叁叁一点儿不在意这些礼数,自然点头:“无妨。”
楚楣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便微微一笑,从背后虚虚环住叁叁的身体。
叁叁冷不防被圈住,一下就有些僵住了:“楣儿?”
楚楣却把手按在叁叁的右肘上,轻轻一抬,说:“肘不要碰到桌面。”
“哦、哦……”叁叁这才回过神来,楚楣是要教自己正确的姿势呢!
得到了叁叁乖顺的回应,楚楣便又笑了,将手从叁叁的肘移到了手腕,仍是轻轻握着:“手腕也要凌空。”
“嗯。”叁叁乖巧地点头。
见叁叁仍没有抗拒,楚楣便将手往上攀,将叁叁的右手握住在掌心:“我带你写一遍。”
楚楣手把手教叁叁写了好几张字帖。
叁叁却觉得有些不自在,动了动肩膀,说:“我可以自己写了。”
楚楣想说:你不可以。
但楚楣还是忍了一下,将手放开了。
叁叁吸了吸鼻子,问楚楣:“你身上是什么香味呀?倒是挺好闻的,是什么稀罕物吗?”
楚楣道:“一点儿不稀罕,都是寻常物料。”
在行宫生活艰苦,楚楣习惯了简朴,自然不会使用昂贵的香料。
楚楣说:“端午快到了,奶娘给我做了五毒香包。”
说着,楚楣将腰上的绣着五毒图案的香囊解下来,递到了叁叁手上。
叁叁将五毒香包接过来,拿到鼻尖一闻,微微一笑,说:“就是这个香气了,还挺好闻的。比我熏衣用的那个香好闻多了。那个味道甜得太腻了。”
叁叁衣裳上的熏香带着浓重的脂粉气,是楚宁皇喜欢的。叁叁穿越过来,虽然不太喜欢这个气味,但也没有让宫人改用别的香。
楚楣想到叁叁身上的熏香味,便说:“叁叁既然不喜欢,为什么不叫奴才给你换香?”
“太麻烦了。”叁叁摇头。
楚楣却笑了:“你现在是九五之尊,就是一句话的事。”
“与我而言是一句话的事情,对底下的人却不然了。”叁叁摇头,说,“恐怕要劳师动众一番。”
楚楣闻言,心中微动,只说:“叁叁的性子柔善得不像宫里长大的。”
叁叁听了一惊,讪讪说:“怎么不是呢?”
楚楣见叁叁有点儿惊弓之鸟的样子了,便安抚着笑道:“我不过随口一说罢了。你要是喜欢这个味道,我将香料配好了送你,这个香包也给你。都是现成的,并不劳师动众。”
叁叁练完了字,便先回去了。
他径自到了皇后宫里用膳安歇。
轻功飞檐走壁的新鲜劲儿也过了,叁叁考虑到皇后夙兴夜寐地工作,还得凌晨抱着自己往天上飞,也太累了。因此,叁叁便不怎么提要飞的事情了。
只是,叁叁也习惯了来皇后这儿过夜,省心省秘药,挺好的,便经常来这儿睡小床。
叁叁总是比皇后睡得早,因为叁叁无事可做,皇后倒是要日理万机。
等叁叁在碧纱橱睡下了,皇后便拿起了叁叁解下的五毒香包,走到外间去,只问小梁子:“你去查查,这个丑不拉几的香囊是哪个狐媚子做的?”
小梁子瞥了一眼,觉得这个五毒香包一点都不丑,但嘴上不敢说,只能回到:“是的。只不过呢……”
“不过什么?”皇后横他一眼。
小梁子咽了咽,又说:“端午节快到了,内廷司做五毒香包是很常见的。说不定这个就是绣工做的,不是狐媚子……”
说起来,他在自家大少爷嘴里听到“狐媚子”三个字的时候,还是感受到很大的震撼的。
焉薄晚却断定:“内廷司给皇上做的肯定是最精美华丽的。这个却过于朴素了,绝对不是绣工做的。而且,这香包是半旧的,不是簇新的。皇上从前却没佩戴过。想必是他人用过,今天才给他的。能把用过的贴身物件送到皇上身上,必定是狐媚子!”
小梁子没想到向来不拘小节的大少爷居然还会起这些小心思了,愣了半晌,才说:“主子爷果然慧眼如炬、心细如发!”
