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云雾闻言,郁闷的心情瞬间扫空,撒着娇窝进了她怀里,“娘,还是你最好。”
还是娘最好?
这么说来,自己一直操心她的婚事,反倒落个吃力不讨好了?
宫无邪忍不住瞪了那个没良心的丫头一眼,淡淡道:“婚事再拖上两年倒是无妨,但是今年的生辰上,曲水流觞宴还是要办,说不定你还真的能挑上自己中意的夫婿呢。”
宫云雾埋在宫夫人的怀里,对他的话也只是轻哼了一声,不予回应。
“雾儿,你哥哥的想法是对的。”宫夫人低头看着她,“万一你有看到中意的也可以先定下来,或者我们心里至少有个数也好,否则万一你以后看中了谁,人家却已经定下了婚事,这不就是晚了一步了吗?”
晚了一步?
晚了一千步才好呢。
宫云雾在心里嘀咕了一句,那些纨绔的公子哥儿她会看得上才怪,一个个不是文绉绉就是酸气沉沉的,看着都烦,要是跟着那样的人生活一辈子,她根本都想不出自己该怎么活。
“这件事就这么定下来了。”宫无邪坐着喝了杯茶,就站起了身,“我还有事在身,要出门一趟,娘,你和雾丫头晚上吃饭就不必等我了。”
宫夫人皱眉,“这才刚回来又要走?”
“反正大哥就是大忙人,我说他整日不着家可一点儿也没冤枉他吧?”宫云雾抬起头,不满地看着宫无邪,“你身为长兄,连陪母亲用一顿晚饭的时间都没有,孝心都哪里去了?这些年圣贤书都白读了吧?大哥,别的就不说了,晚上回来的时候,把孝经抄上十遍送到娘这里来,否则你就等着被家法伺候吧。”
宫夫人目光微转,默默地看了她一本正经训斥长兄的模样,嘴角轻轻一抽,不发一语。
宫无邪脸色黑了黑,“美死你个小丫头片子了,这些都是跟谁学的?”
“哼,我还需要学吗?”宫云雾哼哼了一声,语露不屑,“我无师自通。”
好一个无师自通。
宫无邪慵然地笑了笑,“今晚上等我回来的时候,给我弹一首高山流水,怎么样?”
“高山流水?”宫云雾眨了眨眼,似乎非常不解,“那是什么?高山还可以弹?流水也可以弹?我们家府里倒是有湖泊,但是高山却没有啊,只有假山……”
宫无邪嘴角狠狠地抽了一下,黑着脸甩袖离去。
宫云雾无辜地注视着他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视线里,才转头看向宫夫人,撇撇嘴,“大哥火气好大,娘等一下应该让厨房熬一点绿豆汤给他解解暑。”
宫夫人也是一脸无语的表情看着她,半晌,伸手点了点她白皙的脑门儿,“雾儿,你这是故意跟你大哥装傻?”
“哪有?”宫云雾撅了噘嘴,“娘也冤枉我。”
宫夫人摇头失笑,不打算跟她辩驳。
这个小丫头,那点小心思,能蛮得了谁?
……
“小七,去查一下那个督察院御史,最近都与什么人有过来往。”回到了别院,云绯淡淡地下了这样一道命令,“人手如果不够可以跟我说,我去给你想办法。”
督察院御史?
小七突然有些懵,“嫂子要查他做什么?”
对了,方才在宫无邪面前,嫂子貌似说了一句话,督察院御史陆大人曾经跟他家大哥逼婚?
这是什么节奏?
云绯淡淡道:“我心里有个想法,但是现在还不能确定。你先去查一下姓陆的,看看最近六日之内他与什么人有过来往,做过什么事情,还有,如果时间允许的话,你顺便查清楚与陆家关系较近的亲戚,一个都不要漏掉。”
小七闻言,虽然还不完全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却从云绯的语气与表情得知,这件事应该非比寻常,当下也不再多问,领命而去。
云绯一个人在别院里待了一会儿,心里捋清了一些事情,随后便出了别院,往皇城街道的另一个方向而去。
第533章 将功折罪1
第二天中午,云绯照例进宫陪着皇后用午膳,从几道膳食中挑出了几样不适合双身子女子的吃食,然后两人便算是非常温馨地用完了一顿午膳。
吃饱之后,两人移驾偏殿,矮榻中间的几案上摆好了一副棋局。
云绯以为临月也擅棋艺,满怀期待地想与她一较高下,岂料刚落座,棋局尚未开始,临月就面不改色地笑道:“让我五子,这样我才不至于输得太难看。”
云绯闻言,着实愣了好大一会儿。
“你不会下棋?”
