了以后,溃烂渗血的伤口也会慢慢愈合,接下来太师只需静养便可恢复如初。”
叶瑶寒声音清冷,说话也十分有条理,与谢殒之前所见大相径庭,他不禁多看了叶瑶寒几眼。
“敢问叶姑娘,孤所中何毒?”
叶瑶寒神色如常,她冷静答道:“回太师,此毒名为太白乌头,毒性剧烈,难以拔除。”
“乌头……”谢殒又问道,“乌头乃是寻常毒药,为何太医会诊不出来呢?”说话间,他目光锐利地看了叶瑶寒一眼。
叶瑶寒低着头恭顺道,“太白乌头和寻常乌头不一样,寻常乌头毒性虽然剧烈,但是其毒主要麻痹喉部神经,使人窒息而死。而太白乌头则不同,它生长于终年积雪的太白山上,但却属于火毒,若是炼成毒涂在凶器上,可使凶器造成的伤口溃烂难愈,伤者流血不止而死。”
谢殒神色淡淡道:“这种毒生长于高山之上,想必是极难得了?”
叶瑶寒道:“此种毒虽然珍贵,但却并不难得,若真心寻找未必找不到。”
祁褚有些困惑道:“见血封喉的毒药多了去了,凶手为什么要大费周章搞个见效慢的,直接在剑上涂抹什么鹤顶红、鸩、断肠草这样的烈性毒药,岂不是更加省时省力?”
吐槽一时爽,吐完之后祁褚后知后觉看了一眼谢殒,见他似笑非笑看着自己,
赶忙补救道:“太师,朕只是分析案情,分析案情……”
叶瑶寒看着陛下小鹌鹑似的怂样,眼睛里带了些笑意道,“陛下,你刚才说的这些都是入口即死的毒药,涂在剑上却未必有这种太白乌头好用。陛下怕是画本小说看多了,其实生活中见血封喉毒药的并不常见,这种太白乌头已经是毒性极烈的了,此番若不是救治及时,过六个时辰后,只怕是妾的祖父来了,也无力回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