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她轻轻感叹了一句,“看来,战逍遥已经被你治得服服帖帖了。”
“错了,逍遥根本就无需我多费心思。”云绯扬眉,摇头否认,语气格外淡定,“在我面前,他已经足够服帖了。”
好吧,临月点头,不得不承认,在对待男女感情的这个问题上,云绯比她更像一个女王。
云绯轻笑,“心情好些了吗?好些了的话,就先睡吧。夜色已深,有什么话明天再说,你的身体最好还是别熬夜比较好。”
云绯虽然是无所畏惧的性子,然而自己家的夫君在凤栖面前地位太低,她哪里会当真如此不知死活地教唆临月诊治凤栖?
就算她自己不想混了,也还要替逍遥着想一二呢。
坏主意点到为止即可,临月是个通透的人,也无需她特意去教唆,此时能让她心情好起来,别再继续憋闷才是关键。
临月点头,“其实我跟凤栖之间,一直以来都并没有什么需要争执的事情,他对我有求必应,却从来不曾对我提过什么要求,现在想来,我似乎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此番算是你们成亲以来的第一次争执?”云绯淡笑,随即纠正道:“倒也不算争执,而是各自都把想法憋在了心里,也明知对方心里怎么想,却始终没有说出口一句。也亏得你们都了解对方,否则这不言不语的沉默,便足以制造出后面一系列的矛盾和误会。”
临月闻言静了一瞬,清楚云绯说的很有道理,便道:“爱情本来就该有些磕绊,像我跟凤栖之间太顺利也太平静了,没有经历过惊心动魄和轰轰烈烈,也没什么刻骨铭心,虽然我们彼此仍然足够信任,也格外珍惜这个段感情,但是太平静了,却难免让人觉得有些不真实。”
说着,临月将手中茶盏搁在旁边案几上,从软榻上起身,徐徐往凤榻走去。
“今晚凤栖不在,你就与我同床共枕一次吧。”临月低笑,偏头看向云绯,“你家战逍遥不会抗议吧?”
“他当然不会抗议。”云绯摇头轻笑,“但是我若真的与你同床共枕,你家那位却一定不会饶了我,所以我还是委屈一下,直接在软榻上休息一夜就好。当然,你若是想说话,我就再陪你说话多聊一会儿。”
临月闻言,也不再勉强她,她们两人都不是矫情之人,况且凤榻虽是她的凤榻,然而自打成亲之后,凤栖就根本没回过自己的寝宫,一直宿在她的凤榻上,所以严格说起来,这张凤榻也是她跟凤栖的夫妻床。
云绯若不在意,那便也没什么,可古代人最守礼教,很多原本并无甚紧要的事情,若剖开来细究,就是一件不寻常之事了。
“这些日子多亏了你,否则我都不知道该如何打发着这些无聊的日子。”临月在床沿坐了下来,抬眼看着云绯,“云绯——”
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响动,临月声音微顿,云绯也转头看向外面。
宫澜走了进来,将手里的搓板呈上,并且同时带来了一个最新的消息,“娘娘,左相府传来喜讯,左相夫人刚刚生了个小子,母子均安。”
母子均安?
临月闻言,悄无声息地松了一口气,“这可真是振奋人心的好消息。”
宫澜点头:“是啊,云少夫人一举得男,左相大人只怕要乐坏了。”
一举得男?