“稍有涉猎。”临月道,“但是与你相比,大概就要被甩下皇城好几条街了。”
云绯微默,随即点头道,“我教你。”
“好啊,刚好趁着现在不能出门,可以以此方法修身养性。”临月欣然点头。
其实临月也并非真的不会下棋,去年在凤凰山上待的那半年,她也曾钻研过,聪明如她,若真的静下心去学一样东西,基本上就没有学不会的。
只是一直以来她就不是耐下性子细细琢磨,走一步看三步的人,所以下棋这样费脑子的消遣,她向来就不怎么热衷。
此时是不得已,身子不便,出宫去散步也只是偶尔为之,她自己也知道分寸,所以大部分时间都安静待在宫里,此时终于能耐下性子——当然,是不得不耐下性子。若一个劲地躺床上,她迟早被折磨疯,所以不如找些事情做。
与云绯下棋,应该是一场极富挑战性,且稳输不赢的对弈。
“对于暗中想害你的人,你心里现在有数吗?”云绯道。
临月执黑子先行,闻言淡淡道:“还没有头绪,也想不出谁要害我。”
“难道不是宫里的人?”云绯蹙眉,有些意外于听到她的回答。
这件事如果是身边的人动的心思,以凤苍帝后的能力,应该很容易查的出来。
“不是宫里的人。”临月缓缓摇头,表情也有些困惑,“宫里无人有理由对付我,但若是宫外的人,也说不通……这件事凤栖已经让木熙去盯着了,大概晚些时候就能查出一点消息来。”
云绯闻言,漫不经心地点头,“你自己注意一下就好,别大意了。”
临月嗯了一声,忽而蹙眉,她表情有些古怪地看向云绯,眼神却有些冷,“我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对我下手的这个人,似乎存着一种戏弄的心态——当然,这种戏弄绝非出于善意,而是一种满不在乎的生死游戏。”
云绯闻言凝眉,眼底浮现深思。
戏弄的心态?
临月冷冷道:“这种如耗子一般被人玩弄于股掌的感觉,显然并不怎么好,所以如果让我知道是谁这么无耻,我一定让他后悔生到这个世上来。”
云绯敛眸沉吟,对她的直觉判断没有试图反驳,像她们这样的人,很多时候对事情没有一个清晰的了解时,判断事情往往靠的就是心里最强烈的直觉。
而这种直觉,常常都比真实可靠的证据更来得有用。
但是……天下九州之中,敢对凤苍的皇后存戏弄心态的人……会是谁?
这个问题,暂时还没有答案。
临月抬头,也不再纠结,淡淡道:“刚来凤苍,对这里的生活还习惯吗?”
“还行吧,我是个随遇而安的性子。”云绯淡笑,“只要跟逍遥在一起,在哪里都一样,没什么习惯不习惯之说。”
况且,北炎与凤苍的风俗习惯与生活习性其实都差不多,而对于云绯来说,最大的差别不是北炎和凤苍的差别,而是宫里和宫外的不同。
“有一件事,我觉得需要告诉你一声。”云绯放下一粒白子,抬头看着临月,却先问了一句:“皇帝陛下赋予你形同天子的权力,这句话是敷衍还是真心的?”
听到这句话,临月讶异地看了她一眼,却回答道:“是真的,不过我自己倒没真的去理会那些事情,他堂堂一国天子,手下又有能臣无数,何必我去多此一举?何况我也懒得很。”
云绯微默,随即道:“但是有一件事,却是事关朝政,你要听吗?”
临月点头:“不管想听不想听,你都可以说,事情严重的话我会告知凤栖,让他自己处理。”
“嗯。”云绯淡淡道,“逍遥回去宣城了。”
战逍遥?
临月不解地道:“他回去宣城?战家?”