“那是自然。”焉薄晚骄矜如常。
小梁子却又说:“其实,我看皇上待主子爷十分诚恳。主子爷直接问皇上,想必皇上也会回答的。”
“我问他做什么?”焉薄晚振了振宽大的织金衣袖,姿态是凤凰振翅一般高傲,“岂不让他以为我是在拈酸吃醋?”
小梁子暗道:你不是吗?
第24章
小梁子倒是明白了,焉薄晚太过高傲,拉不下这个脸去问皇上,所以让人背后去查。
这不是没事找事吗?
明明问一嘴就能知道的事情非要背后查,大费周章不说,还不一定真的能查出真相,何必呢?
恋爱中的男人都那么不可理喻吗?
——小梁子腹诽。
第二天早上,皇上如常醒来,而皇后果然没问起香包的事情,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般。
二人安静地坐下来吃早饭。
叁叁忽然像想起什么似的,摸了摸腰间的香包,说:“唉哟,我的五毒香包呢?”
焉薄晚像没听到一样,并不回答。
叁叁倒也习惯焉薄晚爱理不理的样子,只又问一句:“晚哥,你有没有见过我的香包?上面是绣着五毒的花样的。”
“没见过。”焉薄晚撂下筷子,像是吃饱了的样子。
小梁子紧着上前试探问:“什么香包值得陛下这么上心?便是摔了个羊脂玉佩也没见皇上这么紧张的。”
小梁子知道焉薄晚也是很想说这句话的,只是说不出口,便替他说了。
果然,小梁子说完这话,焉薄晚也瞧了过来。
叁叁便说:“你们不知,这是楣儿送我的。”
“楚楣?”焉薄晚没想到是他,只说,“他好好的送你香包做什么?”
叁叁便说:“也不是他送的,是我说喜欢这个气味,他便给了我了。”
焉薄晚明白过来,知道这香包不是妃嫔宫女送的,心中的郁闷之情便散去不少。
“你喜欢这个香气?”焉薄晚问。
“总比我衣裳上的熏香好闻些。”叁叁说,“内廷司给我备下的熏香太腻味了。”
“你也这么觉得?”焉薄晚想起从前狗皇帝一身脂粉气,就觉得不舒服,“你喜欢什么样的香味,我给你另外配一副新的。”
叁叁却说:“另外配香又得劳师动众了,不必麻烦了。楣儿的香就挺好的。”
焉薄晚却不太高兴,只说:“是我的香好,还是他的香好?”
叁叁愣住了。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有一天需要回答两个男子谁比较香这种问题。
叁叁摸摸鼻子,尴尬笑答:“晚哥不是都不熏香的么?”
焉薄晚答道:“平时不熏,但兴致来了的时候也熏的。”
调香、熏香是本朝上流社会的风雅事,尽管焉薄晚无心于此,但为了社交需要,偶尔还是会附庸风雅一番。
说着,焉薄晚扭头吩咐小梁子去取香料来。
就着叁叁喜欢的样子,焉薄晚便就此调配了一副香,只说:“从此你就用这个香。要是腻了、或是哪儿不喜欢,再跟我说,我再给你调。”
叁叁倒十分讶异:“原来晚哥还会调香?”
“你以为我只会舞刀弄枪吗?”焉薄晚道。
“那倒不是……”叁叁摇摇头。
焉薄晚是王府的贵公子,懂得调香也不奇怪。
奇怪的是,他居然亲手给他最不屑的皇帝调香了。
叁叁忽然觉得有哪儿不对:他和焉薄晚的关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
说起来,一开始焉薄晚不还一脸嫌弃地把自己推进粪坑吗?
刚入宫的时候,焉薄晚不是还一副恨不得楚宁皇原地殡天的模样吗?
怎么现在叁叁连“哥”都喊上了?
他们是不是发展出兄弟情了?
叁叁正在怀疑人生,就看见焉薄晚拿来了一个香囊,说:“这个先给你用着。”
说着,还没等叁叁回答,焉薄晚就直接上手,将香囊系于叁叁的腰间。
叁叁摸了摸脖子,低头看着挂在腰间的绛红色绣金香囊,说:“这颜色会不会太艳?”
毕竟,叁叁穿的是黄袍,配个红香囊,确实不太好看。
焉薄晚却说:“这样就很好。”
叁叁想着,直男的审美真可怕。
但比起焉薄晚的审美,更可怕的是焉薄晚的大刀。叁叁只能说:“好,晚哥说好就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