临月眉梢轻挑,“宫澜,云听雨的确是该乐坏了,但是最让他高兴的一点却绝不是一举得男,而是母子平安。”
宫澜微愣,随即点头:“娘娘说的是,没有什么会比母子平安更重要的了。”
“去本宫的库房挑选一些合适的礼物,明天早上给左相府送过去。”
宫澜微讶,“娘娘,礼物可以等孩子满月宴的时候再赐下,不必这么着急。”
“那样太正式了。”临月道,“本宫与沐雪也算是有缘,此时母子均安,对于云府来说就是一件大喜事,本宫送些礼物聊表祝贺之意,并不需要太隆重的形式。”
以皇后之名和以临月私人名义送出去的东西,意义也不一样,后者显然带着更多的祝福,所送出去的礼物也多了一些实用的意义。
第645章 女王3
左相府送进宫里来的这个消失简直太合适宜了,如果说这是一颗定心丸,临月真是迫切地希望凤栖能把它吃下。
与云绯聊了半夜,早上起来的时候,临月的心情已经恢复了最佳状态,洗漱之后,与云绯一起用了早膳,然后临月斗志昂然地决定主动出击——以她对凤栖的了解,昨晚上既然没来,那么他是真的有意在躲着她,若她不主动找去,只怕三日之内,别指望凤栖踏进鸾凤宫。
楚非墨的身体状况究竟如何,临月自己也不清楚,但是从凤栖的态度上看来只怕不容乐观,所以她没有太多的时间与凤栖僵持。
“祝你成功。”云绯轻笑着给她鼓励。
临月同样回以轻笑,“不成功,便成仁。”
两人一起离开了鸾凤宫,身边带着宫澜——自从上次莲园遇刺之后,为了安凤栖的心,也为了不让宫澜担忧,临月已经很久没有真正踏出鸾凤宫了。
此次出来,身边有九公主云绯在,宫澜心里也放松不少。
这位九公主的本事对于宫澜来说,是深不可测的,就像初次见到临月时,看起来不过一个寻常女子,只是容貌出色了些,但是相处得时间长了,才能感觉到她们身上的气息是那么相似——都是一种让人无法估测到真正实力的高深,有她们在的地方,好像怎样凶险的事情,都不必太过放在心上。
这几天凤栖时常待在御书房批阅奏折,所以临月直奔御书房而去,她虽然身体强健,且身怀武功,倒不至于劳累,但是挺着个大肚子,走了这么远的路,难免让宫澜担心,劝她坐凤辇出行,临月却没同意。
且不说走路更能引起凤栖的担心和怜惜,就是这已经七个多月的身子,也是多走路为好,以后生的时候才不至于多受罪——来自现代的临月,在这方面自然懂得要比宫澜多一些。
但是临月完全没有料到,此时凤栖却根本不在御书房。
在御书房扑了个空,临月看着空无一人的御案后面,还有御案上时常堆积如山的奏折,此时也全部不翼而飞,临月嘴角轻轻一抽,淡淡道:“云绯,你说的对,男人得治,否则他就浑然忘了自己有几斤几两了。”
宫澜愕然,眼观鼻鼻观心,只当没有听到临月的狠话。
云绯抿唇轻笑,“那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临月冷笑,“自然是继续找,这里的奏折搬空了,他此时一定在勤政殿,本宫既然来了,哪能那么轻易打退堂鼓?”
云绯点头。
于是三人闲庭信步一般,慢慢悠悠地从御书房一路逛到了勤政殿。
一路走来,太监、宫女,甚至是巡逻的禁卫军,纷纷跪下行礼,无一人试图阻拦,连大内禁卫军也知道皇后在宫里的地位,况且现下她又怀有皇嗣,谁敢不知死活地在这个时候触怒她?
畅通无阻地走到勤政殿宫门外,临月抬眼看着如沉默的影子一样守在门外的木熙,淡淡道:“木大人,烦请通禀一下皇上,就说妾身求见。”
妾身两个字,隐含淡淡的讽刺。
木熙表情很平静,似乎并未听出她话里的讥诮,面无表情地道:“勤政殿乃朝政重地,后宫女子不得入内,还请皇后娘娘恕罪。且皇上此时正在召见六部大臣,属下也不敢打扰。”
云绯漫不经心地看了他一眼,面上没有显露出一点情绪,倒是宫澜,闻言却显然惊讶了一下,朝政重地?
早在封后大典还没举行之前,临月就来过勤政殿了,成为皇后之后,虽然没特意经常来此,但也从未听说,后宫女子不得入内啊——哦不,以前的确是有这个规矩,但是自从皇上和皇后成亲之后,这个规矩早被皇上亲手打破过无数次了。
而且,皇上此时的后宫里仅有皇后一人——这明显是在针对皇后?
宫澜心里一惊,这才后知后觉地想到,皇上和皇后之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不然的话,昨晚皇上怎么没回鸾凤宫?
皇上召见六部大臣的时候,也从未听说过,他身边的大内第一高手木熙,居然连禀报一声都不敢。
心里这般想着,宫澜忍不住担忧地看向临月,却见这位皇后娘娘漫不经心地垂眼,抬手撩了撩垂落在肩膀前的发丝,须臾,又漫不经心地轻抬了眼皮,平静地看着木熙,淡淡一笑,“既然规矩如此,本宫就不让木大人